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 - 1-3 小蔡

小女生伸手想摸，水母倏然後退，喂喂也一把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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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亂摸喔。」

「為什麼？」

「因為……」喂喂試著用她能理解的詞彙，「因為妳手上有細菌，摸了他們，他們會生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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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化的靈體是憑藉著本能行動。在靈界，兩個靈體接觸，能量強的佔上風。能量比較低的那一方，不是被強者完全壓制打散，就是被吞噬。

小女生的能量無疑比水母們高，但是她這麼傻，肯定會把水母們當成糖果一樣吞下去。水母們或許能量不夠強大，不過殘留的執念足以污染小女生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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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下次洗了手，就可以摸了嗎？」

「好啊，」喂喂依舊帶著那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下次要洗手，問過大人之後，才可以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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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下次了。

今晚過後，妳就要去投胎了。現在這段對話，妳一個字都不會記得。

最多，就是對百花街跟西區多了一點不知名的好感。但這點好感，也會因為長大而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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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街口的公園，兩名守在路口的神使對喂喂頷首，喂喂也微微傾了傾身體，算是鞠了躬。

看著喂喂的動作，小女生也似懂非懂的鞠躬。

神使看著憨態可掬的小女生，臉上的表情也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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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誰啊？」小女生問。

「他們是菩薩的神使。」喂喂一邊領著她往前走，一邊比了一下距離。「這一塊是菩薩管的。等等我們還會經過玄天上帝的門口。」

「上帝？」

「不是十字架的上帝。」喂喂笑了，指向更遠處。「那裡才是十字架上帝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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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喂喂也笑了。跟她說這些其實也沒什麼意義。她又不像自己滯留在人間，不需要搞懂這些神尊們的勢力範圍。

不過，以防萬一，有件事還是提醒一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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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喂喂放柔了聲音，「要是有什麼意外，比如說妳又迷路了，或是小蔡又把妳搞丟了，記得找門口掛著燈籠的地方去敲門，不要亂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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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生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灰撲撲的街道上，竟然有不少扇門前點著燈籠。燈籠有紅有黃有白有藍，有大有小，有明有暗。每顆燈籠能照亮的區域裡都站著人，男女老少、各種服裝都有。

小女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喂喂領著小女生沿著大街小巷，悠閒的走過這些人面前。他們看到喂喂，有些頷首致意，有些出聲打了招呼，但大多數的都面無表情。向喂喂打招呼的，喂喂也都分別回禮，但是那些對它視而不見的，他也連看都不看他們，逕自往前走。

一陣細瑣的鈴聲傳來，小女生的眼神霎時變得迷茫。喂喂不動聲色地在她頭頂摸了摸，小女生的眼神又恢復清澈。她渾然不知剛才自己的恍神，好奇地尋找著鈴聲來源。

在燈籠與燈籠間，有幾間屋子前掛的不是燈籠，而是風鈴。鈴聲就是從其中一串風鈴中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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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女生指了指風鈴，「那是哪裡啊？」

「那是妳不該去的地方。」喂喂臉上的笑淡了幾分，「如果有人從那幾扇門裡出來，記得離他們遠一點。」

「喔，」小女生點點頭，但是一臉疑惑。「為什麼啊？」

「因為門口掛風鈴的那些，」喂喂一頓，「不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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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靠近西區中心，喂喂眼前金光一閃，一條鎖鏈伴隨著一聲怒喝朝他襲來。喂喂拉著小女生飛身後退。那條鎖鏈不依不撓的緊緊追著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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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竟敢誘拐靈體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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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懂得斷句，是小蔡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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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游刃有餘拉著小女生繼續向後退：「我現在束手，你的鎖魂鍊就把她打穿了，我看你怎麼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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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鏈一頓。有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影從金光中現身，他看了喂喂一眼，怒氣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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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為你有靠山就可以亂來。」他指指小女生，「今天是她頭七回魂之後她就要去投胎你不要妄想干擾天地——」

「少給我扣大帽子。你問問當事人，是我把她帶走的嗎？」喂喂冷笑，「是你自己辦事不牢，七早八早把人放了，讓她一個人跑到百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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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心知肚明喂喂不會做出這種事，也知道是自己的疏忽。但是他剛才發現找不到人的時候，真的嚇到快要魂飛魄散。看到喂喂領著王凱兒回來，他忍不住把一肚子邪火往喂喂身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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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王凱兒嚇得臉色慘白，無助地看著喂喂。「蔡大哥為什麼這麼兇？他為什麼要打我們？」

「不怕啊，」喂喂彎腰，輕聲細氣的，「他只是一下子腦子不清楚又打不過我，不過基本上他還是個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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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基本上！蔡領隊冷哼一聲。本官就是個好人，不對，好神！沒錯，雖然自己掛的是陰差，但是也是在城隍爺面前正正經經領了官銜。有了官銜，就表示自己有神格！剛才鎖魂鍊沒打到喂喂，也是自己手下留情！

喂喂懶得管小蔡心裡曲折離奇的說明，領著王凱兒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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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交給你了。要是再弄丟，我不保證能幫你找到喔。」他又彎下腰，好聲好氣地對王凱兒交代。「接下來，就算妳想回家看一下爸爸媽媽，都要記得叫小蔡……哥哥陪妳，不要一個人亂跑，知道嗎？」

「知道。謝謝大哥哥。」

「乖。不要記得我喔。」

「啊？」王凱兒以為自己聽錯，「不要記得？」

「對，不要記得。」喂喂的眼底滿是淡漠。「聽從天道的安排，一直往前。不要對我有任何印象，不要抓著任何一點對這個世間的依戀。永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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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真的很奇怪。」列軍宇把換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黑仔在那個路口很久了，沒理由對陌生人下手啊。」

喂喂歪頭：「不是冤親債主？」

「不是。」阿軍搖頭，「而且黑仔連我都認不出來，碎碎念什麼天道、末法的。」

喂喂愣：「你不是之前還會拿些神尊加持過的白米、淨水給他嗎？」

「嘿啊，偶爾還會聊上兩句。」阿軍的眉毛擰在一起，「怎麼會突然就失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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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是不是突然呢？喂喂在心裡嘆氣，大多數靈體的改變都是這樣的。那一縷繫著自己留在人間的執念，可能三年、五年都無害。但在某一天，就會讓你突然開始覺得不甘不願不服不忿，於是跨過那條不能跨越的線。

只是，住在西區十年，也看了黑仔十年。他怎麼也不覺得黑仔是會跨過那條線的靈體。

對於主動攻擊人類的靈體，列軍宇給了足夠多的機會。只要黑仔有一絲悔意，阿軍都會放他一馬。反正也沒有造成實質上的傷害，算不上大事。可是黑仔已經不認得阿軍，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那就真是要墮入邪道了，所以阿軍才當機立斷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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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黑仔的朋友怎樣，喂喂忖度，晚一點去看看吧。

手機響起，阿軍看了來電顯示，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

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喜歡的人打給他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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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鳳姊，好久不見……有空有空，我都有空……可以，我跟張老闆講一聲就好……明天也可以啊，有狀況就早點處理……喔，好……那就後天，後天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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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阿軍一臉興奮地看著喂喂：「有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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