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皓……
誰?有誰在叫我嗎?
藍皓,快過來喔。
過來?你在哪?周圍都黑漆漆的,我看不到你。
藍皓,快過來,快過來。我沒時間了……
嘖,你沒時間是你的事,為什麼我一定得聽你說。話說回來,這究竟是哪裡?我記得,我剛才好像是在等下課的……
藍皓……
吵死人了!要不你立刻給我現身,要不你快點給我閉嘴!
藍皓……
喂,你是聽不到,還是聽不懂?
嗚!
眼前突然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光線,這對本身習慣了黑暗環境的我,不能適應過來。喂!你想弄瞎我嗎!
太好了。我們終於再次見面了。
聽到這話,我反射性地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光線減弱,又或者是我適應了?總之,我見到一個人……一個翼人躺在地上,胸口上插著數枝弓箭,把胸前的衣服都染上紅色的血液。
他被染滿血跡的白色短袖連身服,很有少數民族的感覺,也有一點像電視劇中的唐裝。在領邊﹑袖邊和所有的邊上,均有一條由三角形上下交疊而成的圖案。裙擺裡,還有著一條白色長褲。腳的末端,則穿上一雙草鞋。就像涼鞋般,他的指頭等皮膚都露了出來。
對不起。居然讓妳看到我這麼遜的一面。
我從呆愣中回復過來。
這下,我肯定是這個男人……這個男翼人在跟我說話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事吧!」我急忙的跑到他身旁,卻又不知怎麼辦才好。為什麼我以前從來沒好好學習過急救呢?
藍皓,可以答應我嗎?
……答應什麼?
「是要幫你找醫生來吧?」我替他接下句子,再四下張望,「但我不知這裡是那裡。」
我的周圍都被高大的樹木阻擋了視線,只有一望無際的樹林。唯獨中間這條泥地路,是沒有任可植物生長的地方。泥地上,還有一種動物的腳印一直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醫生,那是什麼?不,重要的是,妳可以答應我嗎?以汝之名,答允保護我的族人。
找醫生都不重要?喂,你是流血過多所以瘋了嗎?還是說你根本是個瘋子?
嗚!請妳答應我吧!
他面上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一下。
「很痛嗎?」我不知所措地望著他,雙眉也不禁皺起。
盡管痛苦,他還是虛弱地笑了笑。
請妳以汝之名,答允保護我的族人。
我微微張開了嘴巴,卻也合了起來。
當眼看著一條生命,正慢慢地流逝;眼前的人的面色,也愈來愈蒼白,即使眼前的人並非自己認識的人,也總不好不答應他在生前最後的願望吧?
破例一次,也沒關係。
「好,我答應你。」我努力扯開了笑容,認真的許下諾言:「我,藍皓,必定會盡力保護你的族人。」
謝謝妳。
對方鬆了口氣的展開笑容,同時也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他是多麼的安祥。
不知不覺間,淚水自眼角劃下。
「又怎麼了?」或許我已經受了太多的打擊,即使眼前的屍體發出強烈的銀色光芒,我還是很冷靜的面對。
因為不論如何,沒有事情比一個人,在自己眼前慢慢死去,但自己只能望著他的生命逐漸消逝的打擊來得重。
銀光開始包圍我,把我的體內體外都要奪去似的……
「小皓!」
嗯?「哇呀呀!」
啪!一個驚慌,我便連人帶椅的摔倒地上。
「喂,妳這是什麼反應。活像見鬼似的。」方憐不滿的坐回她的座位,還把雙手交疊胸前,以表示她的強烈不滿。
「嘖嘖嘖,想不到妳也知道自己的驚嚇度跟鬼有得比。」我小聲的嘀咕,邊把倒下的椅子重新放好。
「妳說什麼?」方憐危險的瞇起雙眼,俯身往前質問。
「咳!方大小姐,妳要不要注意下『形象』?大家都往妳瞄了。」我好心的提醒一下。
只見她挑一挑眉,便乖乖的坐下了。
「但我想他們不是在瞄我,是在瞄剛剛連人帶椅摔在地上的傢伙。」她冷冷地望著我說。嘴角還帶著「不干我事」的笑容。
「這還不是因為『某人』突然把頭貼在我的頭上?」我把拳頭往方憐的頭上送。
「痛!」方憐摀著頭,恨恨地指責:「妳就不可以好好配合一下女孩的形象嗎?整天都這麼粗魯。」
「沒辦法喔。」我偽裝無奈的聳肩。「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有一個非~常~斯文可愛,人見人愛的好朋友在我身邊,所以才變得『相對地粗魯』喔!」
方憐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
方憐,是我從小認識的好朋友。因為她就住在我隔壁,加上同年的關係,所以我們從前就經常在一起,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方憐,人如其名,非常惹人憐愛。不論小時候,還是長大了,她周圍都不缺隨時都樂意幫助她的人。當然,是男生居多了。但相對的,也有不少人認為她是柔弱,好欺負的。所以從以前開始,我的行為漸漸變得粗魯,還特地跑去學武,希望阻嚇那些狂蜂浪蝶,以及來找碴的人。
因為惹怒方憐的話,絕對比被我痛打一頓還要慘。
她家,是經營武道館的。
「小皓,妳昨晚很夜才睡嗎?居然在上課期間睡到下課了都還不知道。」方憐拿出兩個她母親做的愛心飯盒,給了我其中一個。
我愣了愣,這才發覺原來已經下課了,到午飯時間了。
「不是。」我搖頭。
「那……小皓,妳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這陣子都好像沒什麼精神。」頓了頓,方憐小聲的補充說:「剛才妳睡著的時候,還流下淚來。」
淚?那是因為……
「那是發夢而已。」我回答。但我的語氣卻是充斥著疑惑。
方憐也顯然感到疑惑。
「喂,小皓,妳好像也好久不曾發夢了。如果不是現實中出了什麼問題,怎會無緣無故的發夢?」她用堅定的眼神,像是宣判「這擺明是不正常現像」的樣子。
「我說,很久也不發夢才是不正常吧?」我無力的打開飯盒。
今天是我最愛的太陽蛋。
「才不是!這肯定是有什麼問題!」方憐堅決不信,還逼我說出剛才的夢境。
「就是這樣。」我簡略地把剛才的夢描述一次,便繼續默默地吃我的太陽蛋。
良久,方憐也沒有回話。
我不解地抬起頭,卻看到方憐一臉驚訝。
「怎麼了?」我伸手上前,在她的眼前上下擺動。
「小皓,」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緊張兮兮的問:「妳答應了他?」
原來是這件事。
我點了點頭,接著一把揪走被抓的手。
「只是夢而已,我想,應該沒關係的。」我笑笑,順道安撫她。
「也對,應該沒事的。」然後,話題一轉,方憐再次把我拉回她原本的問題上。「妳還沒有答我,究竟妳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事?」
「沒有。」
「真的?」
「對,真的﹑真的……沒有……喔……」
奇怪, 身體像是不受控的往旁倒。
啪!這次,椅子還好端端的直立著,只有我自己一個倒下了。
「小皓!」方憐立刻衝了過來。
我的頭很重,身子很重,連眼皮也重得不能不合上。
「小皓,妳﹑妳不要嚇我!」
哈哈,沒事的,只是有點睏了。
「喂,藍皓!」
晚安。
大人……
月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