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慘。」
見過方古的警察,十個裡面有兩個這樣說,其他的八個則是吐的說不出話來。
臉和頭皮被車輪輾成肉醬,粗短的頭髮和血肉揉在輪胎上,脖子以下還算完好,現場血跡斑斑,血肉橫飛,警方到現場的時候,車輪還在轉動,車庫裡瀰漫著血腥味、塑膠燒焦的臭味和烤肉香味。
正想找報案的陳嫂問問題,沒想到另一個更讓人頭痛的問題出現了,方瑩淑得知方古的死訊,忽然昏倒,和方古坐同一輛救護車到醫院。
「你不覺得這種死法和某人很像嗎?」
車庫裡正想找出蛛絲馬跡的劉大智一聽這聲音,反胃的感覺被驚喜所取代。「友信,好久不見,什麼時候調來的?升官啦?」
「別說啦,升官有個屁用,我老婆沒跟著我上來,孤零零一個人在台北,好可憐阿!」
「總比我這個沒女人要的王老五好多了。」
「少來,不知道哪個人的八卦比娛樂版上面的加起來還多勒,好啦,要敘舊以後再說,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
「不會吧,劉大警官勒,居然什麼都沒發現,聽說發現的時候車子還在發動?」
「沒錯,不過……」
「不過什麼?」
「我們敲開車門,裡面沒有鑰匙,只好把配線剪斷,車子才停了。」劉大智掏出一根煙,狠狠吸上一大口。
「爆衝?」陳友信也要了一根。
「不清楚,要拖去車廠讓人檢查檢查,對了,你說他的死法和誰很像?」
「那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多久之前我也忘了,是我一個學生的案子,黃建銘,你應該聽過。」
「因為賭博案被FIRE的那個人喔,是你學生喔,嘖,然後呢?」
兩個人以『小混混蹲法』蹲在車庫門口吞雲吐霧,背後是血腥斑駁的命案現場,前方是一堆擠破頭想混進來拍照的記者們,無視記者和其他辛苦工作的警察,兩人就這樣聊了起來,要不是這兩個是全台破案率最高的警察,記者們內心也有著萬一發生什麼事情要拜託他們兩個的想法而不敢得罪他們,不然隔天報紙就出現兩名警察怠忽職守的大新聞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陳友信也只是嘴上說說,並不動怒。「那是一個肇事逃逸撞死人的案子,死者叫施淑芬,和其他車禍不一樣,黃建銘覺得很奇怪,就EMAIL問我,是E~MAIL~~喔,會用嗎?」陳友信故意在EMAIL兩個音節上拉長音。
「馬的,那種東西簡單的很,看不起老子阿,再來勒?什麼地方奇怪?」
「是施淑芬死亡的樣子,施淑芬頭部被車輪輾過。」
「切,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身體其他地方一點擦傷也沒有喔。」
……………………
「而且施淑芬身上的器官很快被取走了,一堆病的快要死的人等著救命。」
「……………………你的意思是說……」
「這種事誰知道勒,巧的是,你知道認屍的是誰嗎?就是躺在後面的主角,你說,是不是很巧阿?」
兩人對看一眼,雙方都了解對方在想什麼。
「這下我就不擔心了,看來我們還是很有默契的。」
「你是開玩笑吧!」看完法醫解剖報告,劉大智和陳友信同時開口。
「你們覺得我是會開玩笑的人嗎?」法醫那沒有比死人紅潤的臉,看起來格外可怕。
「是會開玩笑的鬼。」陳友信小聲的在劉大智耳邊說。
法醫好像聽到了,狠狠瞪了陳友信一眼。
「死亡時間你確定?」
「我敢用你們兩個的人頭擔保,方古送到我這裡的幾分鐘前才死的,人還沒死就放屍袋,方古是死於窒息,悶死的啦,你們是怎樣,活人死人都分不清楚,幹什麼吃的……」
救護人員在停屍間裡站成一排乖乖讓法醫痛罵,劉大智和陳友信見狀偷偷溜了出來。
「真沒想到阿,一想到那種場景,我當警察那麼多年,還是覺得很可怕。」
「對阿,看到那種樣子,任何人都以為方古死了,不過醫護人員沒確認脈搏這件事也很誇張,這下子他們不去層皮才怪。」
「不,我的意思是說,在車輪下那麼久還活著……」劉大智誇張的從腳抖到頭。「連想像都不敢想像,怎麼了?忽然不說話。」
「不,沒什麼,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警察的直覺是很重要的,說來聽聽阿,我們都什麼交情了,還怕我笑你嗎?」
「我只是忽然想到,施淑芬雖然被輾到頭,不過她也是送到醫院前才死掉的。」
劉大智煩躁的爬爬兩天沒洗的頭髮。「馬的,怎麼整個案子那麼像鬼故事!」
陳友信拍拍劉大智的肩膀。「只是巧合而已,你不是還有王惠珍的案子,一次兩件大案子不輕鬆阿!」
劉大智想到什麼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苦笑。「還真的是他媽的見鬼了!」
「怎麼了?」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方古的女兒方瑩淑開刀的醫院、施淑芬器官捐贈的醫院、王惠珍死亡的醫院,都是同、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