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彼端，是甚麼？ - 其九

第十二天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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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剛好比鬧鐘設好的時間早起床，她梳洗後在客廳計劃如何運用多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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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流動速度難以捉摸，如果問一個在做平板支撐和一個在玩遊戲的人一分鐘有多快，他們會給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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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經常提倡要善用時間，但人們怎麼知道自己在善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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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靠做有意義的事嗎？何謂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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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穿上運動服晨運，她打算善用多出的這份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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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的歌唱聲伴隨詩彤跑過每一個街角，像是加上太多藍色染料的天空為這趟旅程添上一份迷離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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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一步和每一下呼吸都非常真實，地球的重力使她踏實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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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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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一邊跑一邊想著其他的可能性，自己沒有被車撞倒的可能性、自己在不同地方生活的可能性、自己從未誕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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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生即將走到盡頭時總會有「如果我當時......」的幻想。想以得到無解問題的答案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也可以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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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幻想不會成真，我們只能接受即將逝去的現實，有些人甚至連幻想的時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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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回憶一生經歷，幻想不同可能，隨後帶遺憾消失，留悲傷給殘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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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無情的事實，怎能輕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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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接受的人擺脫哀傷，不能接受的人呢？難道有人想他們鬱鬱而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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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太沉醉於跑步帶來的麻醉效果，差點趕不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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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同坐飯桌的父母說：「今天我想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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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由繼續浪費光陰在沒意義的事上吧？每天最有行動力的時間就這樣被消耗，完全不合乎經濟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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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會覺得時間被偷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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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理由，但不能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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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愈來愈得寸進尺了。」父親用筷子拍打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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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們不擔心我，我就做甚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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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沒有病，為甚麼不上學呢？」母親試圖阻止事態惡化，氣氛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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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又不能說，不說又會產生阻礙，為甚麼總要強逼人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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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上天總是要逼人到絕路，連一點喘息空間也不施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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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人明知無處可逃，仍要和絕望抗爭到最後一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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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求生希望嗎？那麼預知到自己末路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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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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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命運有先見之明卻仍想求生的人會絕望，毫無頭緒的人會絕望，只有不想求生的人不會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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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接受了現實，擺棄那虛無縹緲的妄想，選擇渡過人生的最後一段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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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愚蠢嗎？畢竟假若他們沒有放棄，也許還能找到一線生機。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堅強活下去，擅自站在施助者的角度說要「拯救」他們也未免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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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某位女孩曾經說完「對不起。」便忍不住關自己在房間裏，有誰能帶她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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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深知需要求援，但亦害怕因別人傷得更重。缺乏藥物獨自與病毒抗爭，後果就是令她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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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會痛，唯一選擇是強忍傷痛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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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她便走出房間，對默默吃早餐的父親說：「你給我行李箱的話我便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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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必要於無理之中追求真理，在這即將瓦解、混沌般的世界裏不講理地到達終點也合乎情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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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妳染了白痴病。我現在打電話去學校幫妳請假，妳做好比上課辛苦一百倍的準備。」他凝重地離座走到家居電話前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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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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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待校務處員工接起電話，詩彤緊張得忘記他在附近，不知該看哪裏的同時張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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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務處員工自我介紹後，他平淡地解釋狀況：「我是中學6A班陳詩彤的父親，她有些感冒所以想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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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請讓她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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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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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掛斷電話：「妳做好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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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母親早已縮回房間向神禱告女兒不要出意外，但她也許應該早兩個星期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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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洗完的碗碟堆放在洗碗盤無人理會，詩彤的計劃也像它們般不知何時才能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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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準備好你也會來。」詩彤話音未落，父親便吼出一聲：「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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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反抗便不能逃離，被囚禁的小鳥找到機會還會甘願服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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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要跪下？」詩彤誠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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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妳跪就跪！」父親走到她面前向她叫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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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叫我跪下我就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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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可怕嗎？當然可怕。即使平日經常掛「我不怕死」在嘴邊的人也會盡全力遠離死亡。為了逃避死亡，連本來不願做的事也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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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過來說，如果有人拋棄恐懼接納死亡，便會不做本來因恐懼而做的事。他們不會再為強權卑躬屈膝，更不會為求存加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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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準備好迎接未知危險，甚至在想父親會向她身體哪處揮拳或者會不會直接抱起她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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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妳那麼執著行李箱？妳要去旅行還是離家出走？」父親選擇忍住氣問她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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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稍微放低警戒，雖然她要去旅行也要離家出走，但她開玩笑地說：「你知道我很喜歡旅行但一直去不了，不能讓我體驗一下去旅行之前的雀躍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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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這個笑話荒誕得不能說服任何人，不過似乎她父親正是知道女兒為了到山的另一邊有多麼瘋狂而相信，「好，妳想要那爛箱子就給妳。雖然現在已經遲到了，妳最好快點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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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明白出爾反爾一定會迎來百倍以上的反撲，不過既然達成目標也可以稍微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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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收拾書包打開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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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的回響離開多時，詩彤才慢慢打開班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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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講課的數學老師和同學看見她一點汗也沒滴，她表現得很不情願地回到座位放下書包拿出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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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妳遲到嗎？現在已經是—」數學老師望向時鐘，時針和分針指著「八點三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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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偷問羨琳現在在說課本的哪一頁並翻到那一頁後回應：「其實我今天早上請了病假，但是我剛剛又決定回來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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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肜有預感同學們會連繫她患病和她最近的怪異行為兩件事，「只是有些頭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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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請了病假就應該在家裏休息和看醫生。」數學老師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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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出師有名，但詩彤不打算違反和父親的協議，「我真的沒事，我也不希望因為我阻礙到大家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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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不祥的預感再次升溫，但她只能在被父親禁足或被人起疑兩種風險下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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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又覺得不舒服就要去醫療室，不要弄壞身子，現在可是關鍵時刻。」數學老師繼續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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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考上大學的關鍵時刻？這裏可能有幾個人會成功，但不會是詩彤。她有想過以這種方式去看看山另一邊的世界，但她不喜歡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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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幾小時換取之後十八天能自由活動的權利也不算吃虧，而且可以趁這時候慢慢規劃每一天要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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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確實是關鍵時刻，決定接下來能不能成功達到另一邊的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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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詩彤趁父母熟睡時偷偷帶著行李箱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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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不上課又不被父親拿回行李箱，只能先埋在一個離家比較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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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漆黑的街道走著走著又想到另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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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掉行李箱的話，拿出來時便會沾上泥土，清潔就很麻煩。不如直接找信得過的人藏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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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想到這個百無一失的辦法便開始往羨琳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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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羨琳家門前，為了不吵醒她的家人，詩彤打了個電話給羨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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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電話沒有回應，詩彤焦急地等了數十秒羨琳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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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幾點了？」羨琳拖著睡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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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開門嗎？我有些東西想交給妳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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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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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羨琳穿著睡衣打開家門，「我以為妳會穿得比較......適合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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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發現了？」詩彤頓時驚惶失惜，直接放行李箱到羨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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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甚麼？」羨琳基於自我防禦機制提及行李箱：「我以為妳想做運動。那是行李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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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妳先幫我藏起來，我明天會到妳家拿。」詩彤希望羨琳甚麼問題都不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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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偷來的我不就成了共犯？妳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有多惡，妳是他女兒他才不打妳，我是家外人他一定會更兇狠！」羨琳一聽見有可能對她不利的事便馬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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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心裏也預計到羨琳會拒絕，打算用一個不重要的祕密跟她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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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跟妳說一個秘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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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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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會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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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琳聽見她說逃學便不經意地後退一步，「妳有病嗎？又偷妳父親的行李箱又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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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也自覺自己做的事很瘋狂，但並非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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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真的很不想上課，妳不如申請休學一陣子吧？總比冒被父親不斷責備的風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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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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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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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琳向詩彤拋了個媚眼，詩彤不是覺得不可能，只是認為成功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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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並非不講理的人，而是極度堅持己見。再加上他強勁的氣焰，才讓其他人不敢和他理論。這種形象也幫助過詩彤解決或避開麻煩許多次，例如和學校老師談判、在街上被捲入爭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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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父親決定了的事就很難叫他轉意，他和人說話也是軟硬兼施，不是克服了心理壓力就能駁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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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成功率如此低，詩彤再仔細想想後覺得羨琳的建議有參考價值：「好吧，如果不行我再來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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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詩彤今早制定的計劃仍有許多不足之處，例如她原本打算住在羨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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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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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取回行李箱回家準備明天再和父親談判，但她一回到家門口便看見父親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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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詩彤後一言不發便打開門回到家裏，詩彤也用他沒關的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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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開燈後坐在飯桌前問：「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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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放行李箱到門邊後坐在父親對面，「朋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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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做甚麼？」「想把行李箱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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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交給她？那是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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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誠懇地請求，父親也許會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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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抱持如此想法招供：「不想被你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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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會拿走給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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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也猜到詩彤有些企圖，但他始終不明白她做這些事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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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覺得不該向他說明原因，但說自己要做甚麼也不算說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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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準備離家出走不上學。」她淡定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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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不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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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覺得不能再被困在這個死胡同，是時候想個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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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自己快死了，又不能隨便找個荒謬的理由，該怎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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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患了病嗎？找個醫生不就可以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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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這麼想驗證，就找些不能證實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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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想了又想，「因為我不喜歡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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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失望地掩著頭：「妳不喜歡就可以不做嗎？人人都可以做想做的事世界就大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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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學校你可以做甚麼？打暈我然後拖著我去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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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和父親決鬥的時機，無論如何也要說服他，不可以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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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甚麼時候變得膽子那麼大了？敢那麼大聲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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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為甚麼我不想上學？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現在就要到山另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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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握著大門門把做好不再回家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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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出去了就不要再回來！」父親留在原地向她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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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有此意。」詩彤拖著行李箱用力關上大門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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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走到羨琳家打電話給羨琳，羨琳接電話後說了一句：「我很快出來。」便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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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羨琳便氣沖沖地打開家門：「我不是叫妳和妳父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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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現在我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妳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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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妳為甚麼弄出那麼大的事情也要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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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知道紙很快就包不著火，但還想盡量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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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幾天會坦白。妳可以先讓我住在妳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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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子很小，他終有一天會找到我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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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得一天是一天。我也不會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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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琳有很多問題想問詩彤，但還是決定先讓她進門：「好吧。妳想和我一起睡還是睡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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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和妳一起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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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琳以為她會明白自己在開玩笑：「可......可以。但是妳一定要告訴我妳到底在搞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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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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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琳勉為其難讓她暫住：「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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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屋，詩彤二話不說便問羨琳的房間在哪裏，得到答案後便馬上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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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打開燈，但未看清內裏環境便被羨琳關燈，「我很睏，要參觀就明天請早。」羨琳脫掉拖鞋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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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爭執完的詩彤也敵不過睡意墮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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