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一日的路程,我們這一行人終於抵達月傲村的入口。
要說這裡跟月牙村有什麼分別,應該是規模大小的不同。很明顯,月傲是旁系的村莊,居住的人數遠比主村月牙少得多。
經過月傲使者的通傳後,這裡的村長終於小跑著步出現在我們眼前。對方是個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老人。他衣衫不整的跑過來,喘著氣,讓我禁不住懷疑,他剛才是在睡夢中被我們吵醒。這讓人為他感到可憐。說起來,我也開始有點累了。
「翼玄。」我拉拉身旁翼人的衣袖,輕輕提醒他我的睡眠時間快到了。翼玄朝我點點頭,繼而臭著臉的向月傲村長吩咐說:「月牙大人需要休息,快準備房間給他。」看來他還在氣對方不及早通知窐若行的事件。
也只有這個時候,翼玄給我的感覺才像一個一族之首的族長。
「客房早已準備妥當,我立刻命人帶路,讓大家休息休息。」村長滿頭大汗的搓著雙手,笑得連臉上的皺紋都堆成一團。「不知族長還有沒有其他吩咐?」
「有。」翼玄老實不客氣的回答,令對方的笑容立即僵住。「我想先看看窐若行的情況。」
「族長,我也要去!」宥梵精神奕奕的跳出來說,完全不像剛趕路過來的旅者。但宥梵你既不是醫生,也不是治療師,即使去湊熱鬧也沒有任何幫助啊,倒不如乖乖地跟我們回扆休息吧!
翼玄默不作聲,點頭允許。
「是﹑是。」月傲村長很快回復笑臉,轉頭跟隨從發出各種指示。他交代完畢後,再次在臉上堆滿笑容朝翼玄說:「族長,這邊請。」
翼玄毫不猶豫的跨出腳步,對方也緊接著急步上前,為他領路。
「月牙大人,這邊有請。」隨從有禮地伸出右手,微笑著請我離去。我回頭看見翼玄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後,也往前踏步,讓對方帶領我們到房間休息。
跟著隨從的步伐走,我和斯吾很快到達了一幢兩層數高的木屋。裡頭很整齊,卻是一幢沒人居住的房子。跟我在月牙村的房屋相比,這裡還是小了點,但同樣的,所有睡房都在第二層。
打發走那隨從後,我隨即快步往其中一間房邁進,把這個累透了的軀殼摔倒床上。
看著那個由木頭組成的棕色天花板,心裡禁不住嘆氣。唉,每到這個時候,身體總會沉重得連睜開眼睛的力量也使不出來。雖然每次回去之前,我也會抱持期待及興奮的心情,可是今天這個時刻,我倒想先看看窐若行的情況。
不知道翼玄會不會有什麼發現呢?這裡的窐若行,又真會是我所知道的那個嗎?
嗚,我越來越想過去看看窐若行的情形了。
雙眼很不爭氣的慢慢閉上。靈魂歸於黑暗之中。
只消一瞬間的時間,由彩色光環組成的隧道經已走完,使黑暗再次降臨我的眼前。是我的錯覺,還是隧道的距離縮短了?我帶著不解的扯開眼皮,卻發現這裡不是預定的地點──這裡不是醫院啊。
天上的銀白彎月把光線反射到大地上,讓沒有街燈的這兒也被柔和的光線覆蓋,令沒有夜視能力的我,也能清楚看到眼前的景象。
我此刻所在之處,是一片被樹木和欄柵所圍繞的草地。草地之上還有很多我看也沒看過的奇異生物──有的在睡覺,有的在吃草,有的在玩耍,感覺就好像到了奇異生物觀賞園。
涼風吹過,全身的毛髮都因寒涼而直立。一條蛇形動物在我面前竄過。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我感到自己的瞳孔極速放大,心臟急劇跳動,腳步不自禁的往後退,就是想遠離面前的恐怖。
蛇是很恐怖沒錯,但也不值得讓我嚇得全身發抖,喉嚨乾涸。這條蛇形生物真的很像一般蛇類的滑行,但重要的是,那條蛇的外表彷彿像一件半透明的戲服,讓我可以直視裡面的演員。簡單點說,就像一個穿了蛇皮透視裝的人在我面前走過!
但有誰想過,一條蛇裡會是一個沒穿衣服的翼人?先不論這個讓我覺得衣不稱身的感覺,更讓我在意的是,我認識裡頭的那個人!
「窐﹑窐若行?」沙啞的喉嚨終於吐出一句話,把對方的動作定住。窐若行皺著眉,透過蛇眼打量四周,視線在我身上掠過數次。接著,牠不解的繼續往前滑行,彷似沒有看見我的存在。
我呆在原地,完全忘記要追上前去。
我很肯定那是窐若行沒錯,但為什麼他會在這兒?還有,他為什麼會穿著這樣的蛇皮衣服滑行?
更令我疑惑的是,他的身體是接近實色的。不是半透明。
眼前再有一個四腳動物跑過。
又是一個半透明的動物裝,和裡頭一個我不認識的的翼人。但他不是傾向實心的形態,而是半透明的。四腳動物也像看不到我的,逕自離去。
我再次四周張望,卻發覺跟我剛抵步的時候很不同。不是景物轉變了,而是我看到「更多」的東西──所有動物的外皮都變得跟透明戲服沒什麼分別,而當中的大半都會有一個沒穿衣服的半透明人在裡頭。只是少半的戲服裡,卻根本沒有人。如果你能想像一件衣服在自己面前走走動動,那你就能體會到我現在的心情。
這是何其恐怖!
不﹑不行,我的心臟快要承受不住,我要離開!我要回家!我閉起雙眼蹲在地上,讓黑暗充斥我的眼前影像。很快,我又進入了彩色光環的隧道,踏上了我平常的旅程。
「小皓?小皓妳醒啦?」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媽媽。
「小皓,為什麼妳滿頭大汗的,是發惡夢嗎?」爸爸擔憂的聲音也傳進我的耳裡。
我奮力壓下心裡的恐慌,深呼吸來調節自己因緊張過度,而狂跳的心臟。「嗯?爸﹑媽,怎麼你們來了?方憐呢?」我探頭張望,卻看不見平常呆在旁邊等待我的方憐。
「父母來探望自己的女兒很奇怪嗎?妳這個傻孩子。」媽媽輕輕拍我的頭,笑著回我。連爸爸也在旁邊輕笑。
不論何時看到他們,都會讓人忍不住讚嘆他們標準得過份的好身材,和良好保養的皮膚。即便是我這個對了他們十多年的女兒,也總會羡慕著他們的外貌,更何況其他初次見面的人?被人誤會我們是兄弟姊妹,簡直是家常便飯。
「妳也知道方憐很沒耐性,哪能等到妳醒來。她剛才回去了。」爸爸好心的回答我的提問,然後禮尚往來的往我拋出一個問題。「妳呀,剛才滿頭都是汗水,是發了惡夢嗎?」
「呃﹑」這要我怎樣回答才好,難不成跟他們說真話嗎?恐怕這會嚇得他們立刻把我由醫院,轉送到瘋人院。「對,稍微發了一個惡夢。夢見了一些會走會跳的衣服。」
「這還真恐怖呢。」爸媽也皺著眉,想必他們也想像到那些景象。不過,很快的,爸爸轉回平常的笑臉,跟我說:「我出去叫方憐進來吧。我想她應該醒了。」
「咦,不是說她走了嗎?」我的話才剛出口,便看見爸爸不懷好意的笑容。
「那當然是.騙.妳.的.啦。」嘖,上當了。我洩氣地白他一眼,順道目送他出去。坐在床邊的媽媽也站起身來,準備離去,讓我和方憐說悄悄話。
走到門口時,她神色很不放心的朝我叮囑說:「小皓,妳千萬不要太勉強自己,我和爸爸……我們會很期待妳能出院的那個時候。加油啊。」
「嗯?知﹑知道了,我會努力讓自己盡快回家的。」我愣了愣,才勉強扯起笑容跟媽媽道別。剛才居然有一瞬間以為,她知道了我在另一個世界的事。但這是沒可能的。我稍微嘲笑下自己的誤判,便看見方憐的身影。
「妳今天遲到了,害我睡著覺。」方憐不滿的鼓起腮子,高舉拳頭朝我逼供。「不給我一個好理由的話,哼,妳知道後果是怎樣啦。」
呵呵,跟妳相處了十多年,又怎會不曉得。我舉起雙手投降,迅速說明自己遲到的原因。「這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