望著那個對我大聲說話的男孩,雖然用詞上是加了個「請」字,但實際上完全聽不出來他對我有什麼尊敬的態度存在,難怪旁邊的師生們會在他一開口時就直接讓他閉嘴,我總算是懂了。
現場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個性,他們會害怕得罪我,所以沒有任何人敢對我提出任何疑問,也就只有這個完全不會看氣氛的傢伙會這麼做了,這反而讓我好奇他是基於什麼樣的原因,才會對我提出這種要求。
「收你為徒,你有那個能耐成為我的徒弟嗎?」
他給我的感覺不是狂妄也不是目中無人,他對自己有很高的自信,所以,如果他真的有能力,那麼教導他也不是不行。
「我是整個學院裡程度最高的低年級生,就算是高我兩個學年的學長們,也跟不上我的程度!」
好像真的很厲害,從旁邊那些人的表情來看,可以知道他所說的是真話。
但是就憑這句話實再不能代表什麼,而且以我的立場來說,也不好馬上就答應他,最好還是給一點考試比較好。
「是嗎?」
為此,我只是淡然地回應他一句。
我從自己的腰包裡拿出一張空白的植物紙和墨水,隨手取下他們放置在桌上的鵝毛筆,在羊皮紙上圖寫起來。
簡單地畫好一個不完整的附魔法陣,我把紙遞到男孩面前。
「給你一週的時間,解讀這個法陣,然後修改成你最滿意的模樣。」
不需要多做其他解釋,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我給他的測驗,男孩深吸口氣,神情認真地接過那張不到A5大小的羊皮紙。
「你一定會收我為徒的!」
「我等著看。」
他這麼有自信真的讓我滿期待的,畢竟,不管我的魔法技術有多高,也只不過是因為學習了過去的知識,我沒有自己去創造過什麼魔法,我所有的自創魔法全都是建立在過去的見聞上,完全不是屬於我的發想,他如果有很好的創意力,搞不好會讓我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說不定。
「帶我去劍士的練習場地。」
再一次,我轉頭對幕斯這麼說道,這個已過中年的校園負責人這才回過神,帶著我離開教室。
當教室的門一關上,我立刻能聽見裡頭老師大聲責罵的聲音,看來他擅自做出的舉動還是會受到懲罰,不會因為我給予他考試就被放過,不過那也不是我需要去關心的事情。
我沒有鑑定那個男孩,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這樣保持完全的未知,這樣比較可以給我一點驚喜,我現在很需要這個,以後再不找點放鬆壓力的娛樂恐怕會有點糟糕,得想想辦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在教室裡表現的原因,現在走在路上,感覺身旁的那群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異樣的氛圍,雖然我不需要擔心他們會跟那個男孩一樣莽撞的發問,但是這種氛圍還是讓我有點坐立不安。
「大人,我們到了,這裡就是劍士的練習場所。」
這一次幕斯沒有帶我進入校舍,而是帶著我走出教室外,來到外頭一處跟操場有些類似的場地,地面都是踏破的土地,外圍有一圈似乎是他們熱身時使用的繞圈跑道,現在場內有不少學生在導師的旁觀下各自訓練。
但我的目的不是這些師生,稍微張望一下之後,就找到今天會過來這裡的最大目的。
武術與計謀之神的神像,也就是納雅的神像。
「現在,不要打擾我。」
說完後,我不再理會身後那群跟班,直接往神像的地方走去。
畢竟是練習的場所,神像這邊沒有擺放椅子讓你坐著,我也就做出跪拜的模樣,在神像面前跪下。
『納雅,你在嗎?』
才只是透過魔法做連接,神像馬上就出現了反應,威風凜凜的武神靈體從神像中走了出來。
在知識書庫裡的時候,我就一直感覺納雅有著很強大的氣勢,那是一種感覺她可以背負所有問題的強大氣場,即使是現在靈體的狀態,也絲毫不減她的威風。
『真沒想到,你第二個聯繫的神會是我,我一直以為你會去找魯妮姬呢。』
站在我面前,納雅看起來很高興地對我說道。
我當然也想找魯妮姬啊!問題是她的神像都不會在城鎮裡面,只會在城外那些對自然信仰比較高的區域才會有她的神像啊!
在我心底正在解釋的時候,納雅轉頭看了看向四周。
『這裡是軍事學院吧?因為有事才過來的?』
『可以這麼說,情勢上有點無法拒絕,但是想到這樣正好可以和你的神像連結,就順勢過來了。』
納雅淡淡地點頭。
『那麼就利用機會,我交給你武神的神術吧!』
這就是我這一趟最重要的事情。
雖然神術與魔法的作用相似,但是本質上的不同卻會使著兩種能力有不同的方向。
魔法雖然可以讓我做到很多比神術還要方便的事情,但是如果遇上像納雅這樣的武神,她的神術就不是我的魔法可以比擬的,更正確的說,我的魔法做不到她的神術所能夠呈現的東西。
不管我的魔法再怎麼強悍,也不可能讓一個人的技術突然上升。
而納雅能夠做到。
『奧爾頓已經教導你普通的神術要怎麼使用了,通常對於神術,只要有所祈禱,你就能夠施展。』
這個我大概可以理解,說穿了,神術就是向神明求助,借祂的力量來用,差別就只是求哪一個神而已。
『我是武術與計謀之神,所以我的信徒通常都是戰士,他們會在進行重要的戰鬥前向我祈禱,希望能夠戰勝他的敵人。』
納雅的雙眼緊緊盯著我。
『這裡就是特定神術的重點,如果你想要能夠戰勝敵人,祈禱的形式必須是擊敗敵人,而不是希望存活、或是想保護誰。』
什、什麼?
一瞬間,我無法理解納雅的話是什麼意思,不以保護和存活的方式祈禱?
『舉例來說,奧爾頓的雨水與河川之神,人們要向他祈禱時,都會以希望風調雨順為主軸來祈禱,但我是武神,人們向我祈禱時,則是希望戰勝自己的對手。』
看我一臉疑惑,納雅再解釋了一次,但我感覺這段話並沒有讓我比較好懂。
就現在的理解來看,就是祈禱的方向必須不一樣吧?如果我需要向納雅祈禱,那麼就不該用希望保護誰,所以想戰勝敵人的方式來祈禱,而是想要勝利、所以祈禱?
『看來必須有一次練習,你才能夠知到我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顯然知道我完全沒能聽懂她的話,納雅稍微思考一會之後,伸手指著我。
『用你身上任何一件物品來實做一次,對我祈禱,做最簡單的神之護體。』
奧爾頓!我明明就可以用自己的東西來練習!為什麼要我對著別人的東西練神術!
直到納雅這麼對我說之後,我才猛然想到當時根本就可以迴避神殿的注意,如果我一開始就有想到這件事的話,就可以省一件麻煩事情了,這個水神到底在搞什麼啊!
一邊在心底狂抱怨,我隨便從身上拿出之前在路邊買到的花朵髮飾,開始進行基礎神術。
「武術與計謀之神啊……請賜予我守護的力量,讓佩戴這個飾品之人能夠得到您的保護吧……」
小聲地念誦著祈禱念,我很快地感覺到從納雅那裡傳送給我的神力,和當時在神殿裡練習時一樣,龐大的力量迅速聚集在我體內,讓我在一瞬間很想主動去控制那股力量。
不過在之前有過幾次的練習,我很快地放鬆自己,讓納雅的神力充斥全身,隨後,我將體內的神力傳送出去,讓這股力量依附在飾品上。
雖然我還是無法把身上的神力都傳送出去,依然有大量神力存在於我身上,不過,我後來發現這股力量並沒有任何限制,就算一直積存於體內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所以我也就暫時放任它的存在,不會為了這件事一直煩惱。
『好了,那麼現在你感受看看,我的神之護體,和奧爾頓的神之護體有什麼差別吧!』
嗯?
向不同的神祈禱,神之護體還會有差異嗎?
望著手中的髮飾,我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應該要怎麼感受神力的不同,之前在神殿裡測試祝福的那塊麵包也是一樣,我壓根沒辦法分辨什麼東西有受到神力的祝福、什麼又是沒有被祝福過的。
『不用想太多,神力和魔法不同,它不屬於有實感的能量,必須用心神去感受,放空心思感覺就可以了。』
說的好像很容易啊,我都已經習慣魔法這麼久了,突然要我去感受一個我從來沒感受過的力量,我要怎麼去做這件事?
……嗯?
等一下,從我不再試圖去做什麼事之後,髮飾上就開始隱隱約約地出現一股能量。
才想著終於好像可以掌握什麼的時候,我努力去感受那股力量時,那種隱約的感覺就突然消失不見,我愣了一下,回想剛才納雅和我說的話,於是我深呼吸一口氣不在試圖去做任何事,那種感覺就再度出現……這就是神力呈現在外在的感覺嗎?
天啊,這真的是一種完全無法形容的力量,我突然覺得希望這些神能跟我用言語來形容神力,真的是太過為難祂們了。
『這真的……不是那麼好感受,神力和魔法的差異太大了。』
我有點懊惱,在這種依靠感覺來學習的事物上,我從來沒發生過這麼難以掌握方向的情況,這還是來到這裡之後,在學習上頭一次這麼得不到要領。
『不要緊,我想,再多練習幾次,你就能夠熟悉了。』
「那個……非常抱歉……」
我還沒有回應納雅的話,身後就傳來別人的聲音。
明明說過不要來打擾我了,還敢來找我說話,這個人要不是膽子很大,就是受人命令無法拒絕吧。
納雅沉默的望著我身後的人,於是我便轉頭看看是什麼人來找我說話,這才發現,是稍早被我借劍去附魔的那個護衛。
發現我在看他,那男人很明顯地緊繃起來。
「大、大人、您……請問,您是武神的信徒嗎?」
我都在武神像前面跪這麼久了,你覺得呢?這個人絕對是被逼過來找我搭話的,畢竟也不是貴族,損失了也不要緊吧。
正好,就拿你來實驗武神的神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