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流的呢喃 - 麥克筆（修）

餐點很快上齊。

B餐有柚子醬沙拉、掌心大小的派和裝在小碟子裡的兩片蘋果。份量挺少的，大概就是咖啡廳的簡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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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興闌珊地用叉子撥弄生菜，意思意思嚼個兩口後，眼角餘光看見一旁的目錄──上面的文字再次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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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詢問她昨天做了什麼

(B) 詢問她今天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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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選項，三個話題，但C選項一樣長得格外特立獨行。

他幾乎沒什麼猶豫地，便選了最特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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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沒想到才剛問出口，她的情緒便有些激動起來。

「怎麼說呢？」他又試了一口生菜──噫、紫高麗菜好難吃。

「我問了好多朋友，也看了很多影片，但每個人說法都不一樣。」她放下食物，捏緊了餐具，皺起眉頭，十分苦惱的模樣。

「怎麼說呢？」他根本不知道麥克筆是什麼？重要道具？只好先試探起其他人的說法，好拼湊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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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開始說明自己目前得到的建議：「很多人跟我講，不要把麥克筆還給他，一還回去，就有種我們之間斷乾淨了的感覺。」

「但也有人說，趁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之間還有一點感情在，可以用還東西當藉口，來開啟話題……因為最怕的就是時間沖淡感情，然後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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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物品是男朋……前男友，借或者是送給她的麥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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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貴嗎？」他不大理解。筆而已，還或不還，很重要嗎？

「COPIC的。」她流利地唸了一個他沒聽過的品牌名稱。

他點點頭，假裝自己聽懂了──總而言之，應該就是名牌的意思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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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自己猶豫的點是什麼呢？就是、對妳來說，還或不還的差別在哪？」

他以問代答，試圖梳理對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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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知道差別在哪……」她神色鬱鬱，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但說話的時候，仍是一字一句相當清楚，「那是他的東西，我覺得自己應該要還他。」

「嗯嗯。」有借有還，這很符合他的道德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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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還給他後，他以為『喔、我們結束了』，然後就更徹底的抽身離開了，我要怎麼辦？」

「喔喔。」銀貨兩訖，交易結束，這也很合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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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不還給他，他會不會覺得我很糟糕？在佔他便宜？或者是懷疑我之後想拿這個來跟他搭話？」

「嗯嗯。」有借無還王八蛋，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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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呢？我怎麼做比較好？」她放下餐具，抬頭，目光直視著他，帶著一絲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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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又看向菜單，希望上面能給他一點提示。不過這回，文字並沒有任何變化，還停留在上一輪的選項中，一點幫助也沒有。

方才入口的甜味，成了嘴中吸取水分的存在，令他口乾舌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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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的注視下，他知道自己得開口。

坐在這個位子，不論是扮演這位女性的朋友，或是作為必須幫助夥伴的玩家，他都得開始扮演這個角色了──他必須說話，他要回答她的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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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每一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意見。就像你說的，嗯、還回去天經地義，但是又會有顧慮嘛。然後，呃嗯，不還，就是、也怪怪的……」

他輕咳一聲，想要掩蓋越說越亂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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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菜單上的選項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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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其實比起麥克筆本身，薛子晴妳更在乎的是妳們之間的關係，對吧？

(B) 先不管後續發展怎麼樣，只問妳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妳覺得該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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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子好長！而且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合理！

僅是一瞥，擅於速讀的他，便已掌握好自己要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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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

他鬆了口氣，在看似指責的句子中，找到了「名字」這項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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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深呼吸，眨眨眼，換上一個平緩的語氣，和充滿遲疑的對象說道：「其實比起還或不還，現在更重要的是妳的情緒，對吧？我們先慢慢來，不要立刻做決定。」

聞言，薛子晴張嘴就想要再反駁。

但是他已經抓到對話的節奏了。他舉起叉子，用手指著，借代為麥克筆，開始說明：「筆本身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妳在他心中的形象，還有後續能不能有對話的空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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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擊直中薛子晴現在最在乎的事，她立刻沉靜下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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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得先整理好心情，再來思考筆的事，然後才是後續的關係。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說著，他手一轉，叉起一塊蘋果，咬下，整體輕鬆了些──不、不是說他倆之間的氣氛變輕鬆，也不是說薛子晴頭上的烏雲，是說他自己的狀態放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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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句子變長，但C選項目前看來依然是最優解。

同樣能開啟話題，但C往往是更關注薛子晴本身狀態的句子，這也更符合「夥伴規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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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來，他需要扮演一個……剛分手人士的朋友？

要和薛子晴一起行動，完成她的需求，善待她，最後由這位夥伴來替他打分數？

雖然這個身分有不只一點點尷尬，但目標明確，而且有選項輔助，倒也不算過於困難。就好像在【夢想】裡，需要找到「下班」這個關鍵。他目前已在薛子晴所透露的情報中，獲得「復合」、「安撫情緒」這幾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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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和【餵養】有什麼關係？

──玩家之間又要競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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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持警覺，記著疑點。而這些不確定性，讓他更加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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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我都知道。」她的眼神又有些飄忽，似乎感到疲憊，「大家都說，分手後要先把自己打理好，才有可能談下一步……可是真的好累。」

「嗯。」他點點頭，繼續專心聆聽。

「我也想說，要先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來。可是我做什麼都會想到他，然後就很難受……我連今天出門，其實也……就是、花了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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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過頭，沒有多說，只是將那些沒有說出口的掙扎，簡單地省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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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飄過，外頭的陽光一下子暗了下來，然後又很快地恢復光亮。

照在薛子晴身上，耳邊閃過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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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戴著一個簡約的銀色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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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薛子晴身上那些漂亮的衣著打扮，似乎又有了新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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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飾品盒中挑出時，她是否也看到了其他副耳環？可能是那個男人送的，或者是哪次約會時的妝點。她是怎麼選中現在這副的呢？是刻意避開了所有的回憶，或者是硬著頭皮扎進一個有笑有淚的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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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用什麼樣的情緒，梳妝、打扮、挑衣服。

把自己從爛泥般的哀傷拉出，坐在這間咖啡廳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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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輕輕地吐氣，在位子上，居然有幾分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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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目錄頁出現了新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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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建議她更換髮型

(B) 建議她交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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