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戰 - 人生如戰第一章第二節

麟到孤兒院門口才想起，自己忘記買給孤兒院的烤肉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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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要求他每一天也要買回來，這是麟自願的。對他來說，這是自己少數可以為孤兒院做的事，見到自己買回來的肉能令小孩們開心，他多多少少能感覺到自己還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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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售烤肉串的攤檔離孤兒院不遠，步行五分鐘就到了。那攤檔在斯達村頗有盛名，除了這是村子裡少數有賣肉的攤檔外，徐老闆烤肉的手藝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後者甚至會吸引到一些外面的人專門到斯達村嚐嚐看。徐老闆年事已高，每天可以烤的肉數量有限。攤檔平常生意不錯，不過這個時間應該還未售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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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拖著疲勞的身軀，快步走向攤檔的方向。當攤檔進入視線時，他看到徐老闆剛剛把烤串交給客人，而客人的後面沒有任何人。

「運氣不錯，不用排隊！」

那客人前腳剛離開，麟馬上後腳走到攤檔，對徐老闆說：

「老闆，要三……」

「抱歉，小哥，今天的烤肉剛剛賣光了！」

麟當場目瞪口呆，這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欸？就一串，烤多一串不行嗎？」

「唔……不是我不想賣，但肉已經沒有了。」

意識到自己的話是強人所難，麟就知道沒戲了。

不對！還可以請那個人轉讓給我！

念頭甫生，麟馬上轉過頭，睜大雙眼往那人離去的方向看去。凝神一看，便看到那人的背影。

背影已經有好一段距離，麟馬上鑽入人群之中奮力跟上。雖然已經是黃昏，但人群依然非常密集。麟費力地撥開人潮，總算追上了那道背影。

麟原本想拍對方的肩膊，走近了才發現，那人是一名身穿黑白相間長裙的女子，便改變主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向她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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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有話跟……妳……說……」

麟的話說到一半，就漸漸啞口無言了。

（好美……）

少女的美貌麟生平未見。看到她的第一眼，麟想起了傳說中的仙女，黑色的長直髮閃耀迷人的光澤。她的雙眼有一股異樣的吸引力，彷彿能把人吸進去。她的魅力令人無言臣服。第一眼看見她的麟，馬上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連話也說不好了。

突然有人擋在自己的面前，女子歪了歪頭，二話不說繼續往前走。

麟回過神來，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可以……不對，請問可以把你手上的烤肉賣給我嗎？」

少女聽到後，停下腳步，看了看麟。眼中浮現好奇的神色，張開檀口問：

「我認識妳嗎？」

少女的問非所答使麟呆了呆，結結巴巴回答：

「不，不認識。」

「那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會賣給你？」

麟漲紅了臉，自己只是憑著一股勁頭就來問，沒有想到會被如此質問，心一下就亂了。他慌張地道：

「我可以從妳手上買下來，價錢貴一些也不要緊！」

「一枚金幣，你有嗎？」

這些烤肉怎麼可能值一枚金幣！

麟覺得自己被耍了，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自己，只是在戲弄自己。

「沒有嗎？」

麟聽到少女的問題，發現其語氣中沒有任何戲謔，少女是認真地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

「一枚金幣，沒有嗎？」

少女的語氣就像風平浪靜的水面，沒有任何波動，平淡地重覆了一次自己的要求。

「這些烤肉根本不值如此昂貴的價錢。老闆只賣三枚銅幣耶！」

「咦？是嗎……但老闆沒有收我錢。」

「大概……是老闆看妳漂亮，沒有收你錢吧。」

「那你覺得我漂亮嗎？」

突如其來的一問，令麟的臉漲紅了。她是麟一生中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那天仙般的容顏，配上少女亭亭玉立的身材，讓他說不出一個不字。

「當……當然漂亮啊，你是我看過最漂亮的女生。」

這樣說起來好像有點輕浮？

麟戰戰兢兢地看向她，深怕在她的眼神發現一絲惱怒，卻發現她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麟完全看透眼前的少女。

「是嗎？給你好了。」

少女點了點頭，突然把左手的三串烤肉交給麟。

麟看着她的芊芊玉手，腦袋一時間轉不過來。剛剛她開出了天價，忽然就免費給自己。這是葫蘆裡賣什麼藥？

少女沒有解釋的意思，若無其事抬起玉腳繼續往前走。

「等等！我還是給回妳兩串吧。」

麟覺得不好意思。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先到先得，自己沒有道理免費拿到人家的東西，還是從如此美貌的少女手上。自己可不能讓人家空手回去。

「你不是要嗎？」

少女頭也不回，淡淡地問。

「我的確是想要，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收下！」

麟把其中的兩串烤肉交回少女手上。

少女接了過來。出人意料的是，她突然在烤肉上咬了一小口。

麟嚇呆了，只覺得少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不值嗎？」

「咦？」

「這個味道不值一枚金幣嗎？」

(她突然咬一口就是為了確認這點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吃過那麼貴的東西。」

「那為什麼你知道它沒有這個價值？」

麟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為什麼你明明沒有試過，就已經下定論，擅自決定它的價值？」

少女的語氣有了細微的變化，蘊含了不服氣和小小的迷惘。

「既然妳覺得它如此珍貴，為什麼妳又不收我任何錢？」

麟完全搞不懂這少女的想法。

「因為妳讚我漂亮，這就夠了。」

這名少女太神奇了，她居然覺得那一句話能抵上一枚金幣！

「沒有人會這樣想的！妳的想法太神奇了吧！」

話甫出口，麟驚覺自己的語氣有點太重了。想不到，少女還是平靜地看着他。

「我如何決定它的價值，需要受到你認可嗎？」

少女冷冷地拋下這一句話，再度邁開腳步，很快便融入人群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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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少女的美貌驚世駭俗，其話語更是深深地吸引了麟，他覺得自己的內心被觸動了。

「沒有使命的自己沒有價值」，這是麟心中的想法。

但其他人是如何決定他的價值，他從來也不知道。

「有問她的名字就好了。」

麟有些好奇，少女明顯不是村裏的人，否則以其美貌應該人人皆知，難道是外來的遊客嗎？

「不過她對我應該沒有什麼好印象了……」

麟垂頭喪氣地想，但心中那股朦朧的感情已不知不覺刻在了心底。

呆在原地了一陣子，麟才心緒不寧地踏上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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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剛踩在孤兒院的地板上，便看到院長急忙地走了出來，身上一套準備外出的穿著。

麟想把手上的烤肉串交給院長，院長卻揮了揮手，快速地說：

「我突然接到了村長的傳訊，說是有要事要到村內的廣場集合，我要過去了。」

「啊？好的，一路順風。」

突然有事召集？真少見。

院長像是想起了什麼，拍了一下手，囑咐了麟一句。

「你現在是孤兒院年齡最大的人了，你先暫時幫我照看一下他們吧。他們已經全部集合在大廳了，就等著開飯。」

麟臉色變了變，喃喃地道：

「……不如我代妳去吧。」

開玩笑，要在晚餐時間看着一群吵鬧的孩子，對麟簡直是一場折磨。特別是那句「找到自己的使命」，完全是在心上自插一刀。

院長翻了翻白眼，板起了臉。

「小小事你也不答應嗎？你已經很久沒有和大家一起吃飯了吧。你是不是已經不把自己當成孤兒院的一份子了？」

麟無言以對，近年來他總有一股被拋下的感覺，一旦想到其他孩子也會比自己更快找到使命，他就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認為只要不和大家一起吃飯，就不必擔心聽到這些話。院長此時的話正中他心中所想。

院長緊繃的臉放鬆下來，溫柔地對麟一笑。

「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在這裡，沒有人會取笑你的。」

先是被人說中心事，又被溫柔地安慰。麟羞得滿面通紅。

院長拍了拍他的肩膊以作鼓勵，出門去了。

麟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任務了。他想起了那少女說過的話。沒錯，自己從來沒有直接問過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全部也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麟鼓起了勇氣，走進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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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裏，四十多名小孩坐在一排排的木椅上，每人面前有盛著食物的木碗。

小孩們看到有人進來，小眼睛中浮現好奇的神色，彷彿在問「院長呢？」。

麟看到小孩們的眼光比自己想像中友善，麟鬆了一口氣。他定了定神，拍了拍手，大聲地說：

「院長有急事出去了，現在大家吃飯吧！我手上的烤肉傳下去每人撕一些來吃吧。」

小孩們聽到後面一句話馬上雙眼發光，喊道「找到自己的使命！」。馬上開始狼吞虎嚥地吃著碗中的食物。沒有人發現麟只是對口形，沒有喊口號。

麟把肉傳下去後，先是進了鄰近的廚房。他發現大鍋裏還留有兩人份的食物，看樣子是院長留給自己和他的。麟心裡有些感動，他把食物盛到空著的碗裏，回到大廳，找了一個空著的位置坐下。

孤兒院很窮，每一晚的食物也是沒有任何配料的白粥。麟買回來的肉對孩子們來說簡直是天降甘露。

「麟大哥！你很久沒有陪我們一起吃飯了！」

麟吃着吃着，旁邊的小女孩突然向他搭話。麟記得這名瘦瘦的女孩名叫小紅，今年八歲。他支支吾吾地回答：

「對……對啊，之前有事在忙，所以……」

麟很想快點結束對話，因為他怕重蹈覆轍，變得像半天前和元紘的談話一樣。

小紅小孩心性，沒有留意到麟的不自然。

「院長去哪裏了？為什麼出去了？」

「村長突然有事叫全村在廣場集合，所以院長過去了。」

「哦！是那個看起來帥帥的大叔！為什麼我們不用去？」

「因為我們還是小孩子。」

小紅若有所思，「麟大哥你還是小孩子嗎？你也能獨自出去工作了！」

麟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小紅的頭。

「和院長他們比，我當然是小孩了，只不過對你們來說，我是大人罷了。」

「唔……聽不懂！為什麼你們總是要說這麼難懂的話！」

小紅氣鼓鼓地道。

麟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以前也很多東西不懂，長大了就懂了，所以他只能說：「放心，妳長大就會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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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麟大哥，院長什麼時候回來？」

麟的另一邊突然傳來膽怯的聲音，他轉頭看去，原來是孤兒院中較年幼的小繫。

「抱歉，我也……」麟原本想答不知道，但看到小男孩擔心的臉龐，便馬上改口，盡可能用開朗的語氣說：「院長很快就會回來了！」

小繫臉上的神情開朗了一些，跑到一群小孩那裡，正悄悄的說著什麼，其餘的小孩便開心了起來。看樣子小繫是一個被推舉的代表，很多小孩子對於院長突然不在感到害怕。

麟突然想到，萬一院長很久也不回來，那豈不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幸好，大家吃完晚餐後不到半小時，院長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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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孤兒院一片寂靜，小孩子們已經沉入夢鄉。麟矇矓之中，突然聽到敲門聲，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門。

麟從夢中醒來，爬下床，「是誰啊？」一邊揉著自己的眼睛一邊問。

打開門，來者一臉慈祥的容顏，不正是院長？

麟吃了一驚，院長從未試過深夜來找自己。

「抱歉，打擾了你睡覺，可以進去坐嗎？」

「當然當然，請。」

麟慌忙把院長迎進房間。院長緩步進入房間，麟發現她的手裏好像藏著什麼，但房間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便點起了蠟燭。

「院長妳這麼晚來是……欸？」麟的話說道半途就停止了，他看得清楚，院長手上的居然是一把刀！

兩人相對無言，麟心知肚明院長不會害自己，他完全搞不懂為什麼院長大半夜拿一把刀來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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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看到眼前的孩子完全不怕自己手上的刀，讚賞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坐在麟對面的床上，臉上掛上了一副擔心的神色，嘆了一口氣。

「唉，今天村長告訴了我們一則壞消息。鄰近我們村子的斯達山上的山賊群，他們的根據地今天不知道被什麼人闖了進去，給殺了大半的人。」

麟大惑不解，這不是好事嗎？為什麼是壞消息？

「那群賊子無憑無據，居然賴上了我們村子，一口咬定是我們村子的人做到，並揚言要報復我們。」

麟皺起眉頭，這還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院長舉起了刀，「這刀是今天村長分派給村民的，他希望我們在遇到危險時可以保護自己。」

麟恍然大悟，原來今天村長找潘鐵匠是為了這事，但潘鐵匠只有一人，在短短半天不可能打造出讓全村一人一把的數量。

「這把刀交給你了。」村長把刀交到麟手上，「我年老力衰，你又是孤兒院年齡最大的人，你是最適合揮刀的人了。」

麟看着手上的刀，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握着武器。那沉甸甸的手感，黑色刀柄和白色刀身，強烈彰顯自己的重任。萬一孤兒院真的不幸被盜賊攻擊，自己就要用這把刀去保護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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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想念小象那孩子了。」院長喃喃地說道，把麟從思緒中喚醒。

「小象……」，這名字令麟心中沉了沉，他看向對面的床，那正是小象生前的床。

「小象是個好孩子啊。」院長蒼老的手撫摸床上的木板。「我記得你當時也跟他很友好，經常一起玩。」

「對啊，那傢伙真是一個好人。我那麼陰沉，他也願意主動跟我說話。」麟努力保持自己臉上的表情，不讓院長發現有異。

院長想起那可愛的孩子，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與之相對，麟的表情卻不太自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那孩子，三年前說自己要以織出一件全村最美麗的衣服為使命，就自己跑到高大娘那裏學織衣服了。」

「……是啊，他當時抱著玩玩的心態織了一條圍巾，意外大受好評。那小子，當時笑得眼睛變成一條線了。接着他就說自己要織出全村最漂亮的衣服，一頭陷了進去。」

院長笑了出來，看到自己的孩子找到自己的使命，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之一。

「大家也猜不到，那孩子編織的天賦居然這麼厲害，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便成功編織出了村中最漂亮的衣服。當他聽到村長親口在所有村民面前承認時，那孩子的表情簡直太耀眼了，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是啊，那表情，真是太耀眼了。」

院長點了點頭，拍了一下手。

「而且那孩子的父母居然來得及見證這一幕，真是太幸運了！」

麟聽到這句話，反射性地握緊拳頭。每當想起那二人，他心中總會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那衣服後來也被他們帶走了，能拿到自己兒子上天堂的證明，他們一定很開心吧！」

「唔……是啊……」

院長發現麟的聲音有異，她以為是說話太久了，所以他感到眼睏。「今天到此為止好了，記得把刀收好啊。」

麟把院長送出了房間，吹熄蠟燭，躺回床上。但心中思緒萬千，完全沒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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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院長也不知道，當天麟還看到了別的東西，但他一直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當天小象的父母曾在孤兒院留宿，睡的正是他們的兒子生前的房間，麟當天搬到別的房間了。

當晚麟睡不著，他猜自己已經習慣了原本那張被子，所以才睡不著。他便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的回去打算問小象的父母交換被子。

到了門口，麟剛舉手想敲門，卻聽到了裏面傳來女人哭聲。他深感奇怪，今天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為什麼會哭？

他好奇心起，屈下身子，把耳朵貼到木門上，他隱隱約約聽到房中的談話。

「別哭了！」男性的聲音，是小象的父親。

「嗚……但是老公，我們再也見不到孩子了啊！明明我們辛苦工作了這麼多年，很不容易才把債還清了。原本打算把他接回來享受天倫之樂，結果……結果我們親眼看到孩子化成白光，連一句話也來不及對他說，只剩下了一件衣服！」

話剛停住，小象的母親好像觸景生情，哭得更撕心裂肺了。

「他完成了使命，上了天堂，我當然開心。不……不過，我在這十五年間沒有一天不想念他，我想親眼看到他成長，會跑，會笑，會吃東西。這件衣服……既不會說話，又不會動，它根本不能代表小象！我看到它，只覺得想哭！」

接着小象的母親就哭個不停，她的丈夫不停安慰她。

麟聽到此，只覺得自己的心亂成了一團。他搞不懂，完全搞不懂。他不知道為什麼完成使命會令她哭得這麼慘，為什麼那件衣服不令她感到驕傲。他隱隱約約理解到，這是一種自己從沒未接觸過的心情，但他對此感到恐懼，因為他覺得這種心情完全不合理，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出現。

麟當時渾渾噩噩，連自己原本要做的事也忘記了，失了魂似的回到了房間。

隔天小象的父母離開時，孤兒院的所有人歡送他們。他留意到小象母親的眼睛紅紅的。二人明明帶著笑容，在其他人眼中看起來是這麼幸福。在場所有人也在笑。麟心中產生了違和感，在他眼中，小象的父母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開心，麟覺得他們的身影可憐、悲慘、孤獨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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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三年，小象母親的哭聲，其違和的笑臉依然揮之不去。麟不敢深入探究當時自己的感情，也不敢想像小象母親當時的感受。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繼續想下去，最後得出來的答案，可能會把自己破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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