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絲綺內心欣喜雀躍,只要找到其他人,無疑洗清他們倆人的冤屈。她與肯茲納不是他們口中的間諜。
「你暫時待在這裡可以嗎?」密絲綺說。
「別、別拋下我,我、我帶你……下去……」
「你還行嗎?」
肯茲納用力抖出幾個字。「可以……衛兵……都出去了……」
密絲綺一刻都不想停留,趕緊扶著肯茲納往密室走去。進入密室後是一條蜿蜒的階梯,那裡漆黑無比,真不知道肯茲納是怎麼爬出來的。僅僅靠服裝上的照明燈是不夠的,它往往只能辨識物體,那種亮度還不足以讓人放心踏下一腳。
越到後面這種不安趕越來越凝重,這裡的黑暗足以將人吞噬,直到不遠前底下的光線露出,漸漸顯示腳下的階梯。
密絲綺忽然感覺一股涼風從身後襲來。這裡已經夠詭異了,然後又來這陣風。一抹寒涼爬上背脊。她眼角瞥見白刃的亮光,反手一抓,那是一道粗壯的手臂,而手臂的來源正是她扶著的肯茲納。
她一轉頭,原本淹淹一息的肯茲納露出扭曲的面孔,既恐怖又猥褻。她在階梯上扭著對方的手轉身,在階梯上跌倒之前順勢將刀刃桶進那人的腹部,並且踢上一腳。她滾下去了,所幸這裡離最下面並不遠。
這裡是昏暗的地窖,牆壁上的火炬被不知從哪來的風吹得搖晃,飄搖的火影令這裡更加詭異、陰森;所幸身上的服裝內裡柔軟,滾下樓梯所受的傷害沒有那麼嚴重。她順勢翻地一圈,迅速拔起靴子上的短槍對準階梯的黑暗。
「你是誰?」
「那不是肯茲納前輩、那不是肯茲納前輩!」這是密絲綺內心中的吶喊,直到黑暗階梯那端發出熟悉的聲音傳到她耳裡,徹底斷絕她的念頭。希魯是對的。
啪、啪、啪!
幾聲拍手聲,那裡傳來熟悉的聲音。「哈,沒想到妳動作還真快呢。」黑暗裡出現的身軀已不是乾瘦如材的樣貌,他結實強壯。那人拔出腹部上的刀刃,然後朝傷口抹了一下,血傷瞬間消失。
「哎──我早該提前下手的。可惡!還讓你戳了一刀。」
「你不是肯茲納前輩,他在哪?」
那人得意地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哈,我不就是肯茲納嗎?」他漫步走向密絲綺,朝她伸出手。「來吧,加入堪薩斯的陣營。那個死老頭現在大概已經被碾平了。」
「你才不是肯茲納!」
密絲綺憤怒後朝肯茲納的胸口開上一槍,只見對方身體往後頓了一下,摸著那個傷口毫無感覺。
「妳對我開槍?」
「肯茲納前輩是個對反抗軍忠誠的人,才不會像你這樣……」
肯茲納冷哼兩聲,以手扶額。「噢──是這樣嗎?原來他對你們的評價是這樣的吶?哎啊,下次我會注意點。」
砰、砰、砰!
退後的密絲綺再度朝他胸口開了幾槍,對方依舊不為所動,那些傷口很快地被增生的組織覆蓋。
「嘿,妳這樣令我很傷心吶。」肯茲納沉下臉色,很明顯的一股不滿的情緒在醞釀。「還記得塔列格的突襲中我還救了妳吶──」他瞬間大吼。「妳對我開槍!他媽的,妳對我開槍!」
「現在想想還真噁心,」密絲綺死去的內心燃起一股怒火。「還不如讓我光榮的戰死在沙場上!」
「那我就如你所願!」語畢,肯茲納後背冒出一條條黑影朝密絲綺奔去。
她下腰後翻,再來往右側滾地一翻滾,朝黑影扣下扳機,最後趁著空檔時朝肯茲納的腦門開下一槍。
砰!那子彈應聲被接下來了!
「妳認為這點小玩意就可以打發我嗎?」
肯茲納放下擋在額頭的雙手,那顆子彈從滿是鮮血的雙手中被推了出來。他甩開子彈後慢慢向她逼近。
「你是什麼東西?」
密絲綺從沒看過有人能赤手擋住電磁彈。她被眼前的人驚嚇住了。
「什麼東西?」肯茲納扭一下脖子,裸露的胸膛開始腫脹、變異,像被塑行的氣球。他張開雙手。「我就是肯茲納。來吧,我還是提拔你的恩人呢!」
「你才不是!肯茲納前輩才不會把這種事情掛在嘴邊!」
密絲綺接連開了好幾槍,但對方輕輕一撥手,便將射入身體的子彈甩開了。面對眼前肯茲納的逼近,那巨大的身影使得她逐步的後退。
這時,她被地面的石磚縫絆倒了。跌坐在地面瑟瑟發抖。看著在她眼前蹲下來的怪物,腦中不停的想著,「他究竟是誰?」
肯茲納鮮紅的雙手先是撫摸著密絲綺的臉龐。「我的安胡薩有好好照顧妳嗎?讓他擁有這細緻的臉龐真的太浪費了呢!」語落,一手粗暴地抓住她的頭髮。「故意放走妳就是為了把反抗軍都引出來,哈,哈得洛德也沒有我想的厲害呢!一群笨蛋!」
「離我遠點、離我遠點!你這怪物!」
密絲綺使命舉起發抖的手,準備要朝肯茲納的腹部開槍,卻被對方一手打掉。
「怪物?哈!」肯茲納漸漸在手掌上施加力道,將她整個人從地面上提起,他瞪著密絲綺。「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呢,馬上你就要加入怪物的陣容了。」
對方僅僅是用了一隻手的力量便將她提到半空中,那股怪力狠狠地箝制她的頭骨,強烈的頭痛感刺激著全身的神經。
在她幾乎失去意識前,見對方的臉型宛如黏土般的蠕動,從肯茲納變成一副副陌生人的臉,接著又變回肯茲納的模樣。
不行!快失去意識了!密絲綺眼睛幾乎要翻過去了,那裡瞬間一片黑暗。
「你認識的就是這副臉,是嗎!依賴視覺的動物真是可悲!」肯茲納的臉變回來的時候,眼角及臉頰一陣抽動著。「可惡!害我說了這麼多廢話!」
「是你廢話太多吧!」
肯茲納的背後發出熟悉的聲音,緊接著一道白光從他的腹部划過,身體頓時不自主的傾倒。
等密絲綺回復意識,已經癱坐在牆角下,那副噁心的模樣已經是最後的印象,只知道當下腦袋被巨大的手指掐得難受。現在依舊疼痛不已。
她忍住疼痛從地面爬起,眼前那裡,兩道打的不可開交的黑影,強大的破壞力將壁面及地面轟出一坑坑巨洞。
希魯!
密絲綺從他攻擊的方式一眼認出,雖然紅眼的狀態與當時失控的樣子是一樣,但似乎還保有著一絲理智。從進入礦道到現在,希魯進入這狀況時與她對上眼已好幾次,但卻沒有攻擊她的意思。是希魯學會控制了,還是……
不管,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她趁希魯與肯茲納交戰時開始探查這裡,因為先前她已注意到這昏暗詭譎的地窖內角落有兩座巨石平台,那裡躺著人形的物體。或許,那裡就是那兩人。她看見那些身軀似乎還有起伏。
可現實時總是那麼殘酷,不僅沒給她希望,甚至帶給她驚嚇、悲傷。肩上的微弱照明燈令她大吸一口冷氣。她太過驚訝,摀住嘴巴的手從沒放下。
眼前詭異的生物如果要稱為是人的話,那麼得先具備有人的基本型態才行。可是那裡大概只能以肉團及很多四肢的生物來形容。
那是一副已經不會動的軀體,她深呼吸後仔細檢查,當下眼淚狂奔,流過手背。刻畫在肢體上的圖案與嘉哈絲手臂上的紋身圖樣是一致的,即使它被撐得扭曲不堪。「它」是「嘉哈絲」?
「嘉哈絲大人?嘉哈絲大人?」
密絲綺小聲呼喚,但它不會動的原因是因為早已失去生命跡象。她全身開始莫名發抖,眼眶淚水不停打轉。那裡還有最後一個希望。雖然止不住淚水,但仍舊打起精神走向身旁的平台。
那裡一樣。兩具一樣的身軀,只差這裡有股微弱的呼吸。似乎有股呢喃從那團看似頭部的地方發出。
「密……絲、絲……綺……是你……嗎……」
是肯德亞洛、果然是肯德亞洛。雖然他的聲音非常微弱,像是飄散在四周的空氣。喉嚨發出沙啞的嗓音是她最認得不過了。雖然很難接受眼前的事實,但肯德亞洛的聲音卻讓她無法顧及其他想法。
「肯德亞洛大人、肯德亞洛大人。」密絲綺擦去滿眼淚水,轉頭看向交戰火熱的兩人;他們盤據在出入口。她回過頭,哽咽低語。「再撐一下,我和希魯馬上帶你們走!」
她想告訴希魯這消息,但後者目前與肯茲納打的不相上下。沒有希魯的幫助,單憑她一個人無法同時移動眼前的嘉哈絲與肯德亞洛,更別說要避開他們的攻擊範圍將他們搬上樓去。
她該怎麼做呢?
解決肯茲納!
這想法給予她無比的勇氣,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希魯與她都無法順利離開這地窖了。她觀察眼前兩人,只有趁空檔撿起地面上的武器,在希魯令肯茲納分神的時機解決他!
希魯迅速的動作優勢在肯茲納身上顯現不出,兩人勢均力敵;肯茲納以血液凝固的雙臂變成鋒利巨刃,少了關節的阻礙,攻擊範圍比希魯大上幾倍。巨刃威力又強大,在他們交手的時刻地面無法承受巨刃的撞擊而碎裂。
每當希魯找出破綻、幾乎給對方致命一擊時總是會被擋下。他對於武器的掌握並不成熟,在狂爆侵蝕他的意識和體力下,身體的控制權已經快要喪失殆盡。
他沒力了,意識也快模糊。這馬上反應在動作上,無力的身軀使得動作變得緩慢,雙腳不聽使喚抖動;連密絲綺都明顯看出希魯漸漸處於劣勢。那抹紅光失去支撐,漸漸消退。
希魯彈開對方的血刃之後密絲綺立刻飛撲向前,她滾地一圈並撿起地面的武器朝移動中的肯茲納開了一槍。
肯茲納擋下希魯的攻擊,轉身朝密絲綺的方向猛力揮出一拳。手臂上的血刃碎裂了,它分解成細小的利刃朝後者急撲而去。
希魯見肯茲納對密絲綺發動攻擊的那一刻,似乎將意識都獻給武器。他變得更瘋狂,任由武器榨乾身體僅剩的力氣。
帶著紅光的飛影向壁面躍去,利用反彈的力量同時將手上鐮刀扔到密絲綺前方。轟然巨響將地面的石板掀飛,消去肯茲納大部分的攻擊。
那抹紅光裡帶著令人發毛的冰冷。他望向密絲綺並大吼。「密絲綺!」
密絲綺再度驚楞,蹬地往側邊一翻,避開血刃要害造成的傷害。那刻,槍口已瞄準肯茲納的要害──頭部。她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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