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下 - 情2

來到人間的第五天，終於可以前往彼薩市，機場的廣播系統正播放着我們的航班編號，已經可以去前往登機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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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上玲綠的背包，虛弱地走上飛機，坐到機票上所標示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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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看你臉青唇白的樣子，沒事吧？」玲綠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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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太緊張金髮男他們吧…畢竟他們大概今天就會來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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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這麼多啦，做人應該要活在當下嘛。」玲綠拍拍我肩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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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牽強的笑容回應她，腦袋感到一陣暈眩，腹痛仍然折磨着我，我的意識似乎已經所剩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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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幽鬼來到人間，會出現嚴重的水土不服，但過去這兩三天，我也是過得好好的啊，到底是甚麼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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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令人難耐的引擎聲響起，這是我頭一次坐飛機，我甚至連地府的飛舟也沒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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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很快便衝出跑道，飛上空中，直接將我的不適感推至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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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看看外面！可以見到整個城市的夜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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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雖然地府的燈色更勝一籌…」我無力地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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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地府的小鎮無論是景觀、還是燈色都更加鮮艷奪目，但鎮上卻是死氣沈沈。」玲綠依然盯著窗外邊看邊說：「我還是比較喜歡，人間這裏的景象，表面上很黑暗，但背後藏着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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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沒空去聽她這些沉悶的道理，眼袋漸漸變得沉重，耳邊仍然傳來玲綠的聲音，但已經逐漸聽不清她講甚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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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越發模糊，這種感覺跟睡覺很像，但我心知肚明，事實上我是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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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玲綠手上拿着剛沖洗出來的照片，轉換一下角度，又歪着頭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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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麼啦，哪裏不滿意？」我坐在鵝毛沙發上，一邊翻着雜誌、一邊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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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張光線不夠好…」她從茶几上再拿出另一張照片，評頭論足地說：「至於這一張…你笑得不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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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甚麼好主意？」我把雜誌丟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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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再多拍幾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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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得美，從剛才開始就沒停過，一直在拍照，幹嘛要如此執着在一張照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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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要擺放在大廳裏當全家福啊，麻煩一點多拍幾張，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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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隨便選一張放在相框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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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嘛，就多拍一張而已、一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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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向我撒嬌道，又來這一招…再加上沒多久之前才把她哄回來，還是遷就一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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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怕了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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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玲綠坐在沙發上，阿壹阿貮站在後面，隨着相機拍下的瞬間，玲綠便興奮雀躍地把它拿到地下室裏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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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也是剛才才想起家裏有個地下室，實在太久沒用了，再加上我以前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早上工作、晚上狂歡，早就忘掉家裏的大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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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挺方便的，可以用來當沖洗照片的房間，日後也可以用來給我製作香水，至少用途也是很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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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旁邊的雜誌，繼續翻着，看看最近有沒有甚麼新奇的擺設和香水，讓我獲取一點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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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玲綠拿着剛沖洗完的照片，不發一言地把它放進相框裏，再將它掛在客廳的牆上，我觀察她的樣子，看來結果是不似預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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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拍得不好看嗎？我不介意再重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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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搖頭回答：「不用了，有時候照片出現一點瑕疵，可能更加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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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嘛，要是妳提早十分鐘領悟到這個道理，我們就不用重拍這麼多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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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多出了四張照片，不如把它們都放在各自的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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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玻璃茶几上的照片，每一張都是我們一家的合照，從遠處看真的是完全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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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拿走其中一張，放在她房間裏；阿壹和阿貮共拿走一張，放到他們的工人房；至於剩下的兩張，我大概會把它們分別擺放在睡房和辦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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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照片放進公事包裏，明天上班再把它放在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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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張，我把它拿到睡房，取出鑰匙打開房門，裏面白茫茫一片，不論是牆身、衣櫃、床鋪，全都是清一色的白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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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被人用白樺木板給釘上，無法看到窗外的景色，我聽阿貮說，這是消除記憶前的我所佈置的，雖然觀感上不太好，但我相信背後有當時自己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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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相片立在相架上，放在自己的床頭檯，便離開房間把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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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廳，玲綠向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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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外面掛在樹上的鞦韆有點殘舊了，我想把它換成搖籃，即是那種吊在樹下的搖搖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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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換吧，反正那鞦韆又不是我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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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嗎？阿貮說是你掛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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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不是總點啦，妳去把它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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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玲綠歡喜快樂地離開，我心中默默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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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以前的我所留下來嗎？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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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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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傳來某種儀器的聲音，我虛弱地睜開雙眼，這裏不是飛機，周圍白茫茫一片，我認得這裏，除了我睡房以外，全世界只有第二個地方是這樣子的，就是人間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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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剛來到人間的第一天，我已經要躺病房了，現在我又來體驗一遍，幸好這裏的消毒藥水味道不怎麼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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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剛才的夢境，雖然清晰來講，其實算是我和玲綠的回憶，莫名有點懷念，我們四個在地府的日子…希望趕緊結束這一切，重新回到昔日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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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觀察着四周圍的環境，似乎我身處一間獨立病房，不知道玲綠去哪了，只見我和她的行李都放在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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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腹部傳來刺痛，但已經沒之前那麼難受了。我掀開上衣，看見腹部被人貼上了潔淨的白紗布，傷口外圍也被人重新消毒，看起來傷勢沒那麼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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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直身子，準備下床四處走動，怎料玲綠立即打開房門，彷彿是感應到我又要幹甚麼蠢事，過來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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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亂動啦！」她趕緊拉著我，把我帶回床上：「剛才真的是嚇死我了，怎麼叫你都不醒，機長直接空降到附近的城市把你送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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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現在我們不在彼薩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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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在啦！你先休養好身體再想之後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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