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 - 7-2 可疑

大概是最想隱瞞的事情已經攤在檯面上，凱爾索性話說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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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是一年前凱爾來西區看點的時候認識的。那時阿包——就是日租套房的老闆——想把日租套房的接待處跟交誼廳合併，以咖啡廳的形式經營。

想法不錯，可是他需要的並不是像凱爾這種有自己想法、規劃的人，而是要一個聽話的咖啡師執行他的命令。凱爾當然不可能委屈自己，所以很快就跟阿包直說兩人無法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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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阿包鬆了一口氣的臉，「這樣我就不用煩惱了。」

「煩惱什麼？」

「公私不分啊。」阿包爽朗的笑，「我不習慣跟約會對象一起工作。」

「約會……誰？」

「你啊。」阿包眨眼，「一起吃飯吧。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

凱爾哭笑不得：「之前明明一起吃過飯、喝過咖啡……」

「那都是以工作為前提啊，」阿包理直氣壯，「這是真正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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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阿包是個好相處、熱情、熱心，卻又不至於咄咄逼人的對象。民宿的生意不錯，但底下的員工都很認真也分工清楚，這個老闆反而像是上班族一樣可以天天準時上下班，還可以利用午餐時間陪凱爾去找店面。

現在凱爾的咖啡廳，就是阿包幫忙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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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在交往，你怎麼不知道他生病？」阿軍疑惑，「或者說，你就沒有察覺到一點徵兆嗎？」

「當然有。」凱爾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從日租套房第一次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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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日租套房，但其實是遊走在法規邊緣的旅館。而這種藏身在商辦大樓——或是其他公寓、大廈、大樓——裡的日租套房，不管裡面裝潢得多時髦，文宣跟網站有多文青，本體上依舊是平價的旅館。

只要是旅館，就沒有不出事的。在約會這段時間裡，凱爾不時聽到阿包說日租套房有房間漏水、電線走火、房客投訴被跳蚤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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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因為是雙鳳大樓，所以漏水、走火、跳蚤這些事我不意外。」凱爾嘆氣，「現在想起來，是我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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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阿包跟凱爾提的時候，也只是像說著「今天天氣不太好」一般的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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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個客人忘記退房了。」

「忘記……啊？」

阿包苦笑：「就是在房間裡，忘記呼吸了。」

「喔，」凱爾點點頭，「自殺。」

「我們不講自殺，」阿包說，「觸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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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瞥了他一眼。精神氣色都蠻好的，身邊也沒跟著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聞起來還是一如以往，有著淡淡香草調性的古龍水味。

但他覺得奇怪。日租套房的格局他看過，阿包的命格跟磁場他也很清楚，那裡有黃賭毒是八九不離十，有些雞零狗碎的小狀況也正常，不過橫看豎看，那裡不像會讓人起了輕生念頭的地方。

是的，自殺是大事。跟所有大事一樣，都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成功得了。日租套房的格局不適合，阿包的命格跟磁場也不適合。

怎麼就有人挑在那裡自殺呢？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於是凱爾也沒追究，只是勸了他兩句。當時阿包看起來也沒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後續配合檢警做筆錄、安撫家屬……等等的雜事，讓他心煩了一陣子，但也算不上大事。阿包在相關產業做過不短的時間，該走的程序他很清楚。

直到某天兩個人正在約會，阿包接到員工打來的電話，臉色一變，匆匆交代幾句掛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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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一趟。」

「怎麼回事？」

「房東來鬧。」阿包罵了一句髒話，「幹，他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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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不對勁。

印象中，阿包對這個房東稱讚有加。租咖啡廳的時候，阿包不但搬出這個房東的名號幫凱爾殺價，並且因此跟咖啡廳的房東多要了半個月的工期。怎麼突然變成「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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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們日租套房有問題，害得他的房子貶值，」阿包啐了一口，「說什麼罪孽深重，不租給我們了。」

「可是你不是跟他簽了長約嗎？」

「他拿了一袋現金來說要解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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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真的是很瘋了。而且瘋的很不正常。

凱爾決定跟阿包回日租套房看看。一到樓下，就看見幾抹躲躲閃閃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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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鳳大樓那裡有原本的靈體，」阿軍忍不住打斷，「能不能直接講重點？那個房東出了什麼狀況？」

「魂魄不全。」凱爾乾脆地回答。「而且還被其他靈體控制了。」

「那你不出手？」阿軍冷笑，「撇開你們兩個人在約會，看到這種狀況，足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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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雖然阿軍自己不喜歡，也不輕易做這種事，但辦事者看到無形作亂，是可以主動出手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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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出手了。」凱爾一臉「你是傻的嗎」的表情，「可那是房東跟對方做的交易，我無權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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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心裡「咯噔」一聲，臉上氣定神閒的微笑戴上恰到好處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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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前因我不清楚，但那些靈體給我看了血誓。」凱爾冷冷的說，「房東供養他們，他們替房東完成心願。」

「嗯，那就不是累世業力牽扯來的無形，他的一切因果都是現世自招，確實你無權插手。」阿軍笑笑，「但你不可能不管吧？」

「我能做的有限，」凱爾嘆氣，「頂多就是藉著護身符為載體，在阿包身上留下一抹靈氣，要是他有什麼狀況時我能知道。但是不管載體是什麼，也不管我留下多少靈氣……」

阿軍頷首：「除非你們東密的術法有什麼獨到之處，不然，靈氣也是有時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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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東密的術法再怎麼「密」，也不能違逆天道。

事實上，所有開光、加持的靈符、聖物都是相同的道理。開光、加持是靠著施法持咒者溝通天地，或是以自身靈氣在物品上留下痕跡。

這樣留下的靈氣只能維持一段時間。如果後續持有者拿著靈符、聖物修行，添加自身的靈氣上去，那還能維持的長一點。不然，頂多一兩個月靈氣就會消散——這還是指開光、加持者的修為高深；持有者心念純淨的情況。

接下來那段時間，凱爾的咖啡廳準備開幕，阿包一邊跟房東打官司一邊再找新的點，兩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時機實在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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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阿軍抬手制止，「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操縱，或是推波助瀾。」凱爾冷冷的說，「沒有真憑實據，我沒辦法肯定。所以我剛才說的不是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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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再次見面的時候，阿包變得很神經質。凱爾多問兩句，他就大發雷霆，說凱爾要干涉他的生活、工作。就是這個時候，凱爾發現阿包身上有無形作祟的痕跡。

對方藏的很隱密，但是凱爾隱隱約約嗅到阿包身上傳來跟房東一樣詭異的臭味。

「像是動物身上的腥味，」凱爾竭力形容，「可是又有什麼東西——」

「肉類腐敗的味道。」阿軍替他說了出來。

凱爾眉毛一挑：「你聞過？」

「可能吧。」阿軍笑了，「可惜我不是狗，不能用我聞到的味道當成證據。」

「這就是最難的地方。」凱爾嘆氣，「對方太小心了，沒有留下把柄——至少我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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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見面幾乎可以算是不歡而散。隔天凱爾發現自己被阿包從各種通訊軟體、SNS上封鎖刪除。這個動作太令凱爾難堪，所以他拉不下臉關心阿包的後續狀況。1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EBL2ujit

直到前幾天他經過雙鳳大樓，才從招牌上後知後覺的發現日租套房收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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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聽了一下，但是只有剛才跟你說的那些消息。」凱爾臉色一黯，「因為他生病之後，就斷了跟所有朋友的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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