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嘟﹑嘟﹑嘟……旁邊是充滿節奏感的嘟嘟聲。
這,還真像電視劇中,垂死病人所住的病房。
「小皓,妳﹑妳醒來了嗎?我﹑我去叫醫生過來!」耳邊響起了一把熟悉得很的聲音,同時,也帶著不太熟悉的擔憂感。
在我的記憶中,方憐總是活潑﹑開朗得很的女孩,甚少露出這樣的一面。
唔,看來終於都夢醒了。
身穿白袍的醫生和護士們,急步地走近我。有的對機器進行調查,有的則對我上下打量,還問了我好幾個問題。
總覺得,我好像電視劇中,那些垂死的重症病患者。拜託,我剛才只是在做夢而已。
「做夢?妳想挨揍是不是!」當我向方憐如此抱怨後,她就臉露兇光,緊握雙拳的對我低喝道:「因為要做夢,所以會暈倒。這是什麼怪邏輯!」
這不是邏輯,而是事實。我不滿地在心中糾正。當然,我可不會笨得把這個想法說出口。不然,我看我以後也不用再擔心何時夢醒的問題。因為根本不會醒過來啊。
「伯父伯母剛在妳出事後上了飛機,暫時未聯絡得上。我家除了我以後,剛全員回去了。妳自己看看以後要怎樣跟他們解釋這件事吧。」方憐雙手放在胸前,整個人往後一倒,便順勢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要解釋的話,就用『血糖過低,因此暈倒』這個理由吧。」我隨口便胡扯了一個出來。
方憐白了我一眼,接著眼光凌厲的質問:「妳打算也用這個原因敷衍我嗎?」
她一個挑眉,我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
「哈。」乾笑一聲,我便用我最無辜的聲線和表情說:「小的不敢。只是小的也是一頭霧水啊。」
「此話當真?」方憐孤疑地看著我。唔,真有點像個審問犯人的大官呢。可是,為什麼我要當那個被審的犯人!
「是,請大人明鑑。」我低下頭來,只差沒有行膜拜禮。
我偷瞄了方憐幾眼,直至看到她一直鼓起的雙頰終於放鬆下來後,我才鬆了一口氣。畢竟,以後撒謊也是需要共犯的!
「喂,妳剛才又做了什麼樣的夢?」輕描淡寫地,方憐把話題轉到我的夢上。「真是的。難道因為太久沒做夢,所以一不離二的又發了個夢嗎?」
唉,我也不想的喔。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做夢比較好。但我最怕就是二不離三。
「果然是因為有什麼心事煩擾嗎?」她的眼神再次變得凌厲。
「咳!剛才的夢嘛……」趁她還未完全把注意力放到「心事」這個話題上,我趕緊把剛才的夢徹底地說個明白。
發現自己被換成男翼人的身軀﹑被當作是「月牙大人」﹑擁有可以媲美神的力量﹑還有誓約之力。現在回想起來,我依舊覺得這個夢過於奇怪。
相較於我的不以為然,方憐卻顯得謹慎。
「妳有沒有照過鏡子,看看自己樣貌子?」沒頭沒腦地,她拋出了這個問題。
這次換我白她一眼。「我又不是沒看過自己的樣子!」嗚──!一個重搥打在我的頭上,害我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我是說那個被妳附身的男翼人啦。」
「他長成怎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滿地反駁。
「說妳笨還真是太抬舉妳。」她嘆了口氣。喂,嘆氣就嘆氣啊。為什麼要有「認命」似的表情!「妳不覺得兩過夢之間存在著某些關係嗎?」
「沒有。不過是個夢而已。」
「但我的直覺倒是告訴我,這兩個夢,並不是單純的夢。」方憐難得耐性地為我解釋。但,直覺算是理由來的嗎?「那個誓約之力,可能是真的『存在』。妳不也一直這樣認為的嗎?」
我無言。
「那是夢,是由我大腦所構成的夢。要知道,一個人的大腦會因為那人的認知,而作出不同的夢……」我開始慢慢地解釋起來。
但話未說完,方憐便不耐煩的打住。
「停停停!我不要聽妳的理論。」她摀住我的口,阻止我再說下去。唔唔!我快不能呼吸!
呼呼呼。我終於從她的魔掌掙扎出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是夢的話,當然是好。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妳很有可能會再次回到那個『夢』中。而且……」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妳可能真的跟那個月牙許下了誓約。那個中箭快死的翼人。」
呃﹑不會吧?
「去妳的直覺!」我強行壓下心底裡那幾不可見的驚慌,同時大聲的告訴自己。
「喂喂,」方憐十分不滿地看向我,手指指尖不斷截向我的胸口。「不要不相信女人的直覺。我們的直覺可是比占卜師還要準確。」
「嘖嘖,我也是女人啊,又不見我的直覺跳出來告訴我?根本,女人的直覺和裝模作樣的占卜師也是同樣的不可信。」我抓住胸前的手指,嚷道:「我喊非禮啦。」
她收回手指,挑釁地說:「非禮?好喔,妳喊喊看。」
我沉默。根據我多年的觀察,方憐有那種「把黑扯成白」,「把受害人說成是行兇者」的特異功能。就算我喊非禮,有可能反過來被人以為是我非禮她。
「就算是夢,妳也可以多問問關於那種能力的事。就當拿個參考。」她又重新返回原先的話題上。「妳也不想一輩子被這問題困擾吧?」
「是這樣沒錯……」我偏過頭,心中有更大的憂慮。
方憐就像看穿我的想法,安慰說:「放心。要是妳再暈倒不醒的話,我會把妳痛打,直至妳夢醒過來。」
……我看我是會變成永遠都沉睡著吧?
深夜,在沒有燈火的照明下,這塊大地應是漆黑一片。
但夜空中的月牙和星海,卻把大地照耀得一片柔和,撫慰那些被心事煩擾的傢伙,好讓他們能夠安睡。
要是我旁邊不是站著一個整天都掛著「愈看愈不爽」的笑臉的混蛋,我想我的心情也沒這麼糟。
對,我又回到那個夢裡去了。
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不可不信。方憐的直覺更是如此。我不禁在心中吶喊:方憐,妳可以改行成為占卜師了,不要老是到武館裡當助教啊!
我拋開這些想法,把注意力放回眼前。
「說吧,你帶我來這裡究竟想說什麼?」我冷冷地問那個偷偷拉我出來吹風的翼玄,那個害我現在被寒風冷得想揍人的翼人。
接著,他回我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藍皓,妳剛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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