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沉默在兩人之間醞釀,卻沒持續多久。
「就說雲某不曾害過你,何需如此驚慌?是人也好,是妖也罷,雲某只求片刻間能嚐嚐這人間煙火氣即可。」男子看著桌上的那盤醬羊肉微微一笑附道。
掌櫃的好似打起勇氣,開口詢問:「先生亦非常人、亦非大妖,難不成…先生乃在世仙人?」
男子哈哈大笑:「哈哈‥看看雲某這一身,像嗎?掌櫃倒是抬舉雲某,雲某只是區區『蜉蝣』罷了。」
「蜉蝣‥?敢問先生,何謂蜉蝣…」
「蜉蝣阿…」男子卻未說完,陷入了沉思。
他就是雲爍,那日自稱本座的男子一手金光,將他送往了這方天地。這裡有人,更有仙、有妖,但雲燁卻未成功踏上修行之路。因為男子再造了他年輕的身體,卻也給了他長生之咒。
雲爍每三年只能『醒』來一次,每次也只有日出至日落間能活動。時間一到,就如同『死了』一般,寂滅在這天地間,沒有一絲存在。活生生應了那句「朝聞道,夕死可矣。」,就像蜉蝣一般存活,也是他數十年不曾衰老的緣故,這就是那男子所謂的『長生』。
想到這,苦笑了聲,雲爍便悶了一口酒,道:「便是,什麼也不是…。」
「小‥小老兒不懂。」疑惑了半响,掌櫃的還是聽不明白。
「不懂就對了。」
這時,又有來客上門。
來者是名清瘦男子,身著古朴的墨色長袍。袍襯其身,宛如黑夜之幕將其四肢包覆其中,而其長袍之上繡著金線花紋,煥彩於暗淡之中。衣袂飄逸,似乎隨風而舞,然而每一動作皆透著庄重之風範。臉龐清瘦,男子眉目之間流露出一股不可侵犯之威嚴。
一進攤子,還未等掌櫃上前招待,就衝著雲爍這方向而來。也不多說什麼,朝那雲爍欠了身便落座。
一看兩人互動像是熟人,掌櫃趕緊給對方上了個茶杯,說了聲:「小老兒不打攪二位先生雅興。」便到一旁忙自個兒的事。雲先生雖然彬彬有禮,但和先生說話總有些莫名壓力,掌櫃這這麼想的。
那一方面,黑袍男子倒是先敬了雲爍一杯酒後,雙手作揖,開口:「下愚,夜巡遊郭敬德,見過雲先生。」
「郭巡遊不必如此,雲某只是介凡夫俗子,不必客氣。」
「非也,雲先生乃城隍大人座上賓,下愚不敢僭越。」
他嘆了口氣,郭敬德這傢伙就是不知變通。當初也是他的緣故,雲爍還記得是前兩次自己醒來時,依舊下山遊晃,碰巧撞上了正值休沐的郭敬德。對方一見他似人似鬼,又看不明白生辰幾何,明明其外貌二三十,掐指一算早有百年高壽。身上也沒有修道之人的靈氣,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借屍還魂,一把將自己押到城隍爺面前,兩人才結識。
「也虧那場烏龍,雲某才能結識陰差大人與城隍爺。」
「雲先生,下愚今日便是捎著城隍大人的口信而來。」
「郭巡遊請講。」雲爍又倒了杯酒給對方。
「城隍大人言,雲先生所託之事,大人雖心切相助,然手之力不能及,深感歉意,望先生勿怪。」
當時,城隍爺見識了自己朝生暮死的奇異後,雲爍避開了前世之事外,如實告知他自己身上的詛咒,期望城隍爺能幫他解決。當時城隍爺應了下來,果然,那男子有能力將自己送來這方天地,其詛咒是不可能輕易消除的。
雲爍嘆了口氣:「也是,早在預料之中…,還請郭巡遊代雲某轉告,感謝城隍大人相助,還請城隍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說完,一個不小心,倒是將自己的酒杯打翻,酒水是在桌上四溢。
「先生沒事吧!」
「沒事、沒事,只是可惜了這酒。」雲爍擺手示意,剛想吆喝聲掌櫃來收拾一下桌面時,郭敬德便打斷他,聲稱自己來處理便可。
只見他口中喃喃道:「以言為靈,敕令覆水,撥亂反正。」一句話帶過,真如時光回溯,原先四溢的酒水流回了杯中,好不奇異。
雲爍瞪大著眼,驚嘆:「這就是…法術?!」
「讓先生見笑了,這並非所謂高深的術法,只是區區敕令之術,小道爾。」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IbYZk6Eev
可能對郭敬德來說不值一提,但對雲爍這種凡夫俗子倒是新奇,一個人對著那杯酒,左瞧瞧、右瞧瞧半天。
「難不成…先生對這敕令之術有興趣?」
「哈哈,不瞞郭巡遊,雲某在身受這奇異詛咒前,也曾著迷於修煉一事,只是皆未有奇緣相遇。」感覺自己剛剛像是個土包子,雲爍不好意思低了低頭。
猶豫了一下,郭敬德開口:「其實,先生若是有興趣…,也並非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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