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不論是哪個世界的生活模式,都是一成不變的重復著。
在月牙這邊的世界,純樸的鄉村生活基本上只可以用「無聊」這兩個字來形容。一整天的時間裡,最叫我感到期待的也只有早飯﹑午飯﹑和晚飯的時候。雖然偶爾還會上演「翼人大戰抺鳥獸」的劇目,但每每只因雞毛蒜皮的事情而開打的鬧劇,多看也是會讓人感到煩厭的。更為偶爾地,刻也會跑過來找我和焰焰玩──可是每次我都會事先避得老遠的。
抺鳥獸自從被我鄭重地拒絕後,再也沒有堅持要成為我的約獸,卻也因此不肯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內。結果,翼玄也緊緊地黏在我的身邊。
真是的,這位族長大人也太閒了吧!
雖然焰焰身上有著令人不安的謎團,可是,俗話說:「船到穚頭自然直」,一切問題到最後均會有答案的。所以暫時,我可以將這些不安感放到一旁去。
而後,到了晚上某個特定的時間,月牙這個身體會很自然的感到疲憊,接著倒下。我就會回到真正屬於我的軀殼中。
每次睜開眼睛後,方憐的身影總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每次,總有她在等待我的歸來。不過,我父母卻因為某些事故,被迫留在國外,不能來探望我這個「因血糖過低,卻被迫一直住院」的乖女兒。唉,我很想念他們喔。跟著,方憐會聽我說說異世界的無聊故事,再助我更新每天的地球資訊。
到最後,我再次穿梭於彩色光環中,回到另一個世界。
日復一日,我就是這樣穿插於兩個世界中,感覺很不乾脆。有時還真想暫停這種無謂的時空穿越,永遠待在這邊的世界算了。
什麼「保護族人」,根本就沒有一個標準答案嘛,這叫人怎樣才能夠達成!防止老婆婆滑倒﹑保護小翼人被獸咬﹑喝停焰焰因一時衝動燒燬翼人們的家園……這都不是在保護翼人嗎,為什麼約定還沒有完成?
該不會是要累計一百次﹑一千次才行吧?
「嘶嘶。」抺鳥獸的獨特嗚叫聲在空中傳來。看來牠在上方繞著森林飛了一圈,終於找到目標了。
「翼玄,牠找到了。」我拍拍前方翼人的肩膀,比向焰焰的方向。「在那邊。」
翼玄順著我的所指的方向看,點點頭,便轉了方向跑。我剘緊緊地尾隨著他,免得迷路。不然,本來出來找迷路翼人的我,竟然因為迷路換作被別人找,真是糗大了!
話說,因為我不斷嘗試「正確的」保護族人的方法,便接連幾天都四處尋找保護助翼人的機會。一開始,都是我自發性的扶住快要滑到的老婆婆一把;後來,或許村民認為我太過閒吧,什麼「幫忙餵食獸」﹑「照顧孩子」﹑「找尋寵物」等等的奇怪請求接腫而來。這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今天,我就接到這樣的妥託──「請幫我們找回迷路的兒子!他鐵定是擅自到森林深處玩耍,卻迷路了!」他的父母是哭著說的。
拜託,翼人又不是不會飛,就算迷路了也不會飛不回來喔!肯定是他不知在哪裡玩,玩到忘記回家而已,用不著替他操心啦。
「嘶嘶。」抺鳥獸飛進前方的樹叢中,並告知我們小孩在那裡。我跟翼玄對望一眼,便一起加快腳步跑上去了。
「哇,不﹑不要過來!」一把小男孩的喊叫聲從前方傳來,好像遇上了什麼危險。「我﹑我不怕你的!」嘖,誰會相信你不害怕呀!我在心中吐嘈了一句,更是衝刺般飛奔過去。
「嘶。」我不會傷害你的。焰焰輕柔的叫著,但別問我為什麼牠「嘶」一聲就可以表達出這麼長的一句話。
發覺原來是誤會,我放慢了腳步,慢慢越過一顆粗大的大樹。在那之後,我也終於看到那隻橙色的大鳥,以及牠前方的一個小男翼人。
「焰焰,退後一點。」喘著氣,我對著不斷踏步上前,想顯示沒有惡意的抺鳥獸這樣吩咐說。再向前走只會讓男孩更加害怕,令他做出一些自衛性的攻擊──尤其對方手上的樹枝已經蓄勢待發。
我走上前,取替剛才抺鳥獸所站立的位置,面向那個受驚的小翼人。
細小的身軀傷痕累累,甚至還有些傷口尚在淌血。可是,他還是堅挺地站立著,緊握手上尖銳的樹枝,保護身後的東西。
「月﹑月牙大人?」男孩吃驚地迎接我的到來,不過原本有所警戒的眼神已經很明顯地放鬆。他口中還不斷喃喃道:「太﹑太好了。」
接下來,他腿一軟,便跌倒地上放聲大哭,像是要用淚水洗淨他積存下來的緊長感。
「發生什麼事了?」隨後趕至的翼玄,小心翼翼地往我詣問道。看他喘氣比我還要厲害的情況來看,想必他肯定是使出吃奶的力跑過來吧?
我聳聳肩,表示我完全的不解。
「妳先待在這,我去問問詳細的情形。」翼玄自告奮勇的往男孩走去,還露出他一貫的溫柔微笑,亦是那個我討厭的笑容。
明明他能笑得很溫暖的,為什麼偏要用這種沒熱度的笑法?
翼玄背對著我半蹲下去,輕拍小男孩的頭,嘴裡不斷重複說著:「沒事了﹑沒事了。」
緃使男孩的臉部表情被翼玄的背影遮擋住,可是他由嚎哭轉變成輕聲啜泣,我想他應該漸漸平復下來了。
我緩緩地步向男孩的身後。
從剛才起,我便對他身後的物體很感興趣──那是一個看似很虛無的物體。
站停以後,我不禁倒吸一口氣,瞪大雙眼直直的看著。
一個虛弱的男翼人正棋躺在地上。這沒什麼特別,重點是,他沒穿衣服!咳,不,真正的重點是,我的身體是半透明的!
「藍皓?」背後傳來翼玄關心的聲線,和他逐漸走近的腳步聲。焰焰也察覺不妥的飛到我身邊來。我感覺到二人都很有默契的直盯住地上的裸體翼人看。
我嚥下口水,接著……
「哇呀呀!」我再也忍不住,緊緊地抱住身旁的焰焰,把頭埋在牠毛毛的身上大喊:「鬼﹑鬼鬼鬼鬼呀──」
回程上,我們把那個半透明的翼人放到抺鳥獸的背上,讓焰焰先行把他帶回我的房間。事實上,我只是在後面背對著他們,根本沒有幫忙。嗚嗚,不是我冷酷無情,而是我不敢再看那個沒有穿衣服的男性啊!我可是女生來的……
再說,雖然翼玄信誓旦旦的告訴我那不是鬼,而是一個受傷的靈魂。但我完全不知道這有什麼差別,我還是會怕的嘛!
「藍皓,」翼玄背著熟睡中的小翼人,哀怨地拉住我的衣袖。「剛才我也站在妳身邊,為什麼妳偏要抱那隻色鳥,卻不抱我?」
回想起自己當時那張遜臉,我的臉再次熾熱起來。
「還要提那件事嗎?你可是答應過我不會再說的!」我不滿地揍他一拳,提醒他這件事。
「我沒忘記喔。妳看,這個印記也一直在提醒著我。」翼玄指著自己臂上正在發光的月牙形印記。嗚,那是我在翼玄拍著胸口說「不會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不小心洩出力量把他這個承諾變成約誓,還遺下印記以茲證明。「我可是強忍著頭痛問的,妳就告訴我吧!」
誓約形成後,違反誓約的一方就會被印記懲罰。但是,我一直以來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更控制不了懲罰的輕重。因此,我才決定不要跟其他人立下約誓。只可惜,我還是失敗了。
「你告訴我怎樣才能解除約誓吧。我原本並不想讓你的承諾套上印記。」
翼玄撇過頭,頑固地說:「妳回答我的問題後,我就不會再次提起。」言下之意,他就是不肯告訴我方法。
哼,那時當然是隨便挑一個來抱,那會留意是抱誰呢。不過就算我抱焰焰,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隨你的便吧。」我也賭氣的別過頭去。既然他喜歡接受懲罰,我也無謂阻擋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