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行者 - 第一章坎坷的早晨（二）

「請你們離開——！」

從小巷傳出的呼喊聲打斷了雀二的思緒。

他停下腳步，轉頭四處看了看——天色尚早，目前街道上還空無一人。

再回過頭看向那條巷口，此時已然寂靜無聲。

直覺告訴他要離開現場——但他卻覺得不能放著不管。

應該要過去看一眼嗎？要是有危險怎麼辦？

要不然看看情況？打個電話報警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就當他好不容易得出一個結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已不自覺的走進巷子。

清晨的陽光停留在了小巷的入口處。

地上除了雨後殘留的積水外，還堆積著各式各樣的廢棄物品。

再往後看一點，有四道人影映入眼簾。

三男一女，全都與雀二的年紀相仿；但唯一的女生正被三個男人圍在牆角，看上去很為難。

此時站在最外側的男人注意到有人靠近，轉過身來。

他身穿佈滿金屬鉚釘與徽章的夾克，還頂著一頭白灰色的龐克髮型，頭髮高高豎立，誇張造型像是在宣示自己是領頭的那個。

「喂，你幹什麼？」他沒好氣地擺擺手，「去去去，離這裡遠點。」

「那個……」雀二鼓起勇氣開口，卻只從牙縫中擠出微弱而沙啞的聲音：「你們找她有什麼……」

「啊？」對方皺起眉頭，隨手比向那被圍住的女孩，「你認識那個女的？」

「呃，不認識……」雀二說。

「不認識？那關你什麼事？」

「但、但是人家看起來很困擾吧。」

「……啊？」

對方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隨後他瞇起眼睛，不發一語，開始一步步緩緩走近。

雀二試著努力保持嘴角的弧度，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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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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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他下意識就想要轉身逃離……但理性與恐懼反而使他的腳彷彿沉入水泥中般，固定在原地。

對方慢悠悠地來到面前，隨意地把手搭在雀二的肩膀上，就讓雀二不由自主縮了一下。

「噗——噗哈哈哈哈！！」

見到這種怯懦的反應，對方不禁捧腹大笑起來。

「你看看你，身體都抖成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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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打倒壞人，救下公主的老套故事，早就聽到耳朵都要爛掉了。

無論是不是出自於私心，我也曾經想要做那些所謂正義的事情。

即便當不成故事中的主角，在女孩子面前耍耍帥也可以。

理想是很美好。

但現實卻是手腳發冷、不由自主地顫抖。

連想要轉身離開都做不到。

畢竟這才叫「理想」嘛。

更何況我與她素不相識，又何必捲到這種事情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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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某個夜晚，一名中年男子一如既往慈祥地摸著男孩的頭。

「爸爸？」

記憶很模糊。

但印象最深刻的，是那身穿警察制服的疲憊身影，每天半夜一回到家就倒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的模樣。

「謝謝你每天晚上都等我回家，雀二。」男人咧嘴笑著，「但晚睡會長不高喔。」

「還不是爸爸害的。」男孩撇著嘴，「為什麼要那麼晚回來呢？」

「是啊，每天累得要死要活的——」男人伸展了下筋骨，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好啦，今天你想聊什麼？但十分鐘後你就要去睡覺喔。」

「嗯——這個嘛——」男孩想了想，「為什麼爸爸你要當警察呢？」

「嗯——這個嘛——」男人故意模仿男孩思考的模樣，「你很好奇？」

男孩點點頭。

「因為幫助別人是件好事，同時我也放不下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男人回答，「雖然帶給我很多麻煩，但我很開心喔。」

「這樣子……麻煩……很開心嗎？」小男孩歪著頭，看起來不是很能理解。

「當你遇到困難時，有人願意拉你一把，那是很幸運的一件事。」男人解釋著，「要是明明能幫到卻選擇視而不見，將來會很後悔的吧。」

「要是當初有幫上忙就好了——這樣的？」

「對對對，你理解得很快，雀二。」男人咧嘴一笑，「看見別人放心的表情，自己也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嗯……」

見男孩似懂非懂，男人又繼續補充：「話說當初我會跟你媽相遇，也是多虧了我這愛管閒事的個性哦，啊哈哈哈哈哈！」

「真的嗎！」

「不需要講求什麼高尚的仁義道德，就只是這麼簡單的理由。」男人觀察男孩的表情，邊撫摸著那滿是鬍渣的下巴，「怎麼樣，跟你想像的不一樣嗎？」

「是不一樣。」男孩用那稚嫩的口音表達著，「但我覺得這樣很帥氣喔。」

男人先是一愣，接著很快就開懷大笑：「啊哈哈哈哈哈！你媽媽當年也說過一樣的話！這樣子就值得啦！」

「那……那我以後也要跟你一樣！」

「哦？你想要像我一樣？」男人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確定你準備好了？每天都要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喔？」

「那、那當然……」

「嘛，反正你年紀還小，還不需要急著下決定，但保持有一個目標是好事。」男人讚許的點點頭，「你只要記得，爸爸我會全力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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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二猛地打掉了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

突如其來的舉動使對方錯愕。他沒有預料到眼前還在瑟瑟發抖的人居然敢打掉他的手。

他怒目圓睜，一把抓住雀二的衣領：「你現在是想怎麼樣？」

「讓、讓她離開。」

「我要說不呢？你能耐我何？沒用的四眼田雞？」

其實被別人說弱倒也無所謂，因為自己也明白確實如此。

但要是自己現在轉身逃跑，一定會後悔。

反正大不了就挨個幾拳而已啊。

雀二看向被兩個男人圍住的少女。

說實在的，面對三個人，我又能怎麼樣呢。

也許拼死拼活抱住面前這個人的腳應該可以吧。

想到這裡，雀二乾笑一聲：

「還真是沒用啊，你這傢伙——」3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fw80ixOX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就有一股強烈的衝擊打中了他的臉頰，劇烈疼痛與眩暈感也隨之而來。3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m2HWb0gA

剛才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卻不自覺脫口而出。

可想而知，這只是更進一步激怒了他。

但事到如今也無所謂啦。

女孩大喊：「等等，這不關他的事！」

但面前的領頭只是笑了笑，手指摺得咯咯作響：「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喔。」

雀二胡亂揮舞雨傘試圖反擊，結果對方不只輕易躲過，還反用力推了雀二一把，使他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領頭又一個手勢招呼另外一個人過來，要他把雀二拉起來架住。

「你早點走開不就沒事了嗎，何必自討苦吃呢。」

「我……」

「呵呵，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嗎？」對方挑釁地將手放在耳邊：「你說什麼？」

「……我自知不是那塊料。」

雀二忍著疼痛，將話語說出口。

「但我更不想做，選擇轉身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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