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華 - 燭華 (43)

「黑太爺曾救過你玄奶奶的母親，你與鏡元也算和黑家有段因緣。」司徒燭華簡單帶過多年前那段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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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德聽在耳裡，自動轉換成「我跟晏君學姊有段姻緣」，不由自主露出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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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平匆匆喝完茶水，又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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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又要去哪？」待在黑家領袖幻象結界裡仍然坐立不安的玄武馬上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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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天亮，但人們還沒那麼快醒，我再去巡巡，或許會看到有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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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行走泉路不是好事。」黑太爺提醒道，卻也沒說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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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機會難得，這份路引我當然要用個夠本。」宋星平靈巧地拋了拋小金棒這樣表示，便離開木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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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一方面擔心師尊與師弟安危，又不知太爺的打算，忍著傷口疼痛，視線卻不住瞄著黑太爺被刺入長釘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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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不知太爺如何處置那名偷襲的女道士？太爺不會殺她，除了有情報價值，她也是個處子，聞起來有股視死如歸的焦灼味道。韻真忽然發現，那個女孩和法寶女道模樣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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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妳真的如此擔心？」黑太爺冷不防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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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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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您的傷勢不要緊了嗎？若需任何藥材，韻真立刻去取。」她才不會大剌剌在司徒燭華面前說出研究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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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些難辦。」他撫了撫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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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刑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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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表情一肅，卻又帶著幾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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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來你也知道此物，愈來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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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黑太爺就不說了，在玄武和大德不斷拉著袖子與韻真的猛瞪下，司徒燭華只好吐出他珍藏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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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人類歷史之前……不，或許該說人間出現之前的神魔大戰中，不分陣營，用來釘刺神或魔的刑具，刑釘至少都有山峰的大小，因神魔的本體更加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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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的說明已經超乎眾人的想像，在那個地獄還未出現的太古時代，生死更加模糊，當時的神人與魔族並沒有明確的轉生死亡之說，同時具有不可思議的復原能力，因此神魔大戰中，最接近殲滅對手的方式，就是用刑釘刺穿敵人再徹底肢解，好讓對手傷重沉眠或進入假死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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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刑釘是不該存在人間之物，即使現在還有刑釘存在，也只會殘留在魔域之中。」司徒燭華篤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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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又是從何聽聞這段由來呢？」黑太爺饒富興味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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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簡直要鼓掌叫好了！司徒燭華遇上太爺果然只有認栽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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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說的，燭華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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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魔域這種地方呀！衛星怎麼沒照出來？」王大德好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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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衛星照不出你的硬碟內容一樣，小朋友，那是不同的世界，但人間的確有幾個出入口可以通往魔域，或者通往有魔域出入口的中間地帶，有天界官方闢的出入口，也有天地自然裂變產生的縫隙。」黑太爺目光掃過兩個大學生道士，停在司徒燭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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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修道者若有朝一日羽化成仙，優先任務將會被派到這些出入口防止魔種滲透人間，為何現今地祇都是指派善魂上任，就是因為管理職不需要戰鬥能力，就像本鄉的福德正神王泰照一般。真正能進天界的修道者鳳毛麟角，而真正的魔連天兵天將都感棘手，只有古神和神人能與之對等戰鬥。」即使如此，人間也撐不住這種山海崩碎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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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爺言下之意，他也不去想差別那麼大的層級，妖怪要在人間生活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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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德和玄武互看一眼，決定先跳過這個太遙遠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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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刑釘出現的意思是跟魔域有關？怎麼把那麼大的東西帶出來？」一根釘神用的釘子就跟山一樣大，那魔域豈不是比臺灣大Ｎ倍？不然怎麼塞得下那些巨大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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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刑釘的碎片嗎？」韻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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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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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以為我大概會立刻動彈不得，計算雖有誤差，但也的確制住我，沐琪出現後，我對敵人的身分大略有底，只是還不能確定幕後主使者現今性質為何？」黑太爺托腮對韻真伸出茶杯，韻真趕緊為他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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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太爺壓力好大，這種養眼的風景還是讓師尊來做，韻真才能在一旁好好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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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琪是那個偷襲太爺的女道嗎？」韻真努力讓茶水停在恰到好處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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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喚你師兄，難道她是你師妹？」司徒燭華也未忽略讓黑太爺露出破綻的奇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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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有個師妹叫這名字。」黑太爺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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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現在……」韻真忍不住看向黑太爺俊逸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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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爺提到師妹，那只可能是太爺生前的人際關係，換句話說也是一千多年前了，那時的人物除了骨董和妖怪，基本上都灰飛煙滅了吧？韻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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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稍後再提，這位現代沐琪也在樓中昏睡，之後等人齊了，我會讓你們見見她，當面說清楚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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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爺。」韻真不敢有二話，雖然她很在意那個女道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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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已知敵人的身分？我聽聞這次主持道門聯盟的人物是神霄宮的年輕長老望朔，如無意外很有可能就是針對黑家的關鍵人物。」司徒燭華提起他知道的情況，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到底助益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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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非傀儡就是一副空殼子罷了，裡頭裝了什麼，現在的人間找不出線索。」以黑家的能力怎會不知望朔此人的經歷，但黑太爺也是到了沐琪的出現才賴此推敲出更可靠的敵人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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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是陷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黑太爺仍是付出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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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性質，表示你連對方是人是妖都無法篤定，但卻是你認識的人物？」司徒燭華問得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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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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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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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琪的兄長，沐霖，我的同門師弟，也是當初害我變成殭屍的人，唯有他知道當年沐琪的細節。」黑太爺神色如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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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人不是……」被太爺吃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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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當然知道誡律的由來，連太爺如此強悍的天才道士變成的殭屍都會喪失理智，他們這些普通人更無法避免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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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恩怨已了，但對方似乎不這麼認為。」黑太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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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若有所思，韻真覺得他發呆得有點久，對黑太爺實在不禮貌，仔細一看，司徒燭華雖然還睜著眼睛，卻像睡著似沒有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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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爺也發現司徒燭華的異狀，離開坐位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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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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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識在碰撞結界，似乎想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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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明虛子想跟道士同夥通風報信？」韻真立刻拿出刺刀，嚇壞王大德和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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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何必在我眼前這麼做？罷了，網開一面，看他正著急什麼？」黑太爺彈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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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德暗忖，這些高人真是讓人眼花瞭亂，你不動我也無法出招，你一動我就追加籌碼，相比之下和他們一樣都沒多少法術可用的韻真學姊更親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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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符……」司徒燭華嘴唇微動，接著陷入沉默，整個人像棵枯木般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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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符？」韻真疑惑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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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平安符！」王大德第一次和太師父產生心有靈犀的感覺，一定是機不可失，太師父來不及解釋就先元神出竅了，把剩下的事交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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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太師父那時就對那個女生起疑了！」玄武也難忘問答獎品被奪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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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快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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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逆違親愛的學姊，兩人連忙七嘴八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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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也在那場講座上，當時舉手搶答的女生超多，司徒燭華偏偏選中法寶女道偽裝的女學生，韻真有印象，當時她看起來就像愛好帥哥老師的普通大學女生，司徒燭華也像親切熱心的外國學者，誰曉得那兩人都各留一份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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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司徒燭華也給她那種護身符，韻真搞不好同樣傻傻收著，更糟糕的是還可能拿給師尊看，星平真是說對了，這年頭人比殭屍還不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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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將追蹤符畫在平安符背面，憑他的修為運氣空書沒問題，摺成八卦封印，拆開時法術才會發動。」黑太爺馬上拼湊出司徒燭華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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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沒事也不會去拆摺好的平安符，尤其是帶著崇拜心理的大學女生，會拆開研究者極可能懂得法術，正留意與黑家殭屍有接觸的人物，司徒燭華便可趁機探測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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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道士比CIA還恐怖！難怪司徒燭華之前防人防成這樣！因為他自己就很會竊聽追蹤！韻真想起被當場抓包吃人肉的精神創傷，又湧起一腳踹倒司徒燭華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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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司徒燭華可能單純只是想從平安符的流向找線索，按兵不動到現在，應該是大魚咬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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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穿過無數窗扉，最後來到一間奢華的私人禪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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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識可一瞬千里來回，何況目標只在不遠的臺灣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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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室裏頭替代神龕用的架子床，四面垂著白綢製成的不透明帳子，床上盤坐著一名俊美如謫仙的青年道士，此人正是望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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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內鬧鬼、企圖嫁禍黑家的廢工廠殭屍、法寶女道、蠱毒、金龍真人、金光大陣、神霄宮內部異變種種乍看毫無關係的事件，如今藉由出現在望朔手上的平安符打水漂似連結起來了，但即使調查出這些幕後關係，仍無法明白這個明星般的修道者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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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沒有絲毫妖氣，貨真價實的活人，作為從小出家的道士無懈可擊，連不問世事的司徒燭華都從少數朋友口中聽過望朔這個當世奇人，這個或許真是謫仙的修道者跟法寶女道密切聯繫卻是不爭的事實，金光大陣的神霄宮道士也只有他能號令調動，望朔本人更是改良陣法的設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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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連神明都不知道望朔的真面目，或他與千年前黑太爺的師弟師妹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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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隱隱約約又想起王泰照的那句「交邪作正，神明有私」的暗示，當時他只是不願意作太空泛的假設，如今證明黑家殭屍的清白，顓頊帝子和刑釘的出現都象徵了另一個層次的災異蠢蠢欲動，真正的敵人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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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白綢帳前，面對帳內的望朔，正在冥思的道士張開雙眼，司徒燭華眼中的人類形體一瞬被黑暗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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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浮出數十雙火紅眼睛，同時轉動望向司徒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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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冰冷沉重的眼神，司徒燭華曾經非常熟悉，那只意味著一件事──拚命地逃，否則連魂魄都不會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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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為人間不會有魔族存在，不慎離得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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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膝蓋以下已沒入泥漿般的黑暗，司徒燭華往背後望去，仍然被那群火眼凝視著，僅有貼面吐息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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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熟悉，你身上的業聞起來為何這麼熟悉？告訴我要怎麼到那兒去？』金石之聲近乎舔舐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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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你是什麼？」司徒燭華艱難問，他不是第一次問起這句話，但答案通常不具意義，因為這類怪物活動的地方，人類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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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停下來，再開口時已恢復望朔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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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忘記，要靠自己『想』還真不容易，司徒燭華，我把你吃下去，就能知道你的經歷了，你似乎比望朔和沐霖要好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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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非逃不可的原因，魔什麼都吃，連神明妖怪也不放過，吃下後祂就得到新的力量，如知識，如人類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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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意識到魔的目光有多麼危險時，往往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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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大戰時，戰敗神人被魔族釘刺然後分食，也有些神人不明不白地成了新魔，卻從來沒有魔悔悟為神，以神力穩固眾生輪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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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天界認為魔類的增加意味著三界滅亡，成住壞空之壞劫敗象，才介入捍衛小小的人間企圖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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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出現一頭真魔，連地獄都不安全了，生死還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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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真魔就窩在神霄宮裡，其他道士卻連發現望朔真面目的能力與戒心都沒有，輕易淪為他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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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燭華一直以來的疑慮終於凝成鮮明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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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類道門已陷落，那借予這些道士法力神通的神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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