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牛郎與星盤織女 - 第七章　解星於盤

四人在附近的茶館用過午飯，接著朝著附近的景點出發。

由於牛彥經常到處亂逛，對於每個角落都十分熟悉。但在奧莉希的陪同下，負責帶人到處參觀和介紹景點的他倒也不會顯得無聊。

「哎呀……真是傷腦筋呢。」

「失禮了，婆婆……都是因為我不小心，敢問需要多少銀兩，我願意賠償。」

這時，路邊的兩個人勾起牛彥等人的注意。

一個拉著拖車的小販，手裡拿著破掉的布匹，充滿歉意地望著眼前的老婦人。

老婦人頭髮花白，臉上則露出為難的表情。

「不要緊，都怪我沒有注意到拖車。」

將布匹還給婦人之後，小販也不斷道歉，並且賠償布匹所需要的銀子，在那之後才離去。

不過，當他走遠之後，婦人依然用困擾的表情看著手中破爛的布匹。

「發生什麼事了嗎，老婆婆？為何他明明賠了錢，你還是這般為難呢？」

奧莉希走了上去，向婦人問道。

對此，婦人露出苦笑，輕嘆一口氣說：

「其實，這匹布我原本打算送給三日後來探望我的兒子，但這下子可成了問題。」

「只要用那筆錢，買一匹新的布不就成了？」

牛彥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解惑的人卻非婦人，而是奧莉希：

「老婆婆的言下之意，想必是這匹布為她親手為家人所織，倘若購買新布，也便失去意義了。」

對此，婦人點點頭說：

「是啊。雖然我很想今晚趕工，但織布機壞了……看來只好用這些銀兩，購買新的布了。」

婦人所指的織布機，是一台用上幾十年的機種。據說是當初嫁人時，跟著嫁妝一同運來這間房子的，長久使用下來也有了感情，因此儘管老舊，婦人也不曾打算替換。

不過，恰好在她完成要送給兒子的布匹之後，這台織布機就像是完成使命般，由裂痕轉為斷裂，因而無法再度使用。

聽完這番話，牛彥只覺得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無論是用那台織布機所完成的最後一匹布，抑或是如今被車輪輾壓，撕裂，而變得無法再度修補的布匹，肯定都是老天在暗示，要婦人購買新的布送給兒子。

然而。

「請讓我看看那台織布機好嗎？」

奧莉希卻像是要堅持替老婆婆實現心願一般，作出詢問。不只婦人，就連牛彥都不禁露出訝異的表情。

「這個……」

「拜託您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但我不希望婆婆就此放棄。」

「奧姑娘……不就是重新買匹布嗎？何必大費周章呢？」

「完全不一樣……為了一匹布所投入的心血、以及收到的人的心情，那絕對不是其他店家所賣的布所能相提並論的。」

奧莉希的眼眸中帶著認真的神情，而她的話語中，有著不容分說的情感和意志。

至今為止，奧莉希依然保留母親替她製作的衣裳，儘管現在尺寸不合不能穿了，但對她來說，依舊是無可取代的寶物。

聽到她這麼說，婦人似乎想起了織布時的光景，眼角微微滲出淚滴。

「是啊……能麻煩姑娘幫我看看嘛，倘若真能修好，就萬事拜託了。我也會支付工錢的。」

「這不成問題，我們快走吧。」

奧莉希牽起婦人的手，雀兒則跟在她們的後方。阿和望向牛彥，後者聳聳肩，選擇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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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壞得徹底呢。」奧莉希在心中作出這樣的感想。來到婦人所住的地方後，裡頭擺著的織布機果然呈現難以使用的狀態。

無論再怎麼小心使用，零件會劣化，轉軸也會磨損。而更麻煩的是，位於重要的支撐處，材料完美地斷裂，別說是運轉了，恐怕只要碰一下，整台機械就會瓦解。

奧莉希原本以為倘若只是支撐桿斷裂，或許能用碎布纏繞、固定，並且替換零件，但如今看來，這樣的想法太過樂觀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重振精神說：

「這個機種已經很老舊了。我來重畫設計圖，公子能替我尋找擅長的工人嗎？」

身為天界的仙衣殿主人，奧莉希對於織布機的構造相當熟稔，因此繪製出改良的設計圖並不困難，只是對於材料的製造與加工，她就不在行了。

只是，牛彥卻搖頭道：

「這是不可能的。目前整個牛家村，老練的工人們幾乎都已經放假了，或者必須有其他作業得加緊趕工，如今，沒有任何一位工人能在短時間之內趕來此處修理，乃至於重新製作織布機。」

「為何？應該不會這樣才對……」

奧莉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牛彥接著解釋道：

「昨日的活動，姑娘可還記得嗎？對弈所用的舞台、那些展示看板，以及各式道具，加上活動用的其他設備，這些都是由工人趕工製成的。為了達到要求，他們可都累慘了。」

聞言，奧莉希抿起嘴唇，最後下定決心：

「……既然這樣──就由我來修。雀兒，等會兒幫我上街購買所需的材料，我現在就開始重繪設計圖。至於公子，很抱歉……今日我們在此解散吧，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雖然這位婆婆發生這般事情教人難過，但為了那一匹布，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就是有這個必要，公子什麼都不懂。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金錢能衡量的。如果公子待在這兒不習慣，不必勉強，還請你出去。」

奧莉希挑起柳眉，瞪了牛彥一眼。受到這般挑釁，牛彥盤起雙手，微微哼了一聲道：

「無須奧姑娘多言，我這就出去。」

說完，他逕自走向門外，僕從阿和也慌忙跟在他的身後。

「……」

奧莉希回過頭，望了雀兒一眼，但後者的肩膀卻縮了起來。她似乎對於主人生氣的樣子感到害怕。

奧莉希嘆了一口氣，拿來一張圖紙，準備開始作畫。這時，她想起一件事，因此向雀兒問道：

「對了，老婆婆人呢？」

雀兒望了望四周，屋子裡卻不見那位婦人的身影。

「記得剛才她說，她去端茶。怎麼就找不著了呢？」

「罷了，總之先開始吧。」

於是，奧莉希開始埋首於重新繪製織布機的設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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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走出婦人屋子的牛彥背後，響起一道聲音：

「牛公子──公子──請留步！」

牛彥感到有些訝異，回頭只見即使有些踉蹌，卻依然快步走來的婦人。

「老婆婆，有什麼事嗎？你可別摔著了。」

牛彥忍不住出手攙扶，但阿和想起他的身分，因此動作更快一些，扶住了婦人。以這點來說，他做事還挺機靈的。

「牛公子何必走得那麼倉促呢。我還來不及泡茶，一聽你要走，就連忙從後門趕過來了。都是因為我，讓你們小倆口鬧了矛盾，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這回事，興許我們本就談不來，也不需要強求。」

就在這時──

「不過我家公子是打算在外頭等候，想想法子。沒準兒會有什麼辦法。」

「阿和，你別胡說。」

牛彥白了阿和一眼，他不過跟自己的僕從說「自己想在外頭吹會兒風」，竟被誤會成這個意思。

「原來是這個樣子，不嫌棄的話，我去把茶端來吧。」

「這──」

牛彥正打算婉拒，婦人卻已經回頭走進屋子的後門，看來那裡連接著廚房。

不久，婦人拿來了三杯茶，遞給牛彥道：

「牛公子，請用吧。奧姑娘那邊，我也已經端過去了。」

「多謝你，老婆婆。」

三人坐在石造的圍籬上，雖然以牛家公子的身分來說有些不成體統，但這裡無人會對他說教。

至於唯一有可能說教的阿和，如今嘴裡塞了婦人順道拿來的茶點，正吃得不亦樂乎。

「奧姑娘是個純樸的孩子，牛公子也是知道的吧。雖然這話不應該由我來說，但那種性子容易吃虧的。」

「確實如此。」

面對婦人的話，牛彥點了點頭。面對萍水相逢的婦人，奧莉希卻想為其盡心盡力幫忙，這點已經超乎愚蠢，而到了教人嘆為觀止的程度了。

婦人露出和煦的笑容，瞇起眼睛看向田地裡隨風搖曳的草尖道：

「但反過來說，這件事對於奧姑娘來說格外重要，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吧。」

「……」

牛彥能感覺得出來，婦人所說的是對的。但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他將茶杯湊近，喝了一口。

茶水充滿清香，除去茶葉本身的味道，牛彥還感受到另一種不同的味道。那個氣味教人放鬆下來，讓他忍不住問道：

「這是什麼茶，能有如此溫潤的口感和氣味？」

「呵呵，牛公子果然注意到了。由於公子給人一種疲倦的感受，我在裡頭放了讓人提振精神的草藥。」

牛彥感到佩服，他確實一晚上都在思考棋局的事而沒有睡好。就連這種事也看得出來嗎？

與此同時，他的胸口也浮起一道暖意。

雖說身在牛家，他喝過不少茶，但能讓人如此觸動心房的，這還是第一次。

『公子什麼都不懂。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金錢能衡量的。』

牛彥的耳邊，浮現了不久前才聽過的話。

他微微發出嘆息，將茶一飲而盡，接著對著婦人說：

「感謝你的招待，老婆婆。我牛家家訓有云，受人恩惠，必當湧泉回報。奧姑娘攬下這事，也算我牛彥一份。」

牛彥並非對於奧莉希所說的話感同身受，不過，此時的他告訴自己試著去了解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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