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悲啼 - 第16章

德妃坐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她已經裝病幾天了，可是宇文寒俊卻沒有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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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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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驚，是陛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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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沉香低着頭，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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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看她的神情，只感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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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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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他冊封了雪薇姑娘為……」沉香緊張道：「為……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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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扶着一旁，雙腳不穩。沒想到那賤人非但沒死，居然來了一年就有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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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伸手去扶着德妃回到榻上，她知道德妃的心事。德妃慌，她自己更慌……畢竟下手的人是她，要是皇上查下來，她肯定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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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看着沉香，心中有數。如果陛下要查，也不會查到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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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道:「香兒，你的弟弟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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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跪下，回道:「弟弟今年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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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已經十歲了，你來的那年，他才四歲吧！」德妃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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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含着淚，顫抖的聲音已經暴露她的害怕，「求娘娘，放過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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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一切都好說……不過，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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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這幾天一直臥病在床，沒有出門，奴婢一直侍奉左右，甚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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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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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沉香被人發現在宮女住處附近的大樹下。上吊自盡，只留下一紙血書。沉香死時的眼睛瞪大，死不瞑目，死狀甚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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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發現她的人已經害怕得要命，下人之間已經在傳沉香是被余嬪迫害才自盡的。余嬪計劃謀殺雪妃，卻想把謀殺一事嫁禍給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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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自少時得德妃照料，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不願背叛主子，唯以死自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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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寒俊握住手上的血書，凝視着跪在地上的余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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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妾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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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寢宮尋不到她的婢女，卻發現婢女早已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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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嬪顫抖不止，只知現在死無對證，她無法辯解，也不能辯解。畢竟她不能說明自己婢女離宮的真正原因。雪妃受傷的那天，她也不在自己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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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禁足至真相查明。」宇文寒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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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余嬪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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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押送余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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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只是暫時禁足，但余嬪知道她已經徹底失去陛下的信任了。即使兩人之間本無情意，她卻不能失去陛下的庇護。她的眼睛瞄一下跟在一旁的侍衛，但他毫無反應，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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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守在門外，她與世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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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的一晚上，余嬪的心臟永久停止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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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薇擦拭着手上的長劍，嘴上含笑，眼裏卻充滿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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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那些一直養在府中的千金大小姐。那些人自以為自己特別高貴，殺人從不親自沾血，而殺人卻是她的老本行了，不親自動手的話，她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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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躲在一層又一層的烏雲後，雪薇從窗爬進屋裏。看着床上安睡的人，她又是一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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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驚醒，見到的是雪薇的臉。她想要大喊，卻發現長劍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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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它叫『紫霞』，不過它已經很久沒有飲血了。你覺得它會喜歡你的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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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她的聲音，她只覺全身的血液凝固。她盯着眼前的人，心想：能躲避門外的人，悄無聲息地進來的絕不是普通人。究竟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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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我是誰？」雪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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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劍，坐在床邊，摸着她的髮絲，緩緩問：「上官明珠，成功坐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你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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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臉詫異。那段記憶早已封塵……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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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末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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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薇滿意的笑了，「原來你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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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未死！」德妃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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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左相的女兒，處事的手法一模一樣，不，應該是殺人不親自沾血的方式一模一樣。」雪薇用劍挑起她的臉道，「你們能殺我一次……兩次……可我都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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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又如何？你的爹娘不也死了嗎？」德妃嘴硬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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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上發出微微的紫光，德妃的頸上已有一條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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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激怒我，我的劍可沒有長眼睛。」雪薇咬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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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來，不就是為了殺我嗎？」德妃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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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沿着劍鋒流下，紫霞上的紫光隨着血液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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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薇看着紫霞。現在想想，殺你，也太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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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留你一命。只是……直到現在，除了你，誰都不知我的身份。你覺得如果陛下知道的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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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瞪大眼睛，只能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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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尚未知她是誰的情況下，都已經對她這麼好了。那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會落得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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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爹娘早在前幾年遭人刺殺，雖然消息已對外封鎖，對外人而言，他們是患病而亡。但她知道真相，有份參與當年之事的人先後被殺。現如今，末迎雪竟殺到皇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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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一直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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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沒有可以依靠的父親，她萬萬不能失去陛下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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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麼？」德妃連聲音都沙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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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別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你依然會是高高在上的德妃。」雪薇微笑道，「只是我不像當年那般好脾氣，有時候，我的劍比我的腦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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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德妃的耳邊說：「順道告訴你的好姐姐，雪妃……久病未愈，作為姐姐理應去探望一下她，也算在陛下面前營造一個後宮和平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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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便如風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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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下子才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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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少時，論才論藝，她一直以來就在末迎雪之下。如果當年不是父親的幫助，她不會成功嫁給宇文寒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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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她。她絕不會讓別人知道末迎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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