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無情 - 第六章　凌晨守護者（３）

約四十分鐘後，賈賀從健身中心走出來，她像美少女戰士般閃電變身，回復了黑頭髮和沒一點化妝的素顏，穿著略嫌保守乏味的寶藍色校裙，變回一個純樸的十五歲名校女生。

我倆一同走在街上，我嗅到一陣清淡怡人的淋浴露花香，她身上的煙味也不著痕跡的消失了。

走在這個賈賀身邊，我感覺全身放鬆了下來。

「黑髮比較適合妳。」我告訴她。

「那是我早上的顏色。」賈賀托托金絲眼鏡，我留意到鏡片度數不高，更可能是平光鏡，卻令她增添了書卷味。她說：「我喜歡晚上的自己，我是紅色的。」

「晚上的妳很危險。」

「拜託！紅色代表危險，我就是希望生人勿近！」她抬抬下巴，向著前面一間叫LOVE CAFE的餐廳說：「我還有大半小時才回校，請你吃個早餐。」

「不，我來請客。」

她忽然變臉，表情一沉，「不，我不是跟你開心相聚吃早餐，我只想我倆從此不拖不欠！」她盯盯我左邊臉，「我不習慣對人說對不起，所以，這是我陪罪的方式。」

我當然記得，在彩虹池前，她給我一記狠辣的耳光，她用力之猛，幾乎令我的頭甩開去。

她真是個性格倔強的女孩，連表示歉意都要這樣不著痕跡。

我明白地說：「好吧，我總算也賺到了一餐啦！」我心裡還是有點高興，沒想到她居然會向我道歉。

咖啡室佈置很歐洲，有種悠閒的氣氛，很適合戀人前來，但食物價錢也很歐洲，我點了餐牌內最便宜的早餐，也要七十多元，嚇死我了！

她應該是常客，走到咖啡室一角的小書架，抽出一本英文小說，坐下來閱讀。告訴我她每次來都會讀上十幾頁，那本書叫《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她讀到差不多一半。

「這本書說什麼？」

「一個男人找到了一生摰愛的女人的故事。」

「故事似乎頗吸引。」

「你要不要看？」

「我不看小說的啊，何況，那是英文小說！」我苦笑說：「我的英語程度差得要命，讀英文書會要了我老命啊！」

「你只看漫畫？」

「嚴格來說，我只追看《今際之眼》。」我說：「我對小說和漫畫，真的連半點興趣也沒有。」

「那你喜歡什麼？打機？看球賽？」

「也沒多大興趣。」我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喜歡什麼也不做。」

賈賀揚起一邊眉，「你這人確實很頹廢吧！」

「妳是換個說法，暗示我是個廢人咧？」我也不是太蠢，我只是輕度蠢而已。

「你別誤會。」她把雙眼重新埋進書頁，過了幾秒鐘才不經意緩緩地說：「這是極明顯的明示了啊……大叔！」我喝著橙汁無奈地瞪瞪她，她把書揭去下一頁繼續讀，嘴角卻溢出笑意。

十分鐘後，她的mixed grill和我的continental breakfast來了，賣相漂亮到不行。她拿起刀义想用餐，我趕緊掏出手機，「太美了，先讓我打卡。」

「你真是絕頂無聊的毒男啊！」她笑罵。見我拍了照片，她問：「你真的不怕死啊？」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死？」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不小心給她見到照片，問你跟誰吃早餐，你怎樣回答？」

我一時語塞：「這個嘛……」我給她一言驚醒，誰會跟我吃這些浪漫早餐，難道會是我最親愛的媽媽？

「我相信，你應該不會想承認我的存在吧？」她看著我，自嘲地說：「尤其，我正好就是那個取笑她做『阿姨』的死港女！」

「感謝妳的溫馨提示啊！」我有點無奈，但乖乖刪掉了照片。

「看起來，你真的很愛錫女朋友。」她用刀切著一塊煙肉，一邊在喃喃自語：「我知道雪漫為什麼會喜歡你了。」

「什麼？」

「沒什麼。」

我把那個半熟蛋切開，蛋漿流了出來，像流瀉的金漿般漂亮，我決定下次要帶紀文來。我喃喃地說：「白髮魔女真的喜歡了我嗎？」74看似荒謬的話，居然應驗了？

賈賀聽到便問：「你也喜歡雪漫嗎？」

「拜託，別玩了！半分鐘前，我在妳心目還是那個『真的很愛錫女朋友』的男人，我要努力保住這個貞節牌坊啊！」

「不用怕，雪漫最喜歡做第三者。」她用神秘的語氣，故弄玄虛的說：「如果你也願意跟她談一場『留起私下收藏』的戀愛，我大可替你通傳一聲。」

－－是真是假的啊？

我只得尷尬笑笑，「妳當作從未問過我那個問題好嗎？」

賈賀用一種測試到我底線的表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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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Love Cafe，她問我是不是要去海港城那邊返工，我不想隱暪，告訴她我已辭職了。

「因為我們三人去了搗亂？」她反應真快，一下子便想到原因。

我不想太小器，搖搖頭說：「我做得太悶了，正好轉換一下工作環境。」

「我認識你時間很短，但至少，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喜歡改變的人。」

我不出聲，她輕輕一句話，說到我心裡去。

我倆在尖沙嘴上了一輛前往九龍塘地鐵站的小巴，中途會路經她的學校，我可搭到總站，轉乘地鐵回家。

車子很快會抵達她的學校，我對賈賀正式說：「我會向妳母親交代一聲，我勸不到妳回家了。」

賈賀輕輕點一下頭。

我還是對她好言相勸，就當作是最後一次。

「如果妳想回家……我意思是，妳腦中突然閃過那種『咦，不如回家去囉？』的念頭，妳就回去一次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父母之間發生了甚麼問題，也不打算知道。」我老實的說：「我只知道，妳不可能永遠也不回家的，對不對？」

賈賀垂低眼睛，看著膝上的黑色書包，不點頭也不說話。

車子在學校對街停下，她便下車了。車子在前面不遠的交通綠燈前停下，等著公仔變綠，忽然有人敲窗，我看到站在車外的賈賀，連忙把窗子打開。

「我回去吧。」

「真的？」我驚喜萬分，但半信半疑：「妳已經睡醒了吧？」

賈賀堅定的看著我：「我會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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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

永遠在無望下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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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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