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鏽鐵騎士三部曲 - 4.34 獅子、騎士與惡龍

夜色深沉，風雪未停，白霧籠罩橋面，似一層躁動的薄紗。格羅德靠在枕邊，低吟着曲。他的披風皺褶在地，與少女的褻衣凌亂交錯。悄寒隨著夜色滲入床緣，暖意卻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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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問山何處，予爾歸途。

芹麝迭蘇，芳香滿路。

彼方佳人，祈山相訴。

伊人曾在，與我相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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囑彼佳人，備衣縝裾。

芹麝迭蘇，清香不渝。

勿用針黹，絲絲無疵。

伊人何在，慰我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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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荒路窄，枝葉如梳。

冬覓幽徑，鳥雀不歌。

雪覆四野，山高道險。

眠而不覺，琴扣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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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妮倚在床頭，靜靜聽着他歌，眼裡多了絲柔然。格羅德察覺自己的聲音在喉頭消失，就此停住了。是的，他每次都停在這兒，卻並非因為他記不起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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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總不唱歌的尾段？」吉牙妮問，語氣中帶着一絲試探，還有一點藏不住的淡然，就像早已知道他心中的答案一樣。格羅德皺起眉頭，這顯然不是他此刻最想聊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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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在過去。」騎士嘆了口氣，沒有直視吉牙妮睿智的目光……是的，睿智。少女不會永遠是少女，即使在格羅德眼中，她有時仍像當初眼神雀躍、卻帶丁點兒膽怯的汗國公主，退出要跟隨他們旅行。但她，大概靠着自己，想通了許多事情，就像格羅德當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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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活在現在。」吉牙妮坐起身來，彷彿不畏寒冷，揭開被襟，露出如白玉般玲瓏浮凸的軀體，淡然俯視着他說：「就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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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值得。」格羅德道。月光落在少女的胴體上，和青藍的磷光交融在一起，看起來卻不帶一點詭異，而是聖潔——不是聖路斯山上莊嚴磅礡的雲隙光，只是……讓他這罪人後悔無比，彷彿他以落幕的過去，沾污了少女的聖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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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選擇了你，不是你選擇我。」吉牙妮俏眼瞇成一道縫，道：「若你不願唱，那由我來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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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歌的後續？」格羅德微微一笑，卻無法遮掩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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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慕阿絲蘭的少年，曾以這首歌的結尾來交換，想得知有什麼菜才合她口味。」吉牙妮嘴角勾起，但眼梢卻閃過一絲憂傷，道：「為此，我會永遠記得他的名字——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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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唱：「山高水遠，息歎幾許。

芹麝迭蘇，浮香猶故。

遠方佳人，夢中難顧，

回首凝望，伊人在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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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倚影，衣襟薄素。

芹麝迭蘇，清風微度。

垂手輕問，可解心苦？

伊人不遠，情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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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荒雪冷，霜覆庭樹。

何苦遠逐，迷失征途？

眼前人好，共度朝暮，

琴聲再起，心與君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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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山何益，歸途已悟。

芹麝迭蘇，芳香滿路。

莫負良辰，心跡互訴，

伊人今在，與我共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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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歌聲帶着一絲淡然的落寂，猶如哀歌，心中卻已平靜，字裏行間帶着悠長的情意。吉牙妮的眼神迷離，望向男人。他卻是一笑，說：「我是『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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