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馬桶裡的秘密 - 救世主

忘了是第幾次上廁所的時候發現的，小明這時候正望著馬桶裡的異狀發呆。

這裡是他剛上大學時在外的租屋處，外觀其實也跟一般老舊房舍差不多，真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倒是整棟透天分割成的好幾間房間，竟然只有三個人入住，這還不包括自己。

對位於鬧區而言，是有些過了分的詭異，但是小明衝著那少到令人吃驚的租金分上，二話不說就簽約住了下來。

住了好些天，本來一直都沒在注意的馬桶，讓他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正常的馬桶按下按鈕後，應該是會出現大量的水將馬桶內的東西由底部排走，但是這個馬桶不一樣，按了按鈕後竟然是在馬桶內出現銀河將所有的東西吸走。

為了做實驗，小明這時候正看著自己空著的手發愣，因為剛剛才有一隻馬桶刷從自己手中消失──那消失的馬桶刷是小明試著去碰觸銀河的物品，甫一接觸，產生的強大吸力令小明握不住馬桶刷，轉眼就被吸進銀河內。

「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做實驗的嗎？」

小明急忙衝出廁所，搜尋著自己房間裡所有東西，最後在用掉一顆籃球和一台電風扇後，小明總算了解到馬桶裡的銀河可以打破自己認知的物理法則──即使東西體積遠大於那銀河，依舊可以進入那銀河的彼端。

「難道這是可以穿越時空的秘密通道？」小明這時的心情雀躍起來，他心想：「剛好，明天房東要來收房租，趁著這個機會問問他馬桶到底是什麼做的，然後這個銀河又可以通到哪裡。」

懷著興奮不已的心情，小明在床上好不容易睡去，迎接第二天的到來。

房東姓王，外表看起來有點老，是個約五十多歲的男子，小明總是喜歡在私底下叫他「隔壁的老王」。

正坐在電腦前更新網誌的小明聽到房東走上階梯的聲音，趕緊停下不斷敲打鍵盤的雙手，開了房門迎接隔壁的老王到來。

隔壁的老王走上階梯後，看到了小明正站在房門口，不改一號表情，說著：「來來，該交房租了。」

嚴格說起來，小明除了跟隔壁的老王在簽約的時候有多說過幾句話，其餘時候就沒有說過什麼話了。對於隔壁的老王，小明說不上喜歡或討厭，也看不出來他有什麼特異的地方。

匆匆將錢塞在隔壁的老王手中後，小明開口問：「

房東先生，有個問題不知道方不方便問你？」

隔壁的老王慢條斯理的將小明塞到自己手中的紙鈔一張一張摺好，口中說：「方不方便不是問我，而是要問你。你的問題都沒有說出口，我怎麼知道你的問題方不方便回答。」

小明拍拍頭，心想也是，也就不再繞圈子，直接了當問：「那，

房東先生有沒有聽過之前住這一間的房客說過馬桶怪怪的？」

隔壁的老王整理完紙鈔，將之放在口袋裡，說：「沒聽過。你說怪是怎樣的怪法？」

「你可以跟我來看看嗎？」

在看到隔壁的老王點頭後，小明領著他來到自己的馬桶前。

隔壁的老王在看過銀河之後，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推了推眼鏡，看著興奮過了頭的小明問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地方嗎？」

「耶？」小明有點訝異的看著隔壁的老王，問著：「

房東先生，難道你……看不到馬桶裡面的銀河嗎？」

「看到了，不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地方嗎？」

相較於隔壁的老王的平靜，小明忽然覺得自己興奮有像有點蠢，他腦海中幾個念頭翻飛著：「難道隔壁的老王其實是外星人來著？就像MIB戰警一樣，外表是地球人，其實是從不知名行星來的外星人？還是隔壁的老王是個瘋狂發明家，發明了連愛因斯坦都不知道的方程式，解開穿越時空的方法？」

「這……可是這應該不是正常的馬桶嗎？不正常的東西不叫奇怪才是不正常的吧？啊！我到底在說什麼啊！不好意思……」小明拍了拍頭。

隔壁的老王又推了推眼鏡。

老實說，若不是發現了馬桶的這個秘密，小明或許會以為隔壁的老王只不過是個平凡的有點小錢的中年房東，奇怪的地方就是他那喜歡推著老是滑落的眼鏡，還有那堅持不換掉這眼鏡的固執。

「這馬桶……是我花了大把鈔票所建造的──世上最環保的馬桶。至於為什麼環保，不用問你也應該知道，這個馬桶不是將排泄物排到下水道交給汙水處理廠處理，而是透過亞介質傳送到異空間去排放，所以不用浪費到任何地球資源，是世上最環保的馬桶。」

「異空間？」小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剛剛所聽到的話，又問：「那……那個異空間又是哪裡？」

「不曉得，可能是位於銀河的彼端，也可能是和地球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那……那那……那……」

有太多問題想問了，但是小明卻是問不出口，說問不出口也不太對，該說是太多問題讓他不知從何問起還比較正確。

最後小明擠了一個問題：「你……這棟房子裡所有馬桶都有這個功能嗎？」

隔壁的老王點了點頭。

有了第一個問題，往後的問題順序倒是明朗多了，小明再問：「那……其他的房客知道嗎？」

隔壁的老王還是只有輕輕點頭這個動作，說：「大家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了才讓我頭痛。」

「頭痛？」

「對啊！像五樓一個英文名字叫Neo的外國房客老是喜歡跑到馬桶那邊的世界不回來，常常找不到人可以收租。還有三樓一個叫做羅德的日本人，每次都喜歡從另一個世界帶一些怪異的東西回來，像是有水滴的果凍怪、會電人的怪刀等等，不過扣掉這個壞習慣，他繳房租倒是挺乾脆的。」

「Neo？羅德？」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小明揉了揉太陽穴，忽然覺得這兩個名字好耳熟，心中卻是不肯去承認這兩個名字和自己所認知的故事一樣，他說：「除了這兩個人，難道沒有其他台灣人的房客？」

「有啊，我想想他叫什麼名字來著……我記得他好像姓柯，很喜歡躲在房間裡面敲電腦，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說自己好像當了作家，然後就搬出了這裡，可是他特地留下一大筆租金要求我幫他保留房間，好讓他可以隨時回來看馬桶。」

小明愣愣地看著隔壁的老王說不出口。

「還有問題嗎？」隔壁的老王晃了晃腦袋，看到發呆的小明依舊沒反應，索性轉過身走出房間，往下一個他該收租的房客走去。

望著馬桶，小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

真如隔壁的老王所說的話，就表示可以自由來回異世界和現實世界。

而且要是隔壁的老王說的那幾個房客真的跟自己想到的人一樣，那麼那些故事應該不只是故事。

小明吞了吞口水，跨起了一隻腳踩進了馬桶，還在猶豫著是否要按下沖水的按鈕。

「按吧！你的人生可以改變。」

「不要按！你所出現的地方可能不是只有史萊姆的初心者村，而是魔王城。」

「按吧！你不是想要一個刺激生活？」

「不要按！你的刺激生活代價可能是自己的命。」

小明吞了吞口水，心裡猶豫不定著，許久之後，他還是決定將踩在馬桶裡的那隻腳收回來。

「好吧！要是真的出現在異世界，可是身上都是自己的大便，這樣的救世主不是很糗嗎？」

「對吧對吧！不是因為我叫小明的關係吧！」

小明「哈哈」乾笑了兩聲。

聽著踏著規律步伐的隔壁的老王的腳步聲，小明真的開始懷疑起他不是地球人了。

不過懷疑歸懷疑，小明真的沒有勇氣去質問。

「我……我還是當一個小明就好。」

小明肯定的點點頭，衷心佩服起自己的抉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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