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日落之地 - 第6章水神祭競技（1）

大約在一百多年前，郭勒巴音大台吉與當時西方亞納都尼國王畢烈格在武庚大神的見證下共同簽下了協議，整個阿巴郭部族將世代侍奉國王；而作為回報，國王則將寧靜山脈以西，歐羅卡尼山脈以東的一片土地賜給阿巴郭人，讓他們有一塊可以休養生息的地方。

在阿巴郭人的傳說中，他們的靈魂故土精靈的國度就在寧靜山脈以東的地方，那是太陽升起的方向；所以，他們將這片土地命名為「落尼瑪」，也就是「日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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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七月中旬，是阿巴郭人最盛大的節日「水神祭」。

除了至高無上的武庚大神以外，阿巴郭人最重要的神明，就是當年對他們施予了最多憐憫的水之神桑柔；每年七月的時候，流經落尼瑪草原的楚瑪爾河水位上升，滋養兩岸的牧草，帶來了一年的生機；因此阿巴郭人在此時會舉行隆重的祭祀，感謝水神一年來的恩澤。

除了祭祀以外，每個部族都會舉行盛大的宴會；在王庭甚至有競技比賽，十三個部族的勇士齊聚一堂，爭奪最強戰士的稱號。

雖然說十三個部族統一在部落聯盟的聯盟長大台吉以及勃極烈大會之下，然而圍繞著部族間地位的此消彼長的爭鬥卻從來沒有消停過；因此每一年水神祭的王庭競技，自然也是每個部族使出渾身解數借機名正言順地爭個你死我活的絕佳機會。

「呐，就是他。」

「哪個哪個？」

「就是那邊穿著藍色袍子的傢伙。」

「哦，他就是連續三年獲得優勝的烏真樓央？」

「嘖嘖，人家可是烏真部的少主，烏真萬里勃極烈的大兒子呢。」

「難怪。」

「切，不過因為是貴族的兒子而已，有什麼好跩的。他的弟弟，那個烏真子楚不也是一副囂張樣！他能連續兩年在賽馬勝出，也不過是因為他有個好老爸給了他匹良馬而已。」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看，他在看我們呢……」

烏真樓央抬眼看了看不遠處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幾個少年；對方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就馬上假裝什麼事都沒有而四散走開；他在心裏歎了口氣，然後繼續擦拭自己的刀。

王庭競技的第一天是屬於少年人的比賽，有擂臺的性質；除了各部族精心挑選的少年武士以外，想要表現自己的少年們也可以隨時加入。不過面對各部族的未來精英，並不是很多平凡少年真正可以在這樣的競技中一舉成名；對上一次，是三十年前澹台修雲作為看馬的奴隸參加競賽，獲得了老台吉的賞識，脫離了奴籍，從此靠著軍功一步步地成為了阿巴郭的大將。

烏真樓央不在乎這些閒言碎語怎麼說；他只關心自己的刀和對手，其餘的，實力自然會替他說話。

「今年也請多多指教了。」一個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烏真樓央抬頭，來人是個和他年歲相近的十三四歲少年，淺藍色短裝打扮，粗獷深邃的五官帶著屬於少年特有的英氣；衣物無法遮蓋的四肢上隱隱可以看見流暢的肌肉線條——和烏真樓央自己一樣，那是長年勤奮苦練的證明。

「你也是，多多指教。」烏真樓央點點頭，當作打招呼。

是完顏部的少主完顏昭明。自從參加競技比賽以來，他就一直是烏真樓央最強的對手；雖然每次都只能屈居烏真樓央之下，然而他很清楚對方跟自己一樣每一年都在快速地成長著。

兩個人的父親在勃極烈大會中針鋒相對，勢成水火；而他們兩個雖然也是競技上長期的對手，不過私底下的關係卻算得上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今年很期待能夠跟你再好好比上一場呢！不過，我現在有點擔心，；畢竟，能不能從『他』的手裏搶到和你交手的機會，我實在是沒什麼把握。」完顏昭明微笑道。

烏真樓央擦拭著愛刀的手停了一下：「『他』？」

作為對手，他相信阿巴郭人中沒有什麼人能比他更瞭解完顏昭明的實力；而完顏昭明竟然這麼說，他實在很好奇對方是什麼人。

完顏昭明點頭：「是啊，剛聽到『他』今年也要來參加競技的時候，可真的是讓我吃了一驚呢！而且，他也不是代表雲恒部出戰，而是要作為挑戰者；我對今年的比賽實在是充滿了期待。」停了一下，他又像是無意地問了一句：「賽馬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吧？今年的結果不知怎樣了呢？」

烏真樓央搖頭：「我也沒有聽說。」

完顏昭明笑眯眯地指指背後：「沒關係，我看令弟一定迫不及待要告訴你結果了。」他起身，「那，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完顏昭明還沒有走多遠，剛剛他指著的那個穿深青色勁裝的身影已經沖到樓央面前了。

烏真子楚皺眉看著完顏昭明的背影：「這個完顏家小子來幹什麼？」

「只是在賽前打個招呼而已。」烏真樓央道，「對了，賽馬的結果如何了？」

賽馬比賽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開始了，到天色微明的時候就已經有結果。

烏真子楚臉色如同烏雲一樣黑：「不要提了，氣死我了！那個死小子，居然在最後一里路的時候在我面前悠哉遊哉地跑過，可惡，他之前一直在耍我啊！」

烏真樓央則只是笑笑：「那不是很好？不然你拿了兩次第一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剛好給你一個教訓。」

「大哥！」烏真子楚十分不滿。

「好了，到底是哪家的騎手，居然可以跑得過你的『赤驥』？」

烏真子楚忿忿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光顧著防完顏部的小子了，根本沒去留意那些平民傻瓜；那個混蛋在前面的時候一直不緊不慢地咬在我後面，我也沒留意，才被他鑽了空子。」

烏真樓央眯起眼：「是後來的挑戰者？」

「是啊。大哥，比武你一定要加油，把金章拿回去！不然他們以為我們烏真部是好欺負的。」烏真子楚握緊拳頭道。

樓央摸摸他的頭。

烏真子楚眼珠子一滾，四處張望：「比武可不比賽馬，我想，除了完顏昭明以外，大哥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咦？」

「你看到什麼了？」烏真樓央奇怪。

烏真子楚的臉上青紅紫白不停變化，十分古怪。他的手往不遠處一指，聲音有點顫抖：「那個……就是那個小子……」

烏真樓央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裏有兩個面貌極其相似的白衣少年並肩而立；他們的打扮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一個紮著黃髪帶，一個紮著青髪帶；而烏真子楚指著的，是紮著青色髪帶的那個。

從面目以及打扮看，烏真樓央敢肯定他們也是一對兄弟；贏了烏真子楚的那個正拉著另一個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而對方也只是笑著聽著；像是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兄弟倆同時看向烏真家兩兄弟；而青髪帶的那個更是對著烏真子楚做了個鬼臉。

烏真子楚被氣得渾身都在發抖：「那個……那個……混蛋可惡加三級的死小子！」他咆哮道，「你別囂張！小心你兄弟被我大哥打得牙都不剩。」

「旭日干！」樓央低斥一聲。

「大哥，不管怎樣，你一定要狠狠教訓教訓那小子！不然我烏真部的人是好欺負的麼！」烏真子楚恨恨地說。

烏真樓央沒搭話，只是看著那對兄弟開始你來我往地打鬧，一點臨戰的緊張氣氛都沒有；他又想起剛才完顏昭明那番看似無意的話。

那兩兄弟，恐怕一點都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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