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 - 原來這才是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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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風習慣坐車喜歡坐低層，倒數兩排的位置，因為隔着那道防火門的窗最大，能把外面看得更加清楚。

可能是時間還早的關係，車廂還沒有甚麼人，在她打算把耳機戴上時，那個身影再次出現防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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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要回聖德嗎？」

男生這次沒把耳機摘下，直接在林清風的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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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風開始覺得莫名奇妙，怎麼從車站開始這人就一直盤旋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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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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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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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知道我要回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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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要去那裏，猜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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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聖德畢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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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我在國外讀書，剛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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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林清風感覺他說話時語調怪怪的，原來是口音開始被帶偏，還有他整個人的風格就挺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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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聖德畢業生，那你到那裏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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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你不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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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知道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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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沉思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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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認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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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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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你就沒可能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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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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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風看着這個人雖然奇怪，但不知道是否因為他那副還沒睡醒的模樣，還是聽着不太準確的腔調，看久了也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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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回去，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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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突如其來的一言把林清風給問住，她愣了愣，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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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多管閒事的意思，只是感覺到，你不太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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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風再次沉默，因為他說得對，她的確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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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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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幾年就從沒能睡個好覺，每次閉眼後，駱奕林的表情就會出現在她的夢裏，她從沒覺得可怕，她只覺得難受，像一千針同一時間全扎在她的心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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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奕林，是她高中時暗戀的男生、是她每天回去上課的發原力、是她那會兒想要嘗試追逐的月亮，也是她整個高中都在自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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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期末考試的前一個星期，高掛在天的月亮隕落了，落在林清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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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她不再覺得身處的世界有明亮與溫柔，她只覺得冷，冷得錐心剌骨，可她連想要去取暖的勇氣也沒有，只懂得像一條冬眠的蛇把自己捲成一團，關掉自己所有的感官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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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隻手出現在林清風眼皮下，打開後是一張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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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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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風碰了碰自己的眼角，才發現自己磞不住淚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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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跟男生遞的紙巾道謝，但一陣熟悉感不知從哪兒來飄來，她總感覺這埸面似曾相識，好像早已經歷過一遍，她看着男生的眼睛，卻又對他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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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了？」

被人莫名盯着的樣子怪恐怖的，男生被林清風突然停止動作的樣子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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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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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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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中文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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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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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風在腦海裏迅速搜索了一下，還是沒印象聽過他的名字，大概真的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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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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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就覺得我好像認識你，但確實是我真的不認識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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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現在認識不就好了，你呢，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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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叫林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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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清風，很高興認識你，下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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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有，你不要每次坐這車也哭鼻子，不喜歡就別再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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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沒有人會一直坐在同一輛車上不下，可能也到了你該下車的時候了對吧？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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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來說完就像風一樣飄出窗外，門關上後幾秒林清風才聽懂他剛才說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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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難道他以前有見過我？在這輛車上？還有他不是說要到學校找人？怎麼站還沒到就下車了，這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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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到林清風都在想這些問題，她被徐來弄到腦子也快要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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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那麼久啊，你真的堵車啦？」

許蔓怡見到林清風後趕快把她拉去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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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蔓怡是林清風高中最要好的朋友，也是畢業後仍有頻繁聯繫的唯一一人。

林清風的整個高中生活她也陪伴左右，她知道多年後回來對林清風而言有多難受，但她與程海伊的想法一樣，也覺得她終究要回來一次，面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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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去之前，許蔓怡在門前拉住了林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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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我知道你難受，也不想來這，但有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不能再讓他變成一條繩子把你越勒越緊了，你已經喘不過氣，早晚有一天會窒息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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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林清風其實早已明暸，只是她一直覺得解鈴還需繫鈴人，只有他回來她才會變好，可惜，他已經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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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我剛才那麼晚不是因為堵車，是因為我遇到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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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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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叫徐來，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有點莫名其妙，但他不知為何好像認識我的樣子，還叫我下次不要再哭倒在巴士上了，還給了我紙巾。我越想真覺得他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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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來？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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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覺得他很熟悉？但我確定我沒見過他啊，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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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來？徐來⋯⋯徐⋯啊！我記起來了！徐來！那個幫你把電話接通的男生！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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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電話給你？我真有見過他？我怎麼忘得那麼徹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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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記得很正常，挺久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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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我們還沒畢業，那晚我們要補的課不一樣，事情剛發生了不久，你當時補完課後沒等我先跑出來了，之後在我出來的時候你電話也一直不接，我那時多擔心你，找了你兩個小時也沒人接，之後突然間你接通了，但電話裏頭的卻是個男生，他說話好像還有點外國的口音，他說你在巴士上喝醉了，很吵，司機也快想要把你趕出車外，恰好他看到你的手機不斷在響，他就乾脆接了。

他說他叫徐來，說會在那守着你等到我過來，後來我就趕過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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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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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風聽得目瞪口呆的樣子，她完全記不起自己曾經發過那樣的瘋，還是在那麼多人的巴士上耍酒瘋，她完全想像不到自己當時被人拖下車是多麼的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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