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創傷後戀愛症候群 - 第 17 回

徐穎那天離開學校後，好幾天都沒回來上課，聽她同班的室友說她連租屋處都沒有回去。正當張德皓猶豫是否要主動關心她時，收到了徐穎說想見他一面的訊息。相約的那天張德皓一整天都沒課也不用打工，所幸便答應了。

兩人坐在一起做報告的那間咖啡廳，這次終於不用看著筆電埋頭寫報告，好好放鬆地喝著飲料聊天。

徐穎就著吸管喝著剛送來的冰涼水果茶說：「明明11月了，中午還是好熱喔。」

「對啊，天氣越來越奇怪」

說著不痛不癢的天氣寒暄，張德皓幫徐穎把桌上的玻璃杯倒滿水。徐穎今天穿了一件之前沒看過的白色及膝洋裝，不知道是不是服裝的關係，徐穎不像之前一樣低著頭和他說話。

「你媽媽還好嗎？」

「目前沒事，但她需要住院一段時間觀察。」

「那妳能回來上課了嗎？」

徐穎無奈地笑，「要回新竹一陣子吧，住院就無法工作，我需要回去照顧媽媽。」

「……妳要休學？」

「嗯，我早上已經去辦好了，等一下還要去整理租屋處的行李，晚上就要回新竹了。」

「這麼快？還是我一起幫你整理行李？」

「唉唷不用麻煩了啦，我的東西不多。」徐穎搖手婉拒，雙眼上還算長的睫毛搧啊搧，接著像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直直地盯著張德皓說：「今天找你其實還有另一件事。」

「什麼？」

「我不想要之後感到後悔，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想和你說。你很會觀察別人，或許你已經知道了……」

張德皓一愣，然後隨即明白她的意思，現在的情況他已經經歷過許多次，再熟悉不過了。他其實早就心裡有數，但張德皓總是刻意忽視徐穎紅著臉低頭和他說話的原因，就連此刻他也忽視白色洋裝只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意義。

「我想和你說……我從大一就喜歡你了。」

張德皓抿起嘴，不想讓太多的空白停留在兩人之間，卻又不能因為太快回覆而讓對方感到不適，像是數拍子般輕輕點了幾下頭。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這不是你平常拒絕別人的台詞嗎？大家都知道……」徐穎一臉失望，「還是你覺得我像那些女生一樣都是一時興起？」

「我沒有那樣想，這次是真的。」

兩人相視許久，直到徐穎用著有點乾涸的聲音說：「不要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有一瞬間，張德皓感覺徐穎彷彿看穿了他，覺得她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胸口突然一陣緊縮，嚇得他無法呼吸。

「我本來就知道不會有結果，你不需要太在意。你這樣的表情，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

「對不起。」

「不要道歉啦，會害我想哭。」徐穎抽起一張衛生紙壓在雙眼上，「你真的很愛道歉欸。」

拒絕對方告白的愧疚油然而生，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強烈的感覺。徐穎和以往向他告白的人不一樣，她那渾圓的眼珠中真摯又單純的喜歡，好像把張德皓那對另一個人還沒成型而顯得脆弱的情感照耀的蒸發不見。

比起勇敢告白的徐穎，張德皓反而覺得最可憐的是自己。

「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又是為什麼呢？」

沒料到張德皓會這樣問，徐穎有些不安地用吸管攪拌水果茶，思索一會後回答：「在一年級分組報告的時候，我不是說過嗎？你那次在台上幫我回答時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至於為什麼……我也說不出來，就是等我發現的時候……反正就是這樣啦。」

「可是在聯誼之前，我們平常沒什麼交集。這樣感情難道不會淡掉嗎？」

「不會啊，因為每天都會一起上課不是嗎？只要這樣，我就很滿足了。」徐穎羞紅了臉，害羞地撥弄自己的髮尾，「但除了分組報告，我想不到有什麼可以接近你的方法，還一急之下剪了短髮。」

「喜歡原來可以這麼簡單嗎？」

「即使簡單，我也覺得很開心。」

徐穎濕潤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絲喜悅，牽動起她的眼尾和嘴角。張德浩不禁想，這就是說到喜歡的人才會露出的表情嗎？

「我覺得妳是個很棒的人，謝謝妳喜歡我。」

「我們之後……還會是朋友吧？」

「當然啊。」

「那下次見面開始，不准再和我道歉了。」

徐穎調皮地笑著。因為她留著和世瓔一樣的短髮，現在古靈精怪的模樣又更相像，讓他也不小心笑了出來。

「那妳也不能再低著頭和我說話了，我又不是比妳矮。」

徐穎詫異地停頓一秒，接著兩人相視而笑。

◆

張德皓和牙籤與大佑上完下午的課後一起吃了晚餐，結束後即使時間還早，卻也想不到要去哪裡晃，只好各自散會回家。

一打開家門，便看到羅世傑窩在客廳的沙發前，坐在長毛地毯上打報告，身上裹著毯子。

「吃晚餐了嗎？」

「吃了。」

張德皓到廚房洗手，看見水槽裡有還沒洗的碗筷和鍋子，猜測他應該是自己煮了簡單的晚餐。他轉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原本要拿第二瓶，但想起羅世傑應該會覺得太冷而不想喝，又放下鋁罐。

「好冷欸，居然還喝啤酒。」

「突然想喝。」

「給我喝一口。」

羅世傑擅自拉開拉環，清脆的聲響象徵著啤酒的美味，他縮起身體輕啜一口，把啤酒還給張德皓後繼續對著電腦打字。

「你在忙嗎？」

「我在寫報告，怎麼了？」

「可以和你討論一些事嗎？」

羅世傑輕輕皺眉，隨即把筆電闔上，「可以啊，怎麼了？」

張德皓在他旁邊坐下，地上鋪著的地毯十分溫暖，但他卻緊張到有些發冷，拿起啤酒罐了一大口，雖然瓶身是冰涼的，但喝下去的啤酒卻讓身體開始躁熱起來。

「什麼事啊？」

張德皓沒說話，只是又喝了一口啤酒。

「快說啊，你讓我很緊張。」

「徐穎和我告白了。」

「喔……嗯。」羅世傑似笑非笑，沒有太多反應。

「你不驚訝嗎？」

「所以你要討論什麼？」

「你覺得我要答應嗎？」

張德皓實在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在羅世傑面前，他喝了一口酒來避免露出破綻，酒只是用來掩飾自己的道具而已。

「你應該問你自己吧？怎麼會問我？」

「我想聽你的想法。」

羅世傑輕笑一聲，「如果我說不要和她在一起，你就會照做嗎？」

「我會聽你的。」

羅世傑十分震驚，「你在說什麼？你不該這樣對她吧。」

「如果我和她在一起，你會在意嗎？」

這個問題張德皓在課堂上想了一整個下午，他想看羅世傑究竟會怎麼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徐穎的告白給了他勇氣，他想過最壞的打算，即使現在被羅世傑發現自己剛萌生的感情，他好像也覺得沒關係了。

原本預想對方會很快回答，但羅世傑卻整個人像定格般一動也不動，一臉茫然地問：「你是指哪種在意？」

「你覺得呢？」

羅世傑摳著手，別過張德皓的視線，「我知道你每次都不相信我，但我真的非常認真的告訴你，我沒有喜歡她，之前外宿，我也不是去找她。自從徐穎和我說她喜歡你之後，我們就只在打工的地方見面而已。所以不用顧慮我，和她交往吧。」

「……你早就知道她喜歡我了？」

「畢竟我和她是朋友。」

張德皓腦海中突然閃過徐穎短髮的模樣，突然恍然大悟，「是你和她說我覺得短頭髮的女生可愛對不對？這件事只有你知道！」

羅世傑撇嘴，依舊保持沉默。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對羅世瓔說的話，不是指別人。」

「她問你喜歡怎樣的女生，我就說了啊……過這麼久我也沒記這麼清楚。」

「我也沒有喜歡過世瓔啊。」

「我知道啦！」

「所以你問我喜歡什麼樣的人，也是因為她才問的？」

「嗯。」

「我以為是你想知道。」

「如果你知道是她問的，答案會不一樣嗎？」

「如果是她問的，我就不會說了。」

「為什麼？」

「我根本不會和她在一起啊！」

張德皓話一說出口，便感覺到一股熱氣佔據了雙頰，他垂下頭避開羅世傑困惑的視線。

「你既然自己有答案，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反正我已經解釋清楚了。」羅世傑收拾桌面，準備離開客廳。

「可是我還沒得到我要的答案。」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去房間打報告了。」

張德皓起身擋在羅世傑面前，「如果我和別人在一起，你不會在意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把你的想法，直接告訴我就好。」

羅世傑輕輕抽動眉頭，接著把張德皓推開，快速地順手抓住他的衣領說：「在意啊，在意的快死了。」

以身高優勢壓制張德皓，羅世傑緩緩靠近，他只能被逼到牆邊，微微揚起頭盯著對方看。自從羅世傑排斥觸碰後，兩個人好久沒靠得這麼近，幾秒鐘的時間，對張德皓來說就像過了很久很久。

當張德皓憋住的氣快到達極限時，羅世傑輕笑一聲說：「我開玩笑的。」

羅世傑說完後逕自回房間，留下耳根發燙的張德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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