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無情 - 第五章　毫無保留的墮落（１）

人為什麼要選擇墮落呢？

一定是，

遭遇了太痛苦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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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自尋短見，

只能拿墮落做毒品，

麻醉一下痛不欲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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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業當晚，我在尖沙咀的一家酒吧，叫了一杯大啤酒，坐了一個晚上。

若在平日，我絕對不會走到這些地方來，我既不好酒，也難忍二手煙味，但我今晚只想放縱一下自己，暫時忘記所有煩惱。

我不知道紀文身在何地，但我也不想理會了。酒吧直播著英超，叫囂聲和粗話滿天飛，我混入其中，總算有了一刻的放鬆。我勉強坐到下半場三十五分鐘便離去，可想而知我真的不是球迷，走的時候，啤酒還剩下半杯，變了熱啤。

步出酒吧，走捷徑穿過一條橫巷前往港鐵站，卻在巷內見到有個少女的身影，雙手撐着大廈牆身大吐特吐，溝渠前有一大灘嘔吐物。

橫巷非常灰暗，我看不清她臉孔，但見她嘔得連身子也在痙攣，我心裡不忍，伸手到衣袋裡取出了一包Tempo紙巾，打算一整包送給她使用。然後，從巷外透入的微弱光線，我乍見是賈賀的一張臉！

我的心猛跳，沒想到會在這裡跟她相遇。

我把伸出一半的手縮回了，趁她未有發現我之前，直行直過。

我知道，真的，可想而知我對她已不存任何冀望。

走出橫巷，我快步走進了最接近的港鐵站入口，準備入閘。列車很快便來到，車門打開的一刻，我從車窗的玻璃看到自己，反映出很不快樂的我……不，沒那麼簡單，我的表情簡直是扭曲痛苦！

我沒上車，倒像是接到緊急任務的飛虎隊，行動迅速的離開月台，快速出閘，路過一間便利，進內快速買了一枝蒸餾水。

我憂心忡忡，衝回暗淡無光的橫巷，慶幸賈賀仍在，她似乎沒嘔吐得那麼厲害了。

她蹲在溝渠旁，手掩着胃部，大概因嘔吐過劇而胃抽筋了。

我稍稍平伏差點便哮喘發作的急促呼吸，靜靜走了過去，向她遞上一包紙巾。

賈賀抬起頭，看到是我，她的神情呆了足足兩秒鐘，可能心想自己形象盡喪了吧？

她並沒接過紙巾，微微喘氣，憤恨地說：「仆街，你為何一直死不去，你到底跟踪了我有多久了？」

我冷冷說：「抱歉，香港沒一個人快樂，來買醉的，可不止妳一個！」

「你是想來復仇的吧？」賈賀哼一聲笑，「現在是最好機會了。」

我搖搖頭，「不管妳相不相信，我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男人。」

我蹲下身子，把紙巾和蒸餾水放到她身旁來。然後，我瞥見她身旁有一個塑膠透明背包，被一坨嘔吐的穢物沾污了，我轉頭問她：「是妳的嗎？」賈賀倔強不作聲，我把背包從地上提起來。

賈賀馬上叱喝：「仆街，你搶我的東西？我會喊打劫！」

我不理會她，逕自走到橫巷的一個水龍頭前，扭開水喉，小心清洗了膠背包外的污穢，從刻意透視的塑膠袋前，我瞧見裡面有幾支唇膏、眉筆、香煙、香口珠、手機，還有一排三個避孕套。

我默默清理乾淨，再用紙巾抹乾，將背包送到賈賀面前。

「我不會感激你。」

「我不會期望妳的感激。」我看著她，平靜的說：「因為我對妳已不存希望。」

我在她的瞪視下離開，覺得已盡了一已之力，大可頭也不回安心走了。正要步出橫巷，卻聽到擦身而過的四個中年男人的對話：

「咦，橫巷內有個小妹妹！」

「她好像醉了，帶她去酒店休息一下！」

「玩5p，怕不怕弄傷小妹妹啊？」

「嘿嘿，她可能是個男友剛釘蓋的未亡人，淫賤招數令你吃不消！」

我在巷口回頭，四個男人正走向橫巷中的賈賀。

我告訴自己永遠別再回頭，但我的永遠只維持了大概三十秒，我便反悔了，我真是個無與倫比的廢柴。

探頭進橫巷內，只見賈賀已被四個男人團團圍住了。我在街上看不見巡邏的警員，想過打電話報警，但警察即使在十分鐘內才趕到，一切也已太遲了吧。

我也無法以一敵四，只能智取。

我暗自弄著手機，然後，當一準備好了，我就把轉換了警車的鈴聲調校到最響亮。

大鳴大放的警笛聲下，我在巷頭小心地探出頭，用盡中氣么喝一聲：「警察，別動！」

四個男人作賊心虛，顯然是被嚇窒了，一個帶頭逃跑，其餘三人也拔腿狂奔，衝向橫巷另一邊出口。

我第一時間衝回橫巷，拉起賈賀的手臂，想帶她離開，她雙眼卻釘在地上，大力脫甩我的手。

「仆街，你搞什麼？」

我完全拉不動她，可感到她的堅決不服從。我又急又怕，全身發滾，「我帶妳走呀！」

她還是那副表情。「我為什麼要走？你見不到我在結交朋友？」

我真正無言以對。

我在暗黑中凝視她，她毫不退避的回盯著我，恍如一雙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貓眼，她眼神裡就只有憤怒和冷傲，獨獨沒有感情。

－－到底，我還要自作多情到幾時？

到了這一刻，我才悲哀地發覺，自己原來完全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子。

她除了是賈慧的妹妹，她有哪一分與賈慧相似？賈慧溫柔憂愁的特質，又何曾在賈賀身上流瀉過？

我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子鋌而走險，甚至給她掌摑過、用粗口罵過、用硬物擲過，但我到底欠了她甚麼？

四個男人之中，有一個走出橫巷，發覺身後再全無動靜，他回頭一望，瞧見遠處的賈賀和我糾纏著，馬上叫停其餘三人。他們來找我尋仇大概只要廿秒鐘不到吧，我也受夠了傷，不想再玩博擊會了，我決定逃命。

我再問賈賀一次：「走或留？」

「留！」

聽到這麼簡單的一個字，雙眼竟不爭氣地發熱起來。

我緊咬下唇，忽然聽見自己一生人首次用如此憎厭仇恨的語氣，咬牙切齒說出如此血淋淋的老實話：

「妳姐姐不該死，該死的是妳！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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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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