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漏銅壺》第二冊真我 - 【二十一】流星隕落遇真光 21.3

阿Q

星期六，晴。

今天我閒著沒事幹，早上就來到了下白泥探望木框，看看他練功夫，給他一點支持。

教他的那位桐師兄，所付出的實在是一番苦心。

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都風雨不改的，在烈日當空底下指導木框，勞心勞力，也未曾要求過絲毫的回報。

我聽兆川說，木框亦一直想要答謝師兄，有次曾向他繳付學費，但桐師兄卻馬上的拒絕，並半開玩笑似地說他所教的東西，若真的要收費，也不會只是這個價錢，然後又即時重申，自己所為的絕對不是報酬。

雖然木框不幸遭受重創，但如今有幸得到此人全力的相助，足見上帝的恩典實在豐富有餘，總要給世人開一條出路，叫我們能忍受得住。

抬頭看，一片藍天白雲，艷陽正好躲到了雲層之後，涼風帶著海水的氣味從遠方輕輕的吹來，很是舒適。

那邊正在苦練的木框，於乾泥地上耍太極已將近兩小時之久了，即使沒有半分功夫底子的我，一看便知道他耍來耍去的都只是在練習四個動作。

很無聊。

我忍不住低頭問兆川︰「其實他在做什麼？這樣耍下去功夫就會好了嗎？」

「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明白啦！」兆川沒好氣地敷衍回答。他正懶洋洋地坐在泥沙上，背靠在我正坐著的大輪胎旁，雙臂環抱於腦後作為軟枕，休閒地享受著日光浴。

「看他的動作，跟公園中的老人耍的根本沒有兩樣，真的可以用來打架？」我搔著頭。

兆川對我反了反白眼︰「傻瓜，不是練來打架，這些動作練的是功底！再說，他耍的是太極拳，與老人耍的太極操才不一樣，你看他的動作，不覺得高難度和細膩很多嗎？」

我覺得他誇張了，遂笑道︰「的確是。不過桐師兄既是世界冠軍，那麼他的要求一定很高啦，他教出的動作比外人的優美，不也是正常的嗎？」

兆川搖著頭笑了一笑︰「不簡單的。傻Q，你才不知道，木框是費了多少天的時間和體力，才練得到你眼前的水平。木框自從學會了『六合之力』以後，更是一理通，百理明，進步神速。」

「六合彩我就知道是什麼，你們老是在說外星話。」我嘟嚷著。

我回頭把注意力重新投放在木框之上，細看之下，動作雖是緩慢，但每一式的手法和步法都是順著同一方向和速度移動，嚴謹卻自然，看起來使人感覺舒暢。

桐師兄在木框身旁嘮嘮叨叨的提醒道︰「與『掩手肱捶』的道理一樣，把六合之力的理論應用在這四式動作之上，手法與步法要完全同時進行，力向和角度一致才能產生『整勁』。練的時候要加倍注意，自己的手與足是否相對，肘與膝是否相合，肩與胯又是否相應……」

我看著木框認真學習的神情，由衷地微笑起來。

木框是個認真的人，當他專注在一件事情的時候，他簡直就是把整個人融入到當中，其投入的程度，說是沉溺也是恰當不過。

只是，說到愛情……

這種沉溺卻把他推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潭。

我收起了笑容。

「兆川，」我壓低聲線說︰「我找到劉星雨了。」

「不！」兆川聽後神色大變，憤然責怪道︰「你怎麼就是不肯聽我說。」

我反駁︰「為什麼一定要聽你的，說實話，我真的瞞不下去了。」

「無論如何，不可以讓他記起那日的事情。」兆川堅持。

我看著木框，也選擇堅持︰「我認為，我們至少要讓他們見面。」

兆川垂頭，用手撐著前額，苦惱地說︰「怎麼你還是不明白？你這樣做不是在幫他，你是害了他！他這十年來的一切，都會因為十年前的事而失去！」

「他這十年來作過什麼？不都是走了冤枉的路嗎？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是不能向前走的，不明白的人是你！」我開始激動起來。

兆川也惱了︰「我怎麼不明白？這個我比你還要清楚得多了！但若然過去只會為他帶來哀痛和傷害，我寧願他一生都原地踏步！」

便在此時，木框突然怒目瞪了我倆一眼，嚇得我頓時愣住了。

「沒事，他沒聽見，只是嫌我倆吵著他練功而已。」兆川對我說︰「總之，我們絕不可以讓他們見面。」

我不同意，卻又不想再吵下去。

吵下去只會傷感情。

我和兆川也就因此沉默起來，暫時不再跟對方講話，直至木框結束訓練，才裝作若無其事的，一起嘻嘻哈哈地步行回家吃午餐。

如此早上練完了一節，飯後才不過一會兒，木框便又再度出門練功去，其訓練的時間表可是緊湊得很。

我很累了，更不想回去那裡曬太陽，生怕傷皮膚，便決定獨留家中，不跟著去了。

當然，兆川仍是始終如一地陪著木框出門。

他們兩個大男人同住一屋，凌亂的情況可想而知。畢竟，大多數男生都是隨隨便便，不愛整潔的，這二人也不例外，屋中到處都是木框的髒衣服、書本和兆川吃剩的食物。我看著實在按捺不住，遂決定為全屋做打掃。

就這樣一面清潔，一面執拾東西，大約花了四十五分鐘的時間，總算把木框師叔的家恢復原來整潔的樣貌。

看看時鐘，做完家務才下午兩時半，離他們回家的時候還有很久。

沒有他們在家，靜悄悄的，剎時間感覺好不習慣。

我便從客廳的書架中選來了一張喜愛的音樂專輯，並啟動唱碟機，播放歌曲。

清脆的琴音前奏油然地傳到耳邊，我在沙發上安坐下來，閉起雙眼，試著把煩惱拋諸腦後。

只是，歌詞卻像是木框對她說出的獨白︰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g423OoGo
看看你最近改變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ADCMBQn2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喧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e9qA6o0J
對你說一句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HYCUEPO3
只是說一句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KfzZt7Cq
好久不見」

我無法安靜下來。

有些明知該做的事情，愈是逃避，愈是難以忘懷。

我蜷曲著身體，橫躺在沙發上，雙臂緊抱著咕𠱸，滿腦子都是木框和劉星雨的事情。

思潮起伏，往昔的片段如浪濤翻滾。

思前想後，我終於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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