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緊手臂,把朵菈緊緊抱住。
「朵菈,聽著,你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你現在有足夠的力量,不需要再害怕任何人會傷害你。」
在內心深處的傷痕不是我能夠為她治療的,朵菈必須依靠自己走出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鼓勵她,讓她明白自己不再只是一個人。
「回想我教過你的所有事,你再也不是沒有任何力量的孩子,那個人根本無法傷你一根寒毛。」
卡姆在一旁聽著我對朵菈所說畫話,我雖然知道他有滿腔的怒火想發洩,但現在我真的無法兩個孩子一起照顧,只能緊緊牽著男孩的手,希望這樣可以讓他保持著理智。
「動手啊!哈爾,我看你是做不到吧?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把你全家人都趕出這個村莊外了!我真的是等不及了啊!來啊!用你那把短得可憐的小刀砍我啊!」
「你、放開我!」
「哈爾、冷靜點啊!」
似乎一旁人們紛紛抓住哈爾,不讓他真的對馬拉其動手,顯然這個傢伙在村莊裡的惡行惡狀是眾所周知,但沒有人對他有辦法,只能任由他在這個地方放肆。
我看向卡姆,男孩也望著我,眼神中透露著不知所措的情緒。
「教訓他一頓也無妨,我們被趕出去也無所謂,別殺了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痛。」
我這麼說完後,卡姆用疑惑的表情望著我,他知道我不喜歡暴力,大概很意外我會讓他出手去教訓一個實際上還沒對我們做出什麼事的人。
「該讓他踢到鐵板了,我們如果不做,這個村子裡也不會有人敢這麼做的,去吧。」
有我這麼說完,卡姆這才確定地點頭,擠過人群,走到哈爾前面。
「卡姆?」
哈爾因為卡姆的出現而停下動作,卡姆並沒有理會哈爾,只是瞪著馬拉其。
「臭小鬼,你想做什麼?」
面對不認識的獸人種,馬拉其明顯謹慎許多,就算卡姆只是個孩子,都無法改變獸人種是天生的戰士這一點,知道面對獸人種要小心,證明馬拉其這個人還有一點大腦存在在頭蓋骨內。
「想讓你閉嘴。」
卡姆露出犬齒說道,把馬拉其嚇了一大跳。
「給我搞清楚現在的情況!你算什麼東西,敢攻擊身為未來村長的我!真是不知死活!」
「誰不知死活還不知道,我先警告你,敢再多說一句侮辱人的話,我就馬上攻擊你了。」
真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孩子,就算氣的要死,被我指示可以攻擊之後,還是秉持著事先警告的原則,做的不錯喔,卡姆。
「……給我記住,走著瞧!」
馬拉其不敢真的和卡姆起衝突,撂下狠話之後拔腿就跑,這時,在屋內的其他人都擔心地望向他。
「小弟弟,他是個非常會記仇的人,絕對不會就這樣讓事情結束的,你們還是快走吧!要是等到他帶人過來,那就來不及了。」
到底有多少人對他敢怒不敢言?或者說,他到底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多久了,沒有人想要解決這樣的現況嗎?
抱著疑問,我讓朵菈躲在我的斗篷內,抬頭望向哈爾,這才發現他正用怒氣沖沖的表情望著我。
「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和哈爾本來就不熟,實在沒見過他有什麼情緒反應,突然對我發這麼大的脾氣,說真的有點嚇到我。
「你在說什麼?」
但就算是生氣也要知道理由,我只能這樣問他。
「為什麼要讓卡姆來承擔他的怒氣?他是個小心眼又狡猾的傢伙,怎麼可以讓他去招惹這種危險人物!」
「他有足夠的思考能力來自己處理事情,我也絕對不會讓那個人擔敢對卡姆動手。」
雖然是可以理解哈爾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我總不能讓卡姆就這樣悶在這什麼事都不做,如果還留在這裡聽那個人繼續廢話,誰知道最後會對兩個孩子造成什麼影響?
「那不是這件事情的重點!重點是我已經去擔下他的注意力了,為什麼還要讓卡姆來插手?」
「怎麼可以讓你做這種事,他如果傷害你了,那你又該怎麼辦?」
「我的事怎樣都不重要!」
「很重要!」
這大概也是我頭一次這麼大聲對人說話了,哈爾很明顯地也被我嚇了一跳,我嘆了口氣,讓他知道我並沒有生氣。
「請不要再這樣看待你自己,你很重要,這絕對不是你一個人的想法。」
哈爾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卡姆在這時牽起他的手,讓神射手望向他。
「對不起,哈爾,我只是不想要再看到他這樣對你……那真的讓我好生氣。」
男孩的話讓哈爾終於冷靜下來,他深吸口氣,緩和自己的情緒。
「抱歉,艾利法,我太激動了……」
「沒事的。」
我轉頭望向房內應該算是櫃台的地方。
「那麼,這有什麼狩獵任務嗎?」
這樣說完,四周的人們全都慌張起來。
「小姐,你還是快點離開吧!我們不是在說笑的,馬拉其肯定會帶著人回來報復你們!不要在這個村莊裡逗留了!趕快走吧!」
我先確定了懷裡朵菈的情況,她看起來情緒已經漸漸穩定,我暗自下了決定,雖然不知道這麼做究竟對不對,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可以慢慢克服自己的恐懼,馬拉其是一個不錯的棋子,我想盡量拿來用用。
「謝謝你們,但是不要緊的,我們不會被他撃敗,反倒是居住在這裡的你們比較需要小心,畢竟只要離開這個村子,他就無法再動用他自己的權威了,不是嗎?」
這句話讓男人們各自安靜下來,我在這裡確實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但他們可是有著大把大把的顧慮,相較起來我倒是輕鬆多了。
「他要是回來這裡找我,就直接把我們的位置告訴他吧,這樣你們也不會受到牽連了。」
說完,我走向櫃台,站在裡頭的老人用非常為難的神情看著我,好像想再說點什麼勸我,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拿了一張有點泛黃的羊皮紙給我。
「這個獵補任務給你們,那個地方他不敢過去,也許……也許能夠讓你們稍微安全點。」
這個意思是他知道正面贏不了卡姆,還會選擇背地裡偷襲嗎?也難怪大家都這麼怕他,這還真不是普通人可以面對的角色。
我沒有看羊皮紙上寫了什麼,和老人接過來後,轉身便望向哈爾。
「一起來吧?」
哈爾頓了一下,看起來花了幾秒鐘思考該不該這麼做,接著嘆了口氣,把手中的短劍收起來,拿起他靠在牆邊的弓和箭筒,最後接過我遞給他的羊皮紙。
「走吧。」
我們一起走出買賣所,正要往北邊的村口出去,這時,買賣所裡頭走出一個中年男人,當我看向他時,他也開口發出聲音。
「哈爾!」
走在前方的神射手停下腳步,往向那男人。
中年男人表情非常複雜,看起來好像很失落、但是又帶著似乎是放鬆的喜悅情緒,讓我完全無法理解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恭喜你了。」
欸?恭喜什麼?
我望向哈爾,他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沒理解那個男人在說什麼,但是那個中年男人說完這句話後,就回去買賣所裡頭,讓哈爾也無從問起,神射手只好繼續帶路。
帶著孩子們,我跟上哈爾的腳步。
「剛才那個男人,我方便問問他是誰嗎?」
「……他是我的鄰居,在我年幼時很照顧我。」
好吧,聽他這樣說完,我更好奇他那句話的意思了。
但是這種隱私實在不好跟不熟的人問起,我只好忍下來。
「馬拉其什麼時候開始成為這樣的惡霸?」
閒著沒事,寫著獵捕任務的羊皮紙又在哈爾那裡,我隨口問著這個馬拉其的事情,如果運氣好,也許能找到他的弱點之類的事情。
「他的父親是這個村莊的村長,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村長……」
哈爾的話語出現停頓,於是我幫他接下去。
「看來這個成功的村長並不是一個好父親。」
神射手發出一陣苦悶的笑聲。
「大家都很尊敬村長,村長也將馬拉其當作下一任接班人來培養,這中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永遠都不清楚,只知道……馬拉其一開始與我們接觸的時候,就處處透露著高人一等的氣勢。」
「他和我的年齡差距不算很大,那時候,村長帶著他來和我們同齡的孩子們一起做小孩們的工作,也許是希望讓他多接觸不同的人吧,但是,他不是普通的難以相處,只不過半天的時間,他就已經讓我們完全沒有和他說話的打算。」
說到這,哈爾嘆了口氣。
「我始終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那之後沒過幾天,他就再也沒出現在小孩子會聚集的地方,本來我們都只是鬆了口氣而已,結果……之後再見到他時,他就已經從只是難以相處的程度直接變成一個惡霸。」
以前在地球也常常聽到這樣的事情,父親是非常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但兒子卻是個叛逆又到處惹事的小混混,沒人可以理解這中間的教育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當然我也不想要了解怎麼回事,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馬拉其會特別針對哈爾去做出挑釁動作,那時只不過是聽了一小段他們的爭吵,就可以聽出來過去的哈爾在他那裡吃了多大的虧。
明明哈爾都輸得這麼徹底了,馬拉其卻完全沒有放過哈爾的打算,到底是為什麼?
但是這牽涉到很深的個人隱私,我再好奇都很難問下去,只好避開那個問題。
「你說過他是個小心眼又狡猾的角色,如果發現自身的能力不足以面對他人之後,他會做出什麼事情?」
這麼問完,我發現哈爾背著弓的右手緊縮了一下,那是非常細微的動作,如果不是我正好看著他,大概也不會發現這一點,好吧,哈爾大概已經親身體驗過馬拉其的狡猾了。
「……如果不是找來特別強悍的人,那麼他就會暗地裡讓別人來偷襲,只要讓他看不順眼的人無法再保有自信,那就算是達成他的目地了。」
你的自信,也是這個樣子被他給摧毀的,是嗎?
這下有點糟糕,現在我已經不是只想給馬拉其一點教訓就夠了,而是想要他再也沒有『未來村長』的這個位置可以站,讓他體會什麼叫做失去自信。
不過這不能夠衝動行事,畢竟是一個村莊,就算馬拉掑是個再差勁的人,他的父親也是個倍受尊重的村長,如果我不顧前後的擅自做出什麼事,有可能會害得這個村莊一起跟著遭殃,我暗自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們到了,艾吉爺爺給我們的任務地點就在這裡,荒無枯地。」
哈爾的聲音讓我回過神,在我思考事情的這段時間內,他已經帶著我們來到任務地點。
難怪這裡會叫做荒無枯地,它是一個和我們所在的莽原完全不一樣的區域,很明顯得在黃色的土地上出現一條分界線,在那界線後頭,土地與四周的景物是完全的灰黑色,不論是樹木、枯草、還是石頭,就好像被一個看不見的結界給包裹住一樣完全呈現著『死』的模樣。
「這裡……是怎麼回事?」
難以想像在這樣生機蓬勃的地方會有這一塊可以和地獄相比的區域,我也無法理解是什麼原因會造成這種現像,但是從我的感知中可以確定,這個荒無枯地裡,還是有生物的存在,雖然……應該不是正常的野獸,而是受到什麼東西侵蝕後的產物了。
難怪連那個馬拉其也不敢進來,我可以明白這個地方會喚起人類的生物本能,強烈地制止生靈靠近。
「我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在我出生之前就存在了,本來我們也沒打算進入這裡進行什麼任務,但是如果放任不管,那裡頭的怪物會越來越多,而距離最近的村莊都會有危險,所以我們只能定期進入去清理那些怪物。」
原來裡面的生物連野獸都不是,哈爾居然叫它們怪物,可見村人們到底有多害怕。
「你們會不會害怕去進這裡?」
保險起見,如果孩子們會怕,我就不會強迫他們進去,但是意外的,不論是卡姆還是朵菈,他們都對著我搖頭。
「艾利法進去我們就進去。」
好吧,不怕就好。
正想對哈爾示意進入這個區域,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收納在次元空間的銅戒指通訊反應動了起來,我愣了一下,趕緊動用魔法檢察是誰想要和我通訊。
莫拉瓦?他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聯繫我嗎?
這個老人通常而言非常聰明謹慎,他絕對不會莫名其妙的連絡我,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無法自己處理的事情才會向我求助,所以肯定是萬藥釀造那裡出事了。
真要命,我又不會分身,真的是有點忙不過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