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那年我到底在橋底寫了什麼》 - 班際閃避球（三）

當球證想吹響哨子時，阿雞突然舉手示意暫定比賽。

「喂！慢著⋯⋯剛才那球，投手明顯踩界啊！」阿雞氣憤地走上前和球證理論。

「有嗎？」球證望向另一個球證，但他也沒看到。

阿雞轉身望向我，然後打了一個眼色。

我聳了聳肩，表示我也沒有看到。

阿雞走過來，抓著我的肩，神情嚴肅地問：「你想不想贏？」

「想⋯⋯吧？」我有點猶豫，這是一種複雜的情感。看著現場的氣氛我當然想贏，但贏不贏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贏了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能回到原來的時空，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場中學生的閃避球比賽。

「嘖！」阿雞鬆開我的肩，氣沖沖地又回到球證面前和他理論。

「喂！出局啦！滾吧！」

「明顯沒有踩界呀！」

「不要丟人現眼啦！」

場外的觀眾開始起哄，但阿雞仍然沒有絲毫的動搖。

「喂，我會贏的啦，不要這樣。」眼見現場的觀眾情緒那麼激動，為了能讓比賽順利繼續，我唯有試著安撫阿雞。

「不是這個問題，是真的踩界了！」阿雞堅持地說。

擾嚷了一輪後，球證還是維持原判，阿雞不忿地走到對手的圈外，成為外圈的投球手。

咇——

隨著球證的哨子聲再度吹響，比賽又重新開始。我慢慢調整心情，思考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難關。

現在只能靠外圈的投手了。我心想。

我將球擲給何浩華，何浩華接球後，不偏不倚地擊中來不及反應的阿狗。樂觀地想，只要何浩華再打中三個人，我們便能贏。

現在首要任務是，我至少得接住三次對方的攻擊，然後每一輪何浩華接球後，也得精準地淘汰對方一人。

我能做到嗎？

6E班的策略，就是把球集中傳給距離較窄的左右兩側投手，這樣他們左右兩側便能不停接球和投球，即使不打中我也能消耗我的體力，隨著體力的喪失，之後要打中我也是早晚的事。

我集中精神看著外圈拿球的人，他的手已高高舉起，瞄準著我的腿。

正當我要作出反應之際，眼前那顆球竟然變成了兩顆，慢著⋯⋯不只是球，連投球手也變成了兩個⋯⋯

一陣不適的嘔吐感隨之襲來，胃裡面像翻起了巨浪般，眼前的事物逐漸變得模糊，場外歡呼的聲音越來越小，腿突然發軟⋯⋯

「啪！」

我眼睜睜看著帶有幻影的皮球飛過來，惡狠狠地撞向我的腦袋，皮球的黑影掩蓋了我的視覺，頭部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後，我感到身體正不受控制倒下來。

不久，眼前已經漆黑一片。

終於也要結束了嗎？太好了⋯⋯

「喂！站起來啊，比賽還沒結束呢！」一把非常熟悉的聲音在我腦內出現。

「喂！你這樣很遜呢！在大家面前暈倒！」

「你是誰⋯⋯？」我在迷迷糊糊間問道。

「我？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我？我⋯⋯是于正楓囉。」

「你？你是于正楓？」

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但能聽得出他的語氣非常驚訝。

「怎麼了？」我問。

「你是于正楓？」

他再三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對啊，如假包換的于正楓。」

這一句換來了片刻的沉默。

「怎麼了？」我問。

那把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緩緩地吐出一句：「那麼巧⋯⋯我也是于正楓啊⋯⋯」

難怪聲音如此熟悉，因為那把聲音正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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