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系列 - 特傳-千年．雨日(漾漾篇-1)

這裡的雨，總是下個不停。

不過，這也是你之所以選擇居住此地的原因。

撿起了兩張散落在地上的報紙，折好，收起，然後替自己泡上一壺熱騰騰的茶香。

那種古老的馥郁，你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愛起，只知道每當你近乎虔誠的將熱水注入茶壺後，抬起頭時，眼前的落地窗玻璃總能倒映出一成不變的笑容。

縱然是在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的空間，那彎起的弧度依舊完美。

無暇的面具呵……

連你自己都忍不住想稱讚自己這般完美的偽裝。

抽起了放置在門邊傘架中的惟一一把深藍色布面的傘，沒來由的想起。

曾經，那人有位師父，名字就叫做傘。

短短的一瞬間恍神，讓你搖搖頭後笑了。

怎麼，多少個日子過去了，竟然還是忘不了嗎？

也是，曾經像是刺青般刻在心上的人，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以前聽說過，有著菸癮的人，抽了幾年的菸，就要用幾年的時間清理身體裡頭的尼古丁含量。

而那人對自己而言，就像是香煙裡頭的有害物質吧？

戀上了他幾年……就要用同樣長的時間去遺忘……

只是，自己又真的忘的了嗎？

再次失笑的對自己搖頭，你把傘放回傘架，翻起了大衣帽子，走入門外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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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細雨緩緩落下，街上的人們來去得匆忙，繽紛的傘花卻將灰色城市點綴成一片彩色花園。

你站在街角，有趣的看著，偶然興起，還會開始數起執在別人手中，那把傘的顏色。

這不是你今天出門的主要目的，但是現在你寧可任憑口袋中的手機不斷震動，也不想去赴那個你已經答應了的約定。

雨，還在不停的下。

一如多年前，他對你說，他要離開時的情景。

那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

記得是很簡單的四個字，沒有開口懇求對方留下，也沒有動念要一起離開，只是，很簡單的……

『一路，順風。』

四個字，兩個標點，輕輕巧巧的終止了你們之間的所有。

過去的回憶，未來的可能，全部停止在那一瞬。

你努力的微笑，倒映在他晶紅色的眼瞳裡。

你不知道他看進去了多少，但是你看到他也勾起了微笑。

是放心吧？那抹笑容。

當故事走到了並非完美的結局，你希望，微笑是你最後留給他的印象。

傷心是你自己的事，難過也是你自己的眼淚，而一切，都再與他無關。

他走的那天，你沒有出現，只拜託了朋友替你錄回影像球。

米可蕥曾經提議要留下來陪你，但是卻被你微笑拒絕。

千年前的精靈王子回歸，這可不是常有的事，即使是在總被你戲稱為火星的世界裡。

『去吧，去送學長，我不是故意不去，只是當天真的有事要忙。』

始終沒變的溫和笑容，讓你成功的打發走了好友們。

而你所說的理由也並非謊言，在他離開的那天，你是真的忙碌。

忙著清掃你們曾經一起住過的家，把所有兩個人一起擁有過的物品都放置在應該停留的位子，最後，把鑰匙投入信箱，什麼也不帶的離開。

不是刻意失蹤，你只是……沒辦法在天地劇變的時候還停留在原處什麼也不做，於是接下來的好幾年，你的足跡幾乎踏遍了原世界守世界的每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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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拜訪過伊多他們，也曾經回到妖師本家小住一陣，看過雪山上萬年不化的冰晶，然後和不認識的遊俠在篝火旁一塊兒談笑。

你看見了冰晶的萬年不化，聽說了遊俠生活的瞬息萬變，然後遇上了這座總是不停落著雨的城市。

原世界的人用自己的方式解釋著所謂的天氣，而你卻看見了雨妖在灰色城市中穿梭。

微笑，然後定居，你找了份普通的工作，不曾再動用過所謂的妖師之力。

你自己封印了自己的能力，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當然，曾經有過聯繫的不可能因此斷絕，你並未抹殺自己過去所生活過的世界，只是也不再主動提起。

生活平靜，工作順利，你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單身的生活很自由，你想，就這樣一輩子過下去似乎也挺不錯。

直到你在你工作的地方，遇上了想看看原世界圖書館長得什麼樣的千冬歲，以及陪伴著他的夏碎學長。

站在圖書館隔著透明玻璃的二樓，你手上還抱著一紙箱的書，定定的站在了欄杆旁。

他們，終究還是一同跨越了血緣的障礙，得償所願了吧？

你忍不住微笑起來，對看起來好幸福的兩人送上祝福。

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慾望，不過也沒打算閃避，你把手上的書抱回倉庫，然後開始將歸還的書籍上架。

而當你放好最後一本書籍，曾經熟悉的兩人也剛好轉進和你相同的走道。

兩邊架上的書冊散發出屬於那裡的獨特氣息，你瞇起了眼，朝著還錯愕在原地的兩人開口。

『好久不見了。』

你沒有往前走，他們也還是站在原地，聲音，輕輕的、安靜的在書架中回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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