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下 - 第五章情1

回到市區後，他們把我和玲綠送到一個車站旁邊，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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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手機地圖顯示，我們身處的位置距離度假屋不遠，因此我們可以慢慢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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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剛才真是驚險呢，恐怕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段經歷。」玲綠嘻皮笑臉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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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生我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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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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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這兩天都悶悶不樂的樣子啊，而且剛才還讓妳陷入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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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聽罷，便笑着向我說：「甚麼啦，你真的很不會觀察別人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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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一皺，滿臉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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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悶悶不樂，不是在生氣，是在擔心你啊！擔心你又會幹甚麼傻事，然後又不跟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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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們出生入死了這麼多次，跟黑幫交易而已嘛，小菜一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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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說：「妳真會馬後砲…剛才我們被槍瞄準的時候，妳還一臉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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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是正常的情緒反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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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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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你無論在擔心甚麼、思考甚麼，都一定一定，一定要告訴我哦，別再收在心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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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答應妳，不會再讓妳擔心我了。」我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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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是不是還有些話沒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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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就是擔心金髮男來到人間後，該怎麼應付他們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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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玲綠笑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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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我向你保證，沒有在想任何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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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玲綠仍然在擔心我，悄悄計劃着甚麼而不告訴她，怎料到，玲綠竟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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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天晚上，你講的話我都有聽見哦…就是我吃了安眠藥的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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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一想自己說了甚麼出口，便馬上意識到，她指的是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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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是一樣，有點…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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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了腳步，她也同樣停下來，但沒有看着我，只是盯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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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認真的嗎？從甚麼時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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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從…我離家出走後，你找回我開始吧。抑或是更早呢…不知道啦。」她靦腆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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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內心那股幸福的情緒卻是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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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有點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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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剛才發生的事，被手槍指著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與死亡是如此接近…」玲綠認真地說：「所以我…我覺得要是不早點表明自己的心意，或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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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再多想，一把抱緊玲綠，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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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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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論是人間，還是地府，我們都會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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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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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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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文城打開木門，看見我們笑咪咪的回到度假屋，反觀他一臉焦頭爛額的樣子，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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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終於回來了？已經過去三小時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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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有事情找我們？」其實我們回來，是來拿行李的，然後趕緊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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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啦，只不過想問一下，你有看過我錢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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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他的錢包被我偷偷藏在床底下，我只好敷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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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掉在甚麼地方？又或是在你的衣服裏？畢竟人們常常忘記拿錢包出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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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再回房間找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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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文城似乎沒起疑心，我悄悄吩咐玲綠，現在收拾好行李，便到樓下等我，我還得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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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等一下…」車文城攔著了回房間的樓梯，說：「其實剛才，我手機裏收到一則信息…是關於我銀行帳戶，裏面有些錢被人提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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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色霎時失去原本的笑容，內心緊張萬分卻又故作鎮定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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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介意，展示一下你口袋裏，藏了些甚麼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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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車文城已經認定了我就是弄丟他錢包，並且從他的銀行戶口中盜取金錢的犯人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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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玲綠，她似乎也感到進退兩難，但是眼神中沒有透露出任何的慌張，應該跟我一樣，正在想個辦法來解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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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口袋裏沒甚麼啊…零錢你要嗎？」我拿出十多元來，嘗試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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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裏面一定還有甚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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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我剛才跟澪外出辦理護照的事務，又怎麼可能偷走你帳戶裏的錢呢？」玲綠嘗試解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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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辦理護照跟沒有偷錢有甚麼關係？這樣子講出來反而更加惹人懷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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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沒預料到，車文城這個呆子竟然把重點放在了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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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你們已經辦好護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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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們會乘搭明天一早上的航班，出發到彼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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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玲綠，她說起謊來真是有夠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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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趕嗎？我還預備了一些地方想找妳一起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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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我才是他男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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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沒有提早跟你說，但至少今晚我們能吃一餐豐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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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馬上叫管家出去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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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我也該是時候回房間收拾行李了。」我瞥一眼手機，時間也不早了，趕緊打斷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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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文城點頭認同，走上樓梯，似乎跟我們一樣回去房間，這就麻煩了…要是他回到房間後，從床底下找到沒有銀行卡的錢包，我便有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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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玲綠打眼色，要她纏着車文城一會，她馬上明白我的意思，跟車文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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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房間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如，你陪我去廚房看看有甚麼食材，準備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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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啊！」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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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被戀愛沖昏頭腦的人，真是容易被人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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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便獨自一人回到睡房，但是在途中，我不禁思考着自己的內心，有對玲綠產生過這種戀愛情愫嗎？我有像車文城那般迷戀玲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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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答案是沒有的話，那我還算是「愛」上玲綠嗎？還是說，她對我而言只不過和派對屋裏的放蕩幽鬼一樣，我的喜歡只是僅限於自己的性慾，做完之後，便再沒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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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鬼，從來只會着緊自己，一切以自我利益為優先…

…幽鬼哪會有所謂的愛情？光是要我兩天找同一個女人已經不能接受了…

…王德明是不是太久沒接觸過美女，所以才一時衝動喜歡上一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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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根深蒂固的思維、曾經我內心講過的話，突然一一浮現在腦海中，此刻我和玲綠之間如真如假的「愛情」，不斷衝擊着我舊時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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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不斷地把它們擊碎，最後，只剩下一道，連我也回答不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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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算是，真正「愛」上玲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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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弄清楚這問題的答案，首先要定義出何謂愛情？真正的愛是甚麼樣子和行為的？可是，要叫一個幽鬼去明白「愛」，就如同叫一個漫畫人物去理解三維世界一樣，無從想像亦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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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收拾着房間，一邊思索着這堆有的沒的，車文城的銀行卡和學生證早已放回他的錢包中。隨後，我到玲綠的房間裏幫她執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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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對於玲綠和車文城兩人在廚房獨處，沒有任何揪心的感受，到底這算是我的安全感過高？還是我根本沒有真正愛上玲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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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玲綠的衣物放進行李箱中，關上拉鍊，又收拾乾淨了，我看着手機，前後花了才十多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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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車文城還在被玲綠分心的期間，我把行李全搬到玄關那裏。在我搬運着這堆重物的途中，腹部所感到的痛楚越發加劇，已經不是一般的痛了，這大概等於分娩的痛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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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忍受著劇痛的狀態下，我一級接一級緩慢地下着樓梯，感覺隨時會暈倒，但我還是以自己剩餘的意志力強行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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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玲綠下樓找我，她隨便用些藉口擺脫了車文城，他還在廚房裏準備碗具，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但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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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牽着手、拉着行李，在路邊截著了一輛計程車，隨着路上揚起的塵土，我們輕輕地離去，離開這不屬於我們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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