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襄王朝,南境
遠望天際,雲海翻滾,雄峰矗立其間,高插蒼穹。峰巔峻拔,宛如連天之劍,銳氣逼人。此山無名,山腰處卻有座佛寺與道觀相對而立,山門高聳,梵鐘悠揚其響,寺院內是鳥語花香,蟲鳴水流,法鼓聲聲似覆蓋著一片淨土。
相較於道觀,卻是殘破露出風雨侵蝕的痕跡。石磚剝落,牆壁開裂,仿佛歲月的長河已將其淹沒。
在往上探去,空山幽幽,翠蔭蒼茫,唯見一座涼亭矗立其中,如一朵白雲停留於碧空之上。涼亭頂蓋由青瓦覆蓋,涼亭正中,還有個小和尚及小道長。
「阿彌陀佛,參黃師兄,你師父為什麼交代把這酒葫蘆丟這?」小和尚頌了聲法號,好奇問道。
「滾一邊去,誰是你師兄?我可跟你這大魚大肉的和尚不同門,別亂瞎喊!」被稱作參黃的小道長拿屁股頂了對方後,甕聲甕氣地批評他。邊說,還邊把剛剛小和尚口中的酒葫蘆,安安穩穩放在涼亭石桌上。
「阿彌陀佛,方丈師父說:『佛道同源,本是一家』參黃師兄當然就是慧真的師兄摟!況且,參黃師兄這麼說就不對了!慧真是習武僧,是可以吃肉的。方丈師父也說習武修行,沒打下夯實基礎,如何能力登大寶?非是慧真大魚大肉,是不得已,不得已。而且…」
自稱慧真的小和尚搖頭晃腦地說著,彷彿唐僧唸咒般嘮叨。左一句方丈師父,右一句方丈師父的,聽的參黃頭昏眼花的。
「夠了,夠了,您打住,慧真大師!反正東西是師父他老人家交代的。說是留給一位故交,我可沒辦法解釋。您省省口水,行嗎?」拍了拍手,表示搞定。也不等慧真再反駁,人一溜煙就往山下方向走去。
「欸,不是!參黃師兄等等慧真阿。」小和尚連忙追了上去。
小道長卻是頭也不回地一路往下,遠遠地朗聲道:「誰理你!」
山林幽靜,只剩涼亭獨立其間。風起處,微風輕拂,樹影搖曳,漸漸之間,微風似乎漸漸凝聚,緩緩形成一個人的身影。白衣風搖,如雲舒,長髮飄逸,似乎隨風而舞。
那男子眼中帶笑,就看那兩個小身影打打鬧鬧間下山。
「這兩個小傢伙,往年卻是不曾見到過。」說完,他才看向石桌上的酒葫蘆。
其身材雖小,然黝黑錚亮,看似獨步異凡。材質似金非鐵,手握其間觸手冰涼,卻非寒氣,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醇香縈繞指尖。
片刻後,男子將酒葫蘆繫在腰間,便往山下去也。
無名山下不遠處,臨江城
因其環繞四條江水自城西處而入,於城東數哩外,匯聚成大江而出,故得其名「臨江城」。其大江,當地人亦稱呼為「泗水」,一曲橫貫大襄王朝,奔流出海。
江臨城內是行人來往,川流不息,且衣著各異,世間百態盡展眼前。青衣紅袖,笑語嘻嘻,卜算子、講書人,可謂人聲鼎沸。然而有誘人的香氣自街頭彌漫,抬頭望去,是間賣酒的小攤位。
門前彩旗招展,丹砂腥羶;店堂內外,充斥著酒滿杯濺,歡聲笑語。儘管生意忙碌,店家像是摳了門的鐵公雞,寧可累死自己,也沒額外請幫手照料生意。
此時,雲襪、雙樑鞋,來者大步流星闊入。
掌櫃聽到客人上門,正想打聲招呼,誰知道一看來人,自己卻呆站那,哼嘰了半天沒蹦出個字來。
客人正是剛剛涼亭中那名男子,只見他笑了笑,似乎對這反應習以為常,順手卸下了繫在腰間的葫蘆後,遞了過去,張口便道:「勞煩掌櫃,為雲某切上一盤醬羊肉、一壺酒,再將這酒葫蘆打滿,便可。」然而自顧自地找座位坐下。
接過酒葫蘆,掌櫃還傻了半响才回過神來,趕緊連忙道:「好…好的,先生。小‥小老兒這就去。」
不一會兒,
酒菜便已上蓆,掌櫃將打好的酒葫蘆放在一旁,便要離去時,一隻手就將他摁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先生饒命!先生饒命!」掌櫃一時驚恐求饒,還引來其他顧客側目。
見此,男子啞然失笑。
「冷靜點,只是與掌櫃有過數面之交,便想拉你坐下聊聊。何需如此驚恐,難不成,雲某可曾害過你?!」
「先‥先生不曾。」掌櫃顫聲答應。
「既然不曾,又何來饒命之說?」
「非是先生有謀財害命之心,是小老兒著實膽小…。那年初次見著先生,小老兒才十三,正值年少。如今數十年過去,阿耶、阿娘皆已魂歸西去,小老兒亦如白髮蒼蒼,可先生卻‥卻容貌不改。小老兒就怕先生是‥是…」話抖了半天,掌櫃也沒說完。
「是什麼?」自稱雲某的男子喝了杯酒。
掌櫃低頭,小聲回道:「小‥小老兒不敢猜…。」
「就怕雲某是妖怪嗎?」男子表情玩味。
掌櫃低下的臉龐卻是滿面驚恐,一時間,冷汗便佈滿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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