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狗（偽骨科x很狗血x年下攻） - 第四章　寵物的寵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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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今天上課時發了這個，我想到你之前……總之，這是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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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下子縮短了跟他的距離，向他攤開手心。

手心上躺著一塊被掐皺的OK繃。

這不是從校務處或醫護站取得的OK繃，上頭有著卡通圖案，大概是小學老師買來送給他們班的。他想了兩秒，才記起自己的右手之前被割傷了，叔叔給他貼了OK繃。

不過之後他嫌小題大作，握筆不方便所以早撕掉了。

他有點驚訝、有點感動地伸手拿走OK繃，貼在傷口只餘紅線的指腹上。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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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的大男生還貼這顏色鮮豔的OK繃有點蠢、有點好笑。

孩子在看見他毫不猶豫就用上的時候喜上眉梢。

「你喜不喜歡這個？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跟同學換，其他同學拿到的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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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可以了，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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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點點頭，唇角綻出滿足的笑花。

他忽然想問蔣曦在學校裡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跟同學處得如何。

他有點好奇蔣曦到這個家之前過的是什麼生活，富不富裕、快不快樂？

不過他仍然沒問，他只是彎腰，一手搭上那瘦弱小肩膀，想要開口叫他……

嘴巴張了張，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稱呼，要叫弟弟？總覺得有些彆扭，過分親暱。

「蔣曦，你回家後要立即換下校服知道嗎？若你穿著校服四處走，爸看見了可能會不高興的。他說這樣很不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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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不會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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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個男人那個男人地叫，要叫他爸爸，他聽到你這樣沒禮貌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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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生氣啊！他也對我沒禮貌，他都沒有正眼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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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分上，他滑動一下喉頭，說不清為什麼心底會湧上一陣安心感。

意識到這種放鬆有多卑鄙，讓他幾乎無法再擠出話來。

「……爸很忙的，很多工作要做，可能只是沒時間跟你聊天。你看他也很少跟我說話，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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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孩子點點頭，仍是一副不太甘心的表情，「……那如果我有什麼話要跟爸說，或者有什麼很棒很棒的東西要給他看，你會幫我告訴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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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晚都會見他一面，告訴他我那一天做了什麼……若你有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話想跟他說，我會代你轉達的。」

他趕在後悔前就答應下來，縱然他知道自己必定會後悔，卻不忍心當面澆熄蔣曦的渴望。

不知道為什麼，他害怕這孩子討厭父親，在長大前已全盛否定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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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蔣曦心情比之前更好地點了點頭，像在思考有什麼想跟父親說的。

過了兩秒，才補上一句，「……謝謝哥。」

不知道是否在介意他剛剛所說的禮貌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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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把他的話立即擱進心底的乖巧，他情不自禁地摸摸蔣曦的頭。

七年後才見面的兄弟之間有點無話可說了。

「……你剛放學回家嗎？有沒有功課？我帶你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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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自己回房。」蔣曦瞪大眼睛瞧他，「哥，你以為我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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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幾歲。」而他的歲數幾乎是他一倍，即是說，他比他活多「一輩子」。

只是蔣曦對比起他竟格外嬌小，讓他強烈有自己已是兄長的感覺。

在孩子離去之前，他想了想，問：「媽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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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蔣曦看了他一眼，然後像兔子般很快地跑走，消失在走廊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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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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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曦送他的OK繃他貼了一整天，直到洗澡時才撕下。

讓他驚訝的是，今晚，飯桌的對面多加了一雙筷子跟飯碗，蔣曦下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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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仍舊不知所蹤，他想，這就是蔣曦下來大廳吃飯的主因了。

晚飯時，坐在對面的蔣曦好像很在意他有沒有好好地貼著OK繃，瞧了又瞧。

把他食指上的OK繃瞧得像美術勞作般滿意。

這讓他很慶幸自己沒因為怕父親提問而把它撕下來，那鮮豔顏色讓人無法忽略，但父親只看了一眼便繼續埋首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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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想過在上頭多繞一張素淨的OK繃作掩藏，卻怕蔣曦誤會他虛情假意地接受，轉過身就扔掉。

他手指上那一抹心照不宣的明亮顏色，好像蒼白臉皮上的油彩。

父親注意到他們之間小小的的關聯，卻仍舊視而不見。

他一方面鬆口氣，另一方面卻感到些許落寞，這像一場微型的，用一根手指挑起的無聲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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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家裡一段時間之後，蔣曦已經學懂控制那對又長又重的象牙筷子。

跟新增的家人同桌吃飯卻保持沉默，對他來說也已經不是難事。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今天黃昏跟蔣曦接觸所帶來的衝擊，讓他又一次把發育的問題沉澱在心底。

嗯，只要有其他事轉移注意力，他一定就不會在意那羞於啟齒的問題了。

如果勃起會疼痛的話，那就不要勃起吧。

他吞下一口飯，把這絕望消極的想法一併吞進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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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經歷過那場無意的、小小的試探後發現父親似乎不介意，兩人的接觸便開始頻繁起來──應該說，他是被動的一方，都是蔣曦作主動。

母親仍舊神出鬼沒，在家時也不見得有在照料蔣曦，而蔣曦好像不在意。

至少他從來沒聽過蔣曦問媽媽去哪裡了。

他本以為弟弟之前七年都與母親相依為命，他們的感情應該很親厚。這孩子……該不會過往數年都是如此過來的吧？所以早習慣了獨立？他的確表現得很堅強。

這逞強的孩子卻很在意父親的行蹤跟對他的觀感。

是把對家長的寵愛渴求全都轉嫁在剛重逢的父親身上了嗎？

父親不會喜歡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的孩子的，也絕不會真心疼愛他……閒話家常、稱讚或獎勵什麼的他也從未得到過，更遑論這孩子了。

他卻不敢讓蔣曦知道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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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第一次在父親的書房提起蔣曦，而父親沒任何回應後，他沒再提過。

連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同情或是其他情緒作祟，在蔣曦透過他渴求父愛的時候，他一次又一次編著善意謊言，有時還模仿父親的口吻去稱讚他得到高分的作業。

而看見蔣曦的喜樂溢於言表時，卻又妒嫉這得到父愛的孩子，即使那是虛假的也好。

因為即使是捏造的，也從未有人對他做過。

他明白父親對他的疼愛是表現在行動上的、是安排好他的起居伙食……他真的了解。

有時候卻想，希望父親稱讚他一兩句，摸他、抱他也不算太貪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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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似乎得到父親默許，兄弟聚頭時仍不敢太明目張膽。

好像被分囚的囚犯般，每次見面都偷偷摸摸，獨處時才對彼此說話。

佣人們中應該有幾個知道他們這樣暗渡陳倉，卻聰明地視而不見。

他不希望有任何機會讓父親尷尬或生氣，而蔣曦好像覺得要遵守這不成文的規則才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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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們見面的時光都固定在他完成功課之後。

都是蔣曦偷偷摸進他房間，然後告訴他今天做了些什麼，帶不懂的作業或高分的測驗考卷給他看，相處的時間截至晚飯前。

日子一長，他們的戒心漸漸鬆懈下來了，感情也增進了不少，於是見面時間就不固定了，除了要在他人面前跟他很疏離外，蔣曦似無時無刻都想跟他膩在一起。

帶著「反正其他人老早發現了都沒說什麼啊」的任性心情，蔣曦甚至一放學就衝進來，換下校服，然後旁若無人地做功課，有時候還帶剪刀膠水來做美術習作，碎紙鋪得滿地都是，纏繞著羊毛地氈。

蔣曦還會要求他放下功課，幫忙一起剪剪貼貼。

他怎樣也無法討厭這只對他任性的孩子。

對他人來說，蔣曦可能只是個長得漂亮又拒人於千里外的富家二少爺，但對他來說，他是個怕生又愛逞強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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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了解蔣曦，他便越覺得他聰明。

雖然蔣曦會把聲稱不懂做的作業拿來請教他，但他知道其實撒嬌的成分居多。因為蔣曦的測驗考試每次都取得很優秀的成績，他仔細看過考卷，有些內容根本不是他教過或猜過的那些，蔣曦卻一一精準回答。

他敢說，蔣曦的成績一定是班中第一、二名，他除了對美術有點笨拙外，每科都拿手。

……蔣曦自然是想獲得父母親的注意而努力維持好成績，像他一般，總覺得自己充其量能回報的就是這些了，但他很快發現蔣曦常與他膩在一起，根本沒時間讓他「努力」溫習，這才發覺耐人尋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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