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狗（偽骨科x很狗血x年下攻） - 第四章　寵物的寵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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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他正因數理功課而苦惱，要蔣曦別再吵他時，蔣曦竟然拿了他的課本就跑。當時滿心煩躁的他不想理會幼弟的任性，既然課本都沒了，他索性放棄那份習題。

晚飯之後蔣曦也沒來找他，他樂得清靜。

隔天，他還想著要哄哄那絕無僅有地對他發脾氣的孩子時，就在書桌上發現失而復得的課本，裡頭夾著一張紙，他抽出來一看，上面寫著那習題的解題步驟跟答案。

一個小學三年級生竟然會解中一的數學題目。

這已經超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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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已有八分確定的他向父親借用電腦，謊稱要搜尋功課需要的資料，其實在搜尋欄上打的是「資優生」三個字。

不敢占用電腦太長時間，他把資料都列印出來，一有空就拿出來慢慢研究。

他研究得比自己的學業更為熱衷。

要判定是否資優生要找心理醫師或直接去心理學會進行評估……他們家絕對付得起這個錢，但父母關心嗎？會為此感到期待或開心嗎？但當他知道後就不能裝作沒發現了。

這對蔣曦來說不公平，放任不管也會影響他的交友狀況的。

告訴父親或自己儲錢偷偷帶弟弟去進行智力評估的苦惱取代了他本來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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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多不可思議，他這十二年間都是獨生子。

現在家中卻多了一個人，佣人們多了一個二少爺，他多了個弟弟。

這一切又如此恰如其分，好像本應如此，這半年來他擁有了從未嚐過的親密關係，他才發覺自己有多需要、有多想要、有多慶幸。

獨生子的身分維持這麼多年，當別人兄長只是區區半年，卻沒法想像失去了蔣曦會如何。

多麼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

多麼聰明得讓他自豪的孩子。

多麼喜歡他、依賴他，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般全心依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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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有一個弟弟的感覺是這樣的；原來家人關係可以這樣；原來他可以長時間地與他人相處、自然地被觸摸跟觸摸別人；原來他有可以給予他人的東西，值得被依靠。

他本來以為要多拚命去爭取？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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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真切感到這孩子喜歡自己，是蔣曦喜歡抱他。

放學後還揹著書包，一手拿著居家服，那孩子像頭小犬般跑過走廊，衝進他房內，不管一切地撲上他。

他老遠就聽到他的腳步聲，卻永遠對他的撲抱閃避不及。

無論他在桌前做功課、坐在床上看書、正在換衣服或發呆……

蔣曦都像看見主人回家的小動物般攬住他的腰，用臉蛋磨蹭他。

這小傢伙真的可以很隨性地摸他、碰他，他甚至要佩服起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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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曦為了盡量跟他一起，甚至要求放學後在他的附屬浴室中洗澡，連回自己房的時間都一併省下來。

雖然不感到討厭，但這孩子對他的依賴是否太過分了呢？

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也無從比較起，他只好不經意地問起他的交友狀況，得到的回答是意料之內──蔣曦翻著書的手一頓，沒有看他就答，「我不想跟他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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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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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都很蠢，反應很慢。」

蔣曦想了想才回答，書本卻無法掩遮他倔強抿起的嘴角。

在這資優生的面前，當然誰看起來都很慢吧……雖然事實可能是他在班中格格不入而被排擠，但聽到這回答，還是昇起一股難受跟淡淡的憤怒。

怎樣說都好，他跟蔣曦的處境類似，但原因卻完全相反。

「你不可以這樣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別人聽到你這樣說會很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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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說完不期望他會懂的道理後，蔣曦卻像被嚇到般瞪著他。

然後放下書，從床中央爬到坐在床沿的他身邊，「哥，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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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生氣。」

他明白蔣曦的性格缺憾不是他的錯。

早年蔣曦與母親在外頭的生活他不清楚，但他卻了解在這豪宅中被馴養的自己……

與所有的親戚斷絕了聯繫，從未旅行郊遊過，佣人永遠只是佣人，不能成為朋友。

在升讀中學之後聽同學們的話題內容，便多少知道自己家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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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曦會有這樣的性格無可厚非。

雖然從未見過蔣曦與外人相處，他卻能想像這孩子在課室中猶如孤山，讓別人不敢隨便靠近。對比起嘗試無果的他，蔣曦更有一股子的傲氣，好像在說「我不需要」。

除了臉容與父親不像之外，這氣勢倒是極為相像。

……但家中只有零落數人的小孩子怎可能不需要朋友？

一想到這，不禁對這愛逞強的孩子感到強烈憐惜。這麼好的孩子，怎會除了他之外無人發現他的好，無人喜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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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句言不由衷的應答，蔣曦鍥而不捨地坐到他膝蓋上。

體重相加之下讓床鋪發出哀鳴。

他只好也放下筆記本，抱著那隨時會滑下地的孩子。

他一放下紙筆，蔣曦便整個人貼上來……明明都七歲了，明明對著其他人都像個小皇子般愛理不理，惟獨對他如此愛撒嬌。「哥，我只是想說我不要朋友，我有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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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花言巧語是從哪學來的？」

他低嘆一口氣，哭笑不得。

明明蔣曦該像他一般被限制看電視跟用電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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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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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你再升上去一級，換了同學之後就會有朋友了。不用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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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擔心，我真的只要有哥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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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當然這樣說，到有了朋友之後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也會帶回家中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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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好像很懂，你有朋友嘛？多少個？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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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曦不知是奸狡還是單純地問到這分上來，他便無言而對。

只好說起虛構想望的情節，「⋯⋯我遲點帶我的朋友來給你看看吧，其他大哥哥也會很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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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其他大哥哥。」蔣曦的小手臂從他的背上滑下來，與他拉開了距離。蔣曦低頭，直勾勾地望著他，略長的髮尾掃到他額頭，「哥，跟你的朋友比較起來，你是不是最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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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問題。

他根本沒有可稱之為朋友的人，頂多是同學而已，壓根兒無從比較。

現在與他最親密的人無庸置疑是蔣曦，但家人跟朋友的感情不可相提並論。他還希望之後會出現感情超越兄弟之情的朋友。

「家人跟朋友不能這樣比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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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當你的朋友好了……哥，我最喜歡你了，你是不是最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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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曦的語氣中有討好的意味，好像一種等價交易，我最喜歡你所以你也要最喜歡我。

他想答，你當然最喜歡我，因為你只有我。

當蔣曦再長大一點、、踏出一步，發現外頭的大世界，有了自己的死黨跟戀人後就再也不會覺得他特別好。

只是個有著同母異父關係，曾因為彼此都寂寞，沒選擇下發展過親厚感情的兄長……可能更會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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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為蔣曦對他的獨占慾感到優越或沉重？

他吸進蔣曦身上散發的沐浴乳香氣，意識到孩子帶著涼意的肌膚。

對了，蔣曦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濕的，顯得更加黑亮了。

他自然地埋進那溫暖的頸窩中，深吸一口氣，「你好香，我也去洗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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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也好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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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麼香的？又還沒洗澡，上了一整天課應該有汗味了吧⋯⋯你別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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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可是你就是好香。」好像要驗證他身上的好聞味道，那雙軟軟的手臂像貓爪般攀上他的肩膀，學他一般把鼻子埋進他頸窩之中。

他可能有汗味。

他臉微微一紅，挪移著身體，想阻止他繼續。「別這樣……」

他越想向後退，那小傢伙就攬得他越緊，只差沒出動雙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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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不意外地，他被蔣曦故意用重量壓在床上。

他整個人放鬆地向後一躺，雙手大張。

床鋪劇烈搖晃，波浪般把他反彈了幾下，讓他的瀏海向後飛，露出額頭。

蔣曦像小動物般心滿意足地伏在他身上，略濕的黑髮有些拂上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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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孩子那種令人窩心的重量壓著，他盯著天花板，想：

他應該要好好珍惜這些時光。

孩子長大得很快，可能一下子就失去，再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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