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深淵 - 027章雕像

距離「問心」的時限還有一分半鐘左右，林浩暫時倒不用太著急，繼續在心裡進行著思考：

『提問：先假設男人說出的三個地方，就是引起殺身之禍的原因，行不行得通？』

『回答：可能性不是零，在沒有更多情報的情況下，可以用該假設繼續推論下去。』

『提問：機會只剩下一次，詢問哪一個地方會更容易獲得新的方向？』

『回答：聚餐涉及兩個家庭的成員，但目前兩個家庭中只出現一個死者，不符合對儀式要求的設想。

公園被廢棄的時間未知，但一般不會廢棄超過五年，因為大企業不會容許土地被浪費。

而眾多死者中甚至有六十歲以上的，從時間上推測，這部分的人不一定會去過同一個公園。

麵包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死者都曾經去過。但是，下城區小孩不會有零用錢，而且窮困的家庭一般只會購買便宜的黑麵包。

為甚麼小時貧窮的他們，會在麵包裡吃過三文治，而且還對此印象深刻。

有詢問的價值……』

時限來到最後半分鐘，林浩組織了一下語言，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為甚麼會在『維克多麵包店』吃到令你印象深刻的三文治？」

「麵包店老闆，有時看到小孩或是實在吃不起飯的流浪者，會免費贈送一些隔夜麵包，雖然是隔夜的，但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三文治……」

說完最後一句話，男人臉上肌肉抽搐了下，雙眸從茫然中恢復過來。

他只感到剛才的幾分鐘裡，整個人有些恍惚，記憶得不太清楚了，扭頭一看，卻只見到林浩已經遠去的身影。

男人搖了搖頭，只當是最近大累引起的精神恍惚，再待一會兒後也離開了。

………

林浩和老沈會合之後，後者表示他問出來的東西，和資料上的大同小異。

不過，對於林浩問回來的「維克多麵包店」，他倒是認為有查一下的價值，畢竟現在並沒有更多線索，這也不失為一個新的方向。

老沈打電話到分部後勤中心，讓林浩一字不漏的報告上去，由後勤人員幫助查核。

黑石公司有權限調閱警方的情報系統，大量後勤人員一同處理，獲得和分析出有用資訊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回到車上等待十分鐘左右，後勤中心便發送來了一封電郵到老沈手機上。

至於為甚麼林浩沒有收到，是因為他的手機還是最舊式的型號，不具備電郵收發功能。

「改天去買新手機吧，公司是可以報銷的。不過，買回來記得給後勤部幫忙裝個防火牆，防止裡面的資料外洩。」

老沈呵呵笑著說了一句，然後便低頭閱讀電郵的內容。

啪！

幾分鐘後，老沈忽然打了下響指，隨後壓低嗓音道：

「你運氣不錯，維克多麵包店有調查的價值！」

老沈讓林浩繫好安全帶，一腳猛踩油門，駛離了火葬場。

「麵包店的老闆就叫做維克多，三十年前從中城區搬到下城區，開設了這一家麵包店。」老沈一邊開車，一邊解釋道：

「他本身有一筆存款，店裡生意只要求收支平衡不用虧錢，差不多算是專門開來救濟窮人的。」

林浩點點頭，養父的工資還過得去，他小時候沒有捱過餓的，所以並沒有聽說過這家麵包店的善舉。

「死者都是下城區居民，剛才後勤部派人向死者各自的親友查緝過，基本上，每名死者都曾有過窮困得快要吃不上飯的地步。」老沈繼續道：

「如果不是你反應夠快，在適當的時機使用了『問心』，恐怕最少還要一天或以上，我們才有可能發現到這一點。」

林浩擺擺手沒說話，現在眉心處還是有點刺痛抽搐的感覺。

「你見到的那個男人身份也查到了，目前也居往在十五區。」老沈道：

「麵包店如果真就是死者的共同點，那麼下一個，或是下下一個死者可能就會是他了。」

「那樣說起來，幸運的不止是我們，他的運氣也相當不錯。」林浩打開車窗，點了一根煙，道：

「畢竟除了犯人以外，誰都不知道再耽擱一兩天後，他會不會還活著，這也算是為他自己爭取到活下來的希望。」

林浩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道：

「當然，前提是我們目前的推測沒有偏離太多。」

接著一路無話，經過一小時左右的車程，兩人到達了「維克多麵包店」的附近。

這是一幢灰藍色的兩層房屋，二樓的所有窗戶都被拉緊的窗簾掩蓋，一樓則是作為門店開放。

透過門口的落地玻璃，隱約可以見到，一個白髮老頭子坐在收銀機旁邊，另外還有一個年輕力壯的員工在搬東西。

不過從整條街的布置來看，到處都是破敗的痕跡，看樣子應該也屬於那種將要被拆掉重建的街道，所以目前人流極少。

老沈和林浩先是走到無人的角落，他又取出了許多零碎物件，再次動用了儀式的力量。

安靜觀察了一分鐘，老沈臉色有些不好地搖了搖頭，道：

「不行，沒有發現，不止是麵包店，連這一條街道，我都沒有看見任何異常痕跡的殘留。」

說完後，老沈卻又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嘆息道：

「也幸好是這樣，否則，一個樂善好施的老人，到晚年被儀式弄得瘋狂，甚至犯下了這些罪行……實在令人難以接受啊。」

「難道方向錯了？麵包店這條線索是死路……」林浩揉了揉太陽穴，表情相當嚴肅地思考著：

「不，還有東西可以嘗試深挖一下，還不能確定這就一定是死胡同。」

「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老沈同意地道。

「我們應該再翻查一下，篩選出死者最窮困的時期，然後看看互相之間有沒有重疊，將開店以來三十年所有接受過饋贈的人，縮短到某段時期內。」林浩揚了揚手中的資料，道：

「如果能找到一個集中時段，那就證明推測並沒有完全錯誤。不妨假設一下，犯罪者同樣是該時段內接受饋贈的人員之一，抑或是……」

老沈聽得眼前一亮，和林浩異口同聲地道：

「麵包店曾經的員工！」

………

太陽完全落下地平線，最後一絲陽光退去，街道陷入黑暗，幾秒後，一盞盞街燈亮起，勉強帶來一絲光源。

每隔一個街口，總有一兩盞街燈已過舊損壞，到處都安靜到極點，讓人不由地感覺到，似乎有怪物在陰影裡躲藏。

某幢廉租屋的二十六層，一個沒有開燈的房間內。

一位臉容帶著滄桑，灰髮看著十分亂糟糟的中年男人坐在床上。

在他面前的地上，擺放有一個黑色的雕像。

這雕像只有正常成年男人的腦袋大小，臉部只有隱藏的輪廓。

有無數眼睛被清楚雕刻出來，雕像全身都刻滿了眼睛，或閉或睜，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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