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蔚藍的天空,我心中卻有無限感慨。
自己一直居住的城市雖然經濟發達,可是一直都被批評高樓大廈的密度過高﹑市民難以欣賞到藍天白雪﹑視野大部份都被阻擋等等。雖說我從前也不太滿意這些缺點,但現在的我,卻反而懷念起那個擠迫的城市。比起這裡清新的空氣,和寬闊的視野,我始終認為那個諸多缺點的地方更是可愛。畢竟,我已經在那裡居住了十七年。
其實,我可以告訴自己,我一直都是在做夢──或許方憐﹑月牙﹑翼玄以及所有的人事物都是夢境的一部分。而我,只不過是在做夢中夢。可能一會兒夢醒後,我只會笑自己是傻瓜。但假若這是真的呢?
我只可以說,我不想冒這個風險。所以,即使要當一次傻瓜,我也是這樣說的了。
「月牙大人!」即使沒有回頭探看,我也知道是誰在我身後。因為只有一個人,會如此熱切地喊這個名字。
穿著一條極具劃時代感迷你裙和背心的紀蘭,輕輕走到我身旁坐下。她偏棕色的皮膚,在這種衣著下顯露無遺。雖然我原本身處的世界也非常流行此種背心陪襯迷你裙的打扮,尤其是在炎炎夏日的日子,但我仍舊不太能接受。所以,我經常被方憐指責「思想守舊」。
好吧,看到在這個貌似古代的時空,也存在著如此前衛的衣著,我承認自己的確可能是比某些前衛型的年輕人較為保守了一點點吧。
紀蘭輕輕一撥她那頭長達腰際的深棕色長卷髮,並不小心地把頭髮往我臉上掃過……
「呸呸!」果然頭髮的味道不是很好吃呢,雖然是帶有些少花香味道。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正巧會有風吹過的。」少女慌忙地向我道歉和解釋,令我不得不跟她猛說沒關係。
好不容易待這段插曲平息下來,紀蘭緊接著用問題炮轟我,一刻鐘也不能安靜下來。
「月牙大人,您昨晚還有沒有感到不舒服?有沒有再次暈倒?有沒有好好休息?」少女神色擔憂地問,令我一瞬問懷疑她其實是否我老媽。「用不用叫大夫來看看?還是要回房休息?族長他有沒有胡鬧,阻礙您休息?」
妳再問下去,我真的會暈給妳看。
說起族長翼玄,那個該死的翼人居然在天亮以後跟我說:「天亮了,我要去睡啦」,接著不等我反應便跳出窗外飛走了。他居然在晚上睡不著,要等日出以後才去睡,難道他是貓頭鷹呀!真是可惡。
「紀蘭,我沒事,不要大驚小怪啊。我也說過,昨晚只是因為池水太熱,才會暈倒。我下次會小心的了。」我無奈地輕放食指於唇前,提醒她輕聲點。「翼玄不是說要我們小心說話,不要給村民帶來無謂的恐慌嗎?」
雖說這裡是塔頂,底下的村民應該不會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可是不這樣做是很難讓紀蘭靜止下來的。
「啊,我忘記了。」紀蘭輕敲自己的腦袋,並吐吐舌頭。
這也太可愛了吧!雖然同為女性,我也不禁在心裡喊出這樣的評語。喂喂,這是嚴重犯規啊。
「紀蘭,妳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為免紀蘭再次拋出一大串的問題,還是由我來發問好了。
她再次輕敲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的低頭道:「月牙大人,我現在幫您準備早飯,請問您有沒有什麼想吃?」一聽到「早飯」這個詞語,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我已經很餓了。
「太陽蛋!」沒有絲毫猶豫,我脫口而出。
「什麼?」紀蘭疑惑地搔臉問:「那是什麼蛋?我從沒聽說過太陽會生蛋。」
很正常,因為太陽根本不會生蛋,所以我也未曾聽說過。嗯,至少在我那個世界是如此沒錯。
「那,這裡有沒有雞蛋?」
「雞?」紀蘭再度疑惑。「月牙大人,您有沒有燒壞腦?雖然大夫說過您失憶了,但我怎麼覺得您比較像神經錯亂。」後頭的話音雖然似是喃喃自語,可是卻偏偏足夠讓我聽得清楚。
「……那你有沒有任何種類的蛋?」因為我大人有大量,不會跟小女孩一般見識,所以我決定忽略她的自言自語。即使,她看似跟我差不多年紀。
紀蘭偏頭想了一會,點頭說:「廚房有鳥蛋。」
我扯起了一抺微笑,吩咐她道:「紀蘭,帶我去廚房。讓我來告訴妳什麼是太陽蛋吧。」雖然我不太會下廚,但是煎個太陽蛋還是難不倒我!
「還有,下次不要再穿裙子上來塔頂,會被底下的人看光光的。」
聞言,紀蘭立時漲紅了臉,急忙走回塔裡。
「那個﹑這是什麼蛋?」我手上拿著一隻大約是我三個拳頭大的蛋,頭冒黑線的往身旁的紀蘭問。我﹑我可是沒煎過比自己的拳頭還要大的蛋啊。而更重要的問題是,這叫我應該怎樣打蛋好呀!
紀蘭困惑的偏頭,「這是抺鳥獸的蛋啊,月牙大人您最喜歡吃的了。」接著,她又恍然大悟的低語:「對了,月牙大人暫時性失憶了。」
事實上,妳應該要說我是「永久性失憶」。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會回復月牙的記憶。
「月牙大人,您跟我過來一下,我帶您去跟抺鳥獸打招呼。」紀蘭不待我回答,便興沖沖的領著我走到廚房後頭的森林。裡面的路迂迴曲折,而且周遭的景色又只是單調的樹木,根本就是想讓人認不到回去的路嘛。紀蘭,走慢點,我不認得路!
「月牙大人,您看,這就是抺鳥獸。」我好不容易追上紀蘭的步伐,終於也到達我們的目的地。我這時才發覺,有一雙翼在身後還真麻煩,尤其要穿梭在森林中,那雙翼更是在途中撞上了不少樹枝,令我吃痛得很。嗚,真羡慕沒有雙翼的紀蘭。
對了,為什麼紀蘭不是翼人?那個可是翼人的村莊啊。我喘著氣地想。
「來,焰焰,過來這邊。」紀蘭友善地向那隻抺鳥獸招手,呼喚牠過來。看樣子,他們應該是相熟。
抺鳥獸是一隻很大的鳥型動物,體型可能跟鴕鳥差不多大吧?但很明顯,這隻鳥更是威猛,而且不是禿頭的。牠的毛髮是鮮艷的橙色,長長的尾巴是橙紅色,頭上很像頭髮的毛則是黃色的。牠火紅的雙瞳使我明白,牠被叫作「焰焰」的原因了。
那是一雙,彷彿能把牠目光所觸及的全部東西,燃燒殆盡的眼睛。
「很美。」我驚嘆地低呼。抺鳥獸好像能聽懂我的說話,歡喜地走到我身邊,用牠的頭輕輕磨擦我的胸口。被牠的熱情感染,我不自覺的回摸牠頸上的毛。
軟軟的,很舒服。
紀蘭在一旁訝異地看著我們的互動,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說:「焰焰牠從以前開始就不太喜歡月牙大人,有好幾次還想攻擊他呢。現在居然會親近月牙大人?太奇怪了。」
為什麼妳自說自話要讓我聽到?莫非妳想要讓我知道妳其實很討厭我,想把我帶來被抺鳥獸痛打一頓?這﹑這還真是讓我無言了好一會。
「不過這也實在太好了。」她愉快地總結道。
還真是容易令人誤會的女孩。但妳就沒想過,牠會攻擊我,然後把我打傷?嗚,跟著她亂走,會不會不小心被殺了也不知道呀。可﹑可是我又不認得路。
「糟了!我還未煮早飯呀。月牙大人,我們要走了,不然早飯就會變午飯啦。」紀蘭急急忙忙的拉著我走。
究竟是誰不理會我的意見就把我帶出來!說得好像是我堅持要過來,還不願意離開似的。拜訪,我可是最無辜的受害者。看,她現在又不顧我的感受,強硬地拉著我的手跑。
喂,停﹑停下來!我背後的雙翼正不斷撞斷沿途的樹枝,很痛喔!嗚,又撞到數枝了,快給我停下來!
「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