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茲納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下意識地伸起左手護住頭部,可卻忽視急撲而來的希魯。他意識到已經來不及。這是雙面夾攻。
希魯已經進入他的視線死角,那抹紅光迴身進入肯茲納身前,轉身往後一蹴,朝右肩踢了過去,再度消失。
該死!這傢伙去哪裡。
肯茲納再度聽到踏步的聲音,此刻希魯已經翻上他的後背,兩把白刃分別鉤住腋下與手肘。一陣痛心的撕扯下那手臂已經斷成兩截。接著後者一擊轉身飛踢,胸膛一陣強烈的刺痛與灼熱,那力量猛烈得令自己踉蹌的後退幾步。這身體一陣掏空,肺部那裡如巨火燃燒,它讓身體不受控地跪下。
「可惡,肺部應該破了……」
滿口鮮血的肯茲納對於兩人的戰略恨得牙癢癢的,密絲綺的攻擊只是引誘他分心的第一步,而第二顆子彈才是接下來的重點。它在槍膛上等著呢。
砰!
炙熱的電磁彈在肯茲納抬頭的那刻,直接從前額貫穿到後腦,連腦漿都被帶出。那副身軀無力的撲倒在地。
摔入地面的希魯像是野獸,他爬起來怒視密絲綺。一陣咆哮握起武器的當下像是洩氣的皮球,紅光消失了,如同肯茲納撲倒在地。
密絲綺迅速撲向希魯,扶起後猛拍後者臉龐。「希魯、希魯大人!」
「妳──沒事──就好──」希魯睜開眼的那刻,揚起嘴角。「哈,那擊可真漂亮──」
「哈,現在可不是誇獎的時候吶。」密絲綺放下心中的緊張,眼淚立刻泛在眼眶內。
「可我就想要這麼說──」希魯緩了一口氣,他勉強地撐起發軟的身體。「或許我該對妳重新評估了……」
密絲綺撲向希魯,在他的肩上留下痛哭的淚水。臉紅的希魯一陣不知所措,腦袋空白。可這時候他的視線看向前方的石台上的兩副身軀,在還沒瞭解那是什麼東西之前,那顆心臟早已經噗通的跳著。那脈動很難過,非常不妙。
「那是……」
「不要看──」密絲綺將希魯抱得更緊,胸膛哽咽的抽動直接傳遞給後者。「嗚嗚──希魯大人──不要看──」
希魯那股不妙的感受瞬間狂飆。它攫住心臟,讓心跳狂奔;它掐緊腦袋,讓思緒混亂。他推開密絲綺奔向那裡。眼前的軀體慘狀令他身體一身發軟,尤其認出肯德亞洛胸口的紋身時,焦躁將血液灌滿頭顱,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
「怎麼、怎麼可以……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希魯流下眼淚,撇下的嘴角已經難以揚起。
肯德亞洛似乎意識到希魯,勉強擠出幾個字。「孩子……別、別……傷心,讓……我、我……走……」
「不可能!」希魯的哭嚎令臉頰布滿淚水,鼻水與淚水混合在一起。「我、我做不到啊!」
「拜託……希魯……」肯德亞洛使出最後的力氣,腫脹的肉團拍在希魯的手上。「黑……夏爾……拜託……你們是我……驕傲……」
希魯模糊的視線裡看見的不是那團肉,而是英俊模樣的父親。可惜,那位照顧他如親生的父親已失去微弱的意識,如獸類狂嚎,如果不是全身捆著的皮繩,恐怕他將成為希魯下一個對手。
他拿起鐮刀抵住肯德亞洛的胸口,朝看似額頭處摸著痛哭。
「再見了──父親大人──」
希魯在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中結束肯德亞洛痛苦的生命。據後來密絲綺的描述,當時肯德亞洛是帶著微笑離開的。
他滿手鮮血地跪在地上哭泣,那些淚水很快被地面石板吸乾;密絲綺抱著他也哭成淚人兒。
親手了結、與親人訣別,這兩件令人難以想像的痛楚扎入希魯內心。他好像快要死掉了,永無止盡的淚水不知道何時能停歇。
那場悲傷延續好久,直到上面再度一番震動傳到底下,或許是哈得洛德在地面上製造的爆炸。被喚醒的密絲綺強忍淚水,率先背了大她許多的遺體──嘉哈絲。
「希魯大人,走吧!」
希魯見她步步艱難地朝樓梯邁進,他帶淚背起肯德亞洛的軀體。儘管淚水依舊如氾濫的洪水,模糊他的視線,他朝密絲綺的影子爬上階梯。
離開地窖、廣大的實驗區,他們來到倉庫區;密絲綺儼然被驚嚇了。
眼前已是一片被肅清的戰場,眾多屍骸和殘破的機甲遍佈。他們沒有阻礙的來到貨櫃區,而此刻他們或許得面對新來的敵人,因為閘門後傳來嗡嗡的飛梭引擎聲,幾架黑影出現在坑道那端。
「密絲綺,你先躲起來!」希魯將遺體放在陰暗的角落,拿出武器。
儘管身體近乎虛脫的狀態,如果必要,他會將靈魂獻給武器。一群黑影跳下飛梭,衝進倉庫區。眼尖的希魯看見那套服裝,那裡來的不是敵人,是熟悉的身影。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咖、咖!槍枝拖上手臂的聲音整齊畫一,紛紛朝向漸漸浮現在黑暗中的影子。
希魯舉起雙手從黑暗中走出。「老爺子,你們不是在肯德雷司西側嗎?」
「哈!」哈得洛德壓下一旁的槍枝,他奔向希魯,與其擁抱。「堪薩斯的部隊根本不夠看,來這裡途中還掃蕩他們在大草原的部隊。」他攫住希魯的雙臂。「你沒事,太好了。有找到他們嗎?」
希魯再度撇下嘴角,那淚滴含蓄地在眼眶打轉,當眼神瞄向放著軀體的角落時也跟著一起掉落。或許他與先前的希魯一樣,那份期待的神情在看見密絲綺從黑暗走出後消失。
那兩人哀傷的神情告訴他一切,當他親自走到角落的那一刻,眼淚不聽使喚地狂奔眼睭。也許有那麼一刻,眾人都希望能看見那幾個熟悉的身影從黑暗角落裡走出,即便可能會那麼一點狼狽也沒關係。
哈得洛德在聽完密絲綺的概略陳述,他癟著嘴角、藏住眼淚。可嘴角如掛上千斤錘,怎麼也拉不起,最後只好任由下垂、抖動,於是一顆顆不爭氣的眼淚再度滾落。
「嘿──你們,」他趕緊撇向身後的眾人,指著他們。「快點把他們倆抬上飛梭!」
那幾位曾經跟隨他們的士兵看到遺體,先是震驚,接著悲傷及憤怒的情緒也湧上。抬著兩副軀體上飛梭時,內心的不甘與憤怒交織。此刻的他們與希魯一樣。如果有機會,肯定會與堪薩斯一決生死。
他們的願望成真了。
堪薩斯的部隊從禮明茲的通道那端湧入,大批士兵在一陣猛烈交戰的火線後部屬通道前的廣場。但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反抗軍節節敗退;他們被哈得洛德命令尋找掩護。
對方忽然停止開火。那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哈得洛德!」那聲音洪亮,傳遍寂靜的廣大礦坑倉庫區。「真的好久不見,原來你在這裡!」
對面矮肥的身影從排列整齊的士兵背後走出。不用想,哈得洛德早已認出;他從貨櫃後方走出,怒視對方。
「堪薩斯,你這天殺的傢伙!」哈得洛德大聲喝叱,那威力不亞於堪薩斯的宏亮。「看看你做了什麼事情!這次你必須為了那些被殘害的生命贖罪!」
「哈!就憑你這些士兵,有辦法嗎?」
語落,堪薩斯一揮手,身後湧入更多士兵。他們在掩體後面對準那些躲藏在貨櫃後的反抗軍們。
「你認為我不會留一手嗎?」哈得洛德冷笑一聲。他拍下手腕上的通訊器。「哈,聽聽看!」
頃刻,外面爆炸聲傳到礦坑內,陣陣巨響如地震般搖晃。敵軍為此遲疑可是要不得,因為哈得洛德身後發出令人汗毛豎起的笑聲,一道黑影越過哈得洛德頭上,奔入空中。
「哈哈──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堪‧薩‧斯──」
哈得洛德從沒看見過哪人可以跳這麼高,但他立刻被密絲綺抱住,拖到貨櫃後方。
帶著紅光的黑影充滿殺戮氣息,雖然此時他的眼前充滿數不清的子彈,但那兩把利刃就是最好的防護盾。堪薩斯部隊射出的子彈根本無法接近他,不是被彈開,就是被砍成碎片。
「希魯……」哈得洛德從貨櫃轉角看見那裡的廝殺,內心擔憂。「他這樣會受不了的──」
密絲綺一把攫住哈得洛德的雙臂,眼裡顯露的是無比堅毅。「老爺子,請聽我說──你和伙伴們先走,我會想辦法把希魯大人拖出來。拜託!」
哈得洛德看了密絲綺的眼神後點點頭。「好!你們倆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希魯就拜託妳了!」語落,他在反抗軍的士兵掩護下被架著離開;飛梭在兩人的掩護下朝礦坑那裡急奔而去。
此時,密絲綺拿著先前從飛梭上扯下的炸藥背包,奔走在每個貨櫃處,朝每個貨櫃裡扔了炸彈進去。她必須得減少希魯的負擔,尤其目前的希魯應該又與武器交換條件,他在燃燒自己的生命換取對堪薩司的執念。
狂爆狀態不會支撐多久的,最後的下場便是被堪薩斯活捉,或者被武器穿孔、分屍。
隨著湧入士兵越多,堪薩司的臉越顯得意。他就像挑釁希魯的挺在那裡,縱使後者變成令人畏懼的死神,但擁有龐大士兵的堪薩司一點都不在意。
後面進入的士兵明顯與前幾波不同,他們身上配備強大的電磁護盾,有效減緩希魯的攻擊。
果然。失去體力優勢的希魯在面對強大防禦下,除了動作變慢,血紅殺氣也逐漸黯淡。密絲綺作了決定。
「對不起了,希魯大人!」
她將幾顆炸藥綁在一起,朝希魯與防守軍的中央扔出並開槍。一陣劇烈火光炸裂,瞬間將希魯噴飛好幾米。密絲綺一個縱身飛撲接住他,兩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這波爆炸將守衛軍的陣形搞得亂七八糟。只見堪薩斯在一陣煙霧中推開持護盾的士兵,一手搶過後者的武器。「一群沒用的飯桶!」語畢,他自恃有強大火力,衝出人群朝煙霧一陣狂射。
密絲綺抓緊失去意識的希魯朝地面上翻滾,一顆子彈擊中她的左肩,讓兩人一陣跌撲,狼狽地摔到地面。她趕緊爬起,一手拎著希魯的衣領,拖著他朝後方的礦道逃去。
倖存及後來補上的守衛軍快速的整理陣形,一波波的朝他們的方向推進。很快的,在即將退去的煙霧中發現他們的蹤跡。
密絲綺趕緊撿起地面上的武器。幾輪的射擊之下,槍機發出彈量耗盡的警示燈,那時只剩下最後幾發子彈。情急之下,她將背包扔出,果斷朝那射出僅存的幾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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