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下卷 - 6-6

阿軍醒來的時候，喂喂撐著傘坐在床沿。

在西區，因為光害嚴重，其實不容易感受到月光的存在。可是阿軍睜開眼睛的剎那，正好有一片月光從窗口灑了進來。那把傘遮住了月光，卻奇妙的讓傘下的喂喂看起來更清楚，甚至有一圈朦朧銀灰籠罩著他。

阿軍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傘下的喂喂，五指卻從那個身影裡穿了過去。

是啊，他是沒有實體的。自己怎麼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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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一挑眉：「一醒過來就要調戲我？」

「……誰調——」可能是太久沒說話，阿軍的聲音嘶啞分岔，「我昏了多久。」

「五天——五天四夜，」喂喂說，「這段時間，天上地下都在緝拿Ea——情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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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想要撐起身體，手一發力就想到要糟。他手臂的骨頭斷了！

他正準備痛得撕心裂肺，沒想到卻只感覺到一陣酸麻。他愕然坐起身，發現肋骨也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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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指指他的手臂：「這裡，」然後再指指他的肋骨，「還有這裡，都是城隍老爺親自動手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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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沈默。他知道自己的反應不應該，可是，如果城隍老爺那邊來的再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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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鬧得很大，靈體化成實質殺人，連辦事者都差點喪命，想也知道上面下面一片混亂。」喂喂嘆氣，「我趕回來的時候剛剛好遇到你張開場域，我被擋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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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喂喂的身份尷尬。每次阿軍張開場域的起心動念裡，其實總是加了一個「讓喂喂也在其中」的念頭。但這次場域開的匆忙，所以喂喂就被擋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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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闆呢？」

「張老闆被叫回去了。」

阿軍愕然：「什麼意思？」

「彩券行打烊了。」喂喂輕笑，「什麼時候復業、會不會復業都不清楚。」他一頓，「反正沒人跟我解釋這件事。」

「……你看起來有點『薄』，」阿軍疑惑，「怎麼回事？」

「虎落平陽。」喂喂嘆口氣，「現在我連一般的怨魂都打不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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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不肯讓喂喂三言兩語講完，仔仔細細逼問了那天在James家發生的事。聽到凱爾也被情獸殺死，阿軍不由得臉色大變。

難怪天上地下都在緝拿情獸，難怪上天把張老闆召回，難怪彩券行要關……

可是喂喂這麼虛弱，自己需要辦事啊。辦了事才會有功德點數，喂喂才能維持神智乃至外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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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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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阿軍有些意外。這個時代，會打電話的不外呼詐騙集團跟電話行銷。而這個時間會打來的，應該只剩詐騙集團。通常阿軍是不會接這種電話的，可冥冥中，阿軍覺得這通電話自己得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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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我啦，陳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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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大的聲音從電話端傳來，可阿軍隱隱覺得那個聲音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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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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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以一個通緝犯而言，陳老大的狀況看起來還不錯。

可能以前他就不是會把金項鍊掛在脖子上、腋下夾個LV包招搖過市那一路的，所以現在穿著牛仔褲跟t shirt，看起來也不太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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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阿軍背靠著牆壁，雙腿攤直的坐在床上。「我沒想到你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西區。」

「有什麼不敢，」陳老大哼了一聲，自動自發地搬了一張高腳凳坐在阿軍床前。「事情都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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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愕然。這麼快？自己昏迷之前，他還是通緝犯。短短五天，這件事就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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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廖的叫我把生意收掉的時候，我就把所有名下的生意暫時掛在小弟們那邊，」陳老大啐了一聲。「條子們去抄的時候，那些生意已經跟我沒關係了。至於其他的，哪間公司不作帳？哪個案子不要賺錢？反正那間行銷公司我收掉了，他們愛怎麼告就怎麼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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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豬不怕滾水燙。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無恥之恥無恥矣……阿軍心中跑馬燈般出現一句接一句罵陳老大卑鄙下流無恥的句子，但他也知道陳老大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決定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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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阿軍半陰不陽的諷刺，「希望你藉此金盆洗手，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改頭換面跟重新做人是必須的，金盆洗手那不一定。」陳老大俯身湊近，「誒，你跟喂喂，過來跟我吧。」

阿軍失聲：「跟你？」

喂喂：「做夢。」

陳老大坐直身體，笑笑：「先聽我講兩句——我覺得上面對你們不好。你看，平常只會逼你辦事，法器也不給，護法也不派。出事了被人打個半死，還只能等人來救，這樣對嗎？我知道你說辦事是天命，可是你白天工作晚上辦事，辛辛苦苦連錢都存不了，這種天命是什麼？窮命嗎？」

陳老大朝喂喂點了點，「還有你啊，跟著列軍宇辦了這麼多事，很多無形的問題也是你幫忙處理的，上面給了你一點點好處嗎？讓你修為進展？給你敕封金身？什麼都沒有！」

「跟著你就會有？」阿軍冷笑。

「你能給我什麼？」喂喂橫了陳老大一眼。

陳老大得意洋洋的：「有。有錢有權，你們想要的，我都能給。」

「你不是剛才才跟我們講，你名下所有的生意都沒了嗎？」阿軍揚揚下巴，「而且，無形的這一塊你能給什麼？不要跟我說每天燒紙上供啊。」

「我後面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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