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下卷 - 6-5

阿軍希望自己額頭上那層細密的冷汗沒被看出來。

再多拖一下。場域既然開了，一定會有神尊派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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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宜解不宜結，」阿軍隨口鬼扯，「只要你願意好好解決，我一定會稟明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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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一聲破風聲傳來，阿軍拉著James急急向後退。險險避開黑暗中來勢詭譎的一抹綠影。

Eason走進場域，他的手腳佈滿鱗片，黃褐色的利爪一下下在地上、身側敲著。長長的蛇尾在身後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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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屬烏龜的嗎？」Eason冷嗤一聲，「只會躲。」

「烏龜好啊。」阿軍油嘴滑舌的應聲，「溫馴、長壽、好養活，根本就是最適合現代社會型態的寵物。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變成烏龜的樣子？可能比較討喜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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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瞳孔一豎，動作快的像是跑出殘影，一把狠狠「抱」上罩著阿軍跟James的那層金光。金光倏然大熾，但隨即黯淡下來。在阿軍跟James詫異與害怕的注視下，Eason四肢出力一擠，把金光絞得粉碎。

阿軍捏起劍指正要寫天地文，蛇尾翻騰而上纏著他的四肢、胸口，也卷上他的脖子。蛇尾一寸寸縮緊，把空氣一點點擠出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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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實體！Eason不是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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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一爪撈著想逃跑的James，桀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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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為了你命都快沒了，你只想跑。」Eason對James說話的口氣竟然有些懷念，「真的是你……果然是你……」

「我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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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的一根爪子敲斷James的兩根門牙硬撬入他嘴裡，封住了下半句話。他側著頭，饒富興味地打量阿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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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還在奇怪我為什麼有了實體？」Eason笑著問，「你是不是在想，只要再拖一下，那些神明就會來救你？」他遺憾地搖搖頭，「你永遠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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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喳！阿軍聽見自己臂骨折斷的聲音。劇痛從手臂上傳來，他緊咬著牙不肯發出聲音，接著喀喀兩聲悶響，脅下肋骨又斷了兩根。

阿軍痛的眼前發黑。這下他就算想喊都喊不出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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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著吧。」Eason用尾巴把阿軍轉過來面對James，「看著我殺了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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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on的爪子從James嘴裡一寸寸擠進去。阿軍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要盡可能延長James的死亡過程，折磨自己，也折磨James。

阿軍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人活生生被虐殺的過程。之前的死亡、殺戮，都是通過第三者的嘴裡講出來。那些描述裡都缺乏了受害者眼裡流露的無助、驚慌與絕望，也沒有旁觀者錐心刺骨的無能為力。

Eason爪子一轉，自下而上的戳進James上顎。汨汨鮮血從James口裡不斷湧出，而捆著阿軍的蛇尾因為Eason興奮而蠕動著縮緊了一圈，斷骨處的劇痛像是一萬把刀子同時鋸著阿軍的大腦，也讓他保持清醒，讓他得以看見James死前因為不甘、懊悔、憤怒……迅速積累的怨氣。

「啵」一聲，爪子帶著鮮血與白花花的人體組織，從James頭頂穿出。James的身體一陣痙攣，眼睛一翻，停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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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在幾乎昏迷的痛楚中聞到一股惡臭，那是人死了之後失禁的臭味。當然，這是後來他才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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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灰白的、挟裹著濃濃怨氣的靈體從James眉心竄出。

那是他的魂魄。死前的折磨讓他已經一腳踏進惡鬼道。但是才剛剛橫死的他，當然不是Eason的對手。Eason鬆開捆著阿軍的蛇尾，轉而捲起James的魂魄。

霎那湧入的空氣給阿軍一絲清明，他強撐著捏起法訣正要開口，Eason一拳重重砸在他臉上，像是被人用鉛球砸在太陽穴上。阿軍頹然倒地，只能眼睜睜看Eason拎著James不斷掙扎扭動的魂魄揚長而去。

他眼前一黑，場域失去主持者將將開始潰散。在他失去意識的瞬間，聽到隱約的人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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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列先生！」

「快！通知劉先生跟施先生！」

「快快快快！」

「張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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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約約聽見幾句嘈雜的人聲，接著，阿軍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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