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的暈眩 - 第三集第六話心之墓 (下)

手背傳來幾點涼意，漢克才發現他無意識中掉下不甘心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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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哪！真的很痛的話，掉幾滴眼淚是無妨的，但是男孩子不能賴在地上妄想有人牽你的手，你就趁那些欺負你的人靠近嘲笑時，用力暗算他們的膝蓋和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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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的退休騎士臨終前這樣教導著男孩不光明但很實用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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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盡到你的責任，保護我和我們的家，等到我長大？臭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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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個孤寂的夜晚，少年圈縮在篝火邊默默怨恨著，不願承認他只是想回到過去那間湖畔的小農莊，回到只有父親與他無憂無慮相依為命的單純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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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延時間……是嗎？」漢克忽然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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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海奇亞斯看看，蘇塔的青銀燕子執行任務時狡猾如黑蜥蜴的姿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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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用力旋身拋出鏽劍，正中一張牙關不斷咬合的腐爛臉孔，隨即趴下緊貼地面從死屍們的跨下鑽出包圍，變得年幼的身軀，失去防禦裝備卻也增加了靈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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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藏在黑霧裡的魔眼更貼近了，漢克不顧手肘膝蓋磨傷出血，持續纏鬥著，直到好幾雙骨掌抓住腳踝，尖銳的指骨刺入皮肉，被強按在地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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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抬起滿是髒汙的臉，一把彎刀高高舉起懸在上方準備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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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只能到此為止？漢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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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溫暖的笛聲穿透黑霧，讓死屍們一震，刀刃滑落，險險插入男孩臉側的土地，亡者們放開漢克，迷惘地看著笛音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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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樂音帶著春天的生命氣息，傳入這處死亡噩夢時猶如新生火焰讓亡靈騷動不安，夢魔也略微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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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不可失，漢克連忙脫身，用盡最後的力氣逃到一棵枯萎大柳樹下，在垂墜如女巫亂髮的細枝中，赫然看見海奇亞斯以及蹲伏在他長袍邊的少女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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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一陣狂震，黑翼魔犬跳下雲霧，瞪著漢克和海奇亞斯發出心膽俱裂的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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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見白銀賢者像是沒發現他，只是靜靜站在柳樹陰影中，他的計策到底成功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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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的笛聲來到柳樹周圍，又讓夢魔退了一步，但也使有所忌憚的魔物更加凶暴，漢克想起來了！這是精靈首領的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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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傾身朝朵拉的靈魂說話，似是在鼓勵她，黑霧不敢靠近笛聲，竟連枯枝都稍微萌出了綠芽，朵拉終於站起來，抹抹眼淚，身影漸漸變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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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賢者走出枝枒掩蔽，漢克只覺腳下輕晃，墓地像是瞬間緊縮了一下，轉眼他就站在海奇亞斯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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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很好。」海奇亞斯對著渾身血跡斑斑的漢克讚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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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平安了嗎？」漢克只能這樣問。海奇亞斯伸手從漢克額心抓出一把混著黑羽毛的灰白蛛絲，漢克發現他又變回正常的成人模樣和騎士裝扮了，但傷痛疲憊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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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已拿出她身上的魔咒，終於解除後顧之憂，而夢境沒有距離。」海奇亞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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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只聽懂他的前半句話，不知銀髮巫師接著打算如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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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我們只要稍有不慎，破壞朵拉的心她就會瘋掉，要怎麼在她的夢境裡對付這個大怪物？」漢克質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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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朵拉的靈魂脫離夢魔和那名巫師操控者的支配，我就能製作一個保護幻象，將她從戰鬥中隔開。」海奇亞斯手中出現一顆水晶球，裡面圈著一座小花園，朵拉的身影出現在小花園中，迷惑地看著主動環繞她的白兔與小鳥，但已經不那麼驚慌，少女閉眸跪坐著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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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能打嗎？比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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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裡的傷口與疲勞並非真的傷及肉體，海奇亞斯成功拯救了朵拉，那句挑戰聽起來令人懷念，漢克勇氣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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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漢克正式拔出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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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少女獵物的夢魔憤怒地嘶吼，墓地震動碎裂，周圍被精靈笛聲迷惑的亡者再度攻擊漢克與海奇亞斯，這回騎士投入戰鬥不再容情，撂倒一具具接近他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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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賢者舉起右手，點點星火在他手中聚集，忽然爆開，火焰中飛出了體型不輸給夢魔的巨大火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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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在夢裡召喚身在外地的瓦肯禮直接參戰！夢境裡的瓦肯禮原形竟然如此巨大！漢克被那壯麗的一幕吸引，白金色火焰到處飛捲，落到不肯安息的死者幻影上，燒得它們哀號翻滾，許多加入幻影的惡靈急忙逃出朵拉的夢境，再也不敢心存僥倖騷擾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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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肯禮，你也無聊得夠久了吧？」海奇亞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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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精張開海嘯般的巨翼，彷彿要籠罩整個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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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又窄又脆弱的少女夢境，夢魔的聯繫還跑到騎士身上，你是故意整我的吧？海奇亞斯。」瓦肯禮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銳叫，夢魔戒慎地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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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逐牠，讓夢魔永遠離開某人的心，此時此刻。」海奇亞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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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肯禮發出笑聲，飛到夢魔身上，銳爪用力陷入夢魔身體，漢克側腹一陣刺痛，白金火鷹和黑翼魔犬陷入激戰，瓦肯禮將夢魔逼到墓園邊緣，尖銳的鐵刺欄杆後是黑霧滾滾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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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精用利喙鉸斷黑翼魔犬的頭，傷口噴出黑血，組織蠕動著就要再生出新的頭顱，瓦肯禮才不理這些，以腳爪抓起夢魔，將牠拋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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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海奇亞斯真正的實力嗎？不容分說，壓倒性的……連同他的火精同伴真面目，從來不在人前顯露的姿態，白銀賢者的力量的確是太過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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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住呼吸，以免精神刺激太大帶動身體也咬到舌頭。」巫師這樣吩咐著，隨即與漢克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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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火焰來到巫師手中化為弓箭，海奇亞斯張弓瞄準夢魔心臟，只一箭就讓黑翼魔犬全身焚燒，化為灰燼，火熱的烈痛使漢克意識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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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只有一瞬，漢克還是看見了，海奇亞斯雙眼散出冷冽的血紅光芒，和平常溫柔嫻雅的他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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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的噬血瘋狂較夢魔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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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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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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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張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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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像連續行軍一個月，全身發冷無力，他慢慢站起來，看見監察長身上纏著棉被也正要甦醒，揮舞手腳還在跟噩夢戰鬥，連忙過去協助他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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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克斯閣下，醒醒，我們脫離夢境了！」漢克扶起冷汗淋漓的監察長，發現朵拉的房間裡只剩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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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大廳，才發現海奇亞斯已在壁爐中升起熊熊烈火，切尼爾和朵拉包著毛毯正坐在爐火前取暖，四周則是已清醒的皇家騎士，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裡，表情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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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輪流將手放在不同騎士額上輕聲唸了幾句咒語，精神嚴重受創的人們才逐漸穩定下來，看得出人人都在噩夢裡被噁心的怪物或死屍攻擊過，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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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留斯，我正準備去帶你們下來。」海奇亞斯把監察長和漢克排在最後，大概是認為他們特別耐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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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沒事吧？你怎麼還在這？黑娜不是有危險嗎？」漢克最擔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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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應該要馬上飛去救他的小徒弟才對，安置眾人這種工作誰來接手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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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已經脫險了，她表現得非常好。」海奇亞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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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但我們還是應該過去確認清楚，你還沒跟我說黑娜到底遇到何種危險？」儘管漢克已經筋疲力竭，該做的事也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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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捲入靈媒的詐欺事件裡，受到攻擊，不過她成功阻止華瀚家一位叫安達的女孩被綁架，我的侍靈這麼說。」銀髮巫師看了下空空如也的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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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瀚家？那不就是斯卡洛他家嗎？」漢克吃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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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立刻彈起一名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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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的安達有危險？她不是好好的待在家裡看書嗎？」完全被妹妹蒙在鼓裡的皇家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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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現在在哪？擅離職守的事情稍後再請罪，我必須馬上趕過去！」斯卡洛紅了眼說，然後發出一聲呻吟，用劍鞘撐住虛軟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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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家人的事更重要，何罪之有？快去吧！」虛弱的法務大臣關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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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大人，朵拉是否已經脫離惡靈的騷擾了？她不會再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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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請陪伴在她身邊，她會很快痊癒。」海奇亞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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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剩下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實在是太感謝海奇亞斯大人，諸位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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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尼爾說完看了看法克斯的方向，灰髮的監察長嗯了聲算是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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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降靈會犯罪的案子現在是誰在處理？」法克斯想要掌握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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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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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是會挑時機。」幾乎是昏睡完全程的法克斯冷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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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雷亞王子也加入了。」海奇亞斯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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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先由我來善後，你們還有力氣就快趕過去吧！確保城裡沒留下任何一隻那種魔物，不得讓帕雷亞殿下受到傷害或任何驚嚇。」法克斯臭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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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海奇亞斯、漢克連同當事者的斯卡洛策馬趕往古拉思的宅邸，卻在途中被一名年輕樂師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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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的兄長，求求你幫忙！侍女告訴我安達去月之女兒會參加降靈會徹夜未歸，我有不祥的預感！剛剛趕到靈媒的住處，那裡都被軍人包圍了。安達是否在裡面？」長髮的纖細樂師焦急地拉住轡頭，不讓賢者與騎士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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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發作的斯卡洛急著趕路直接抓住他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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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馬，晚點再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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