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彼端，是甚麼？ - 其四

第四天，陰暗的星期一。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qJX6qf29

上班上課的大人和學生們即使穿著雨衣和雨靴也阻止不了雨水進攻，街道上盡是因暴雨而煩躁的人潮。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BV1zFkKl

四層高的學校裏，沒有一個學生和老師不為濕透的襪子苦惱。學生們不時瞄向窗外無盡的雨水，然後強迫自己專注在課堂上。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hwT3oNrD

由於學生人數較少，每一個年級只有兩班，每班人數也最多只有二十人左右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yT4tZPPB

學生、老師、主任、校長都是小鎮的居民，學校的一樓和二樓是小學部，三樓和四樓是中學部。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WAOgHm08

為了避免中學生和小學生聚集引起意外，小學生回校和離校時會用校門左邊的樓梯，中學生則用右邊的。小學部和中學部也有各自的圖書館、音樂室、美術室、操場、小食部和禮堂，中學部則應科目要求設置實驗室和地理室等課室。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QrvU5Cpc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鐘聲響起。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vPjCRStN

考慮到學生和老師們的注意力，小學部和中學部的上下課時間一致。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uO8x7ckQ

詩彤原本尷尬地拿著白粉筆站在黑板前，盯著黑板上的「f(x)=x³-31x²+31x-30」，站在她旁邊的數學老師聽見鐘聲便宣佈課節完結：「詩彤妳明天再解給我們看，先回去座位。」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3z5aFMM1

她放下粉筆低頭走回自己在窗邊最後的座位，「各位同學再見。」數學老師在黑板前鞠躬。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6CxoUyZU

詩彤拍拍手上的粉末後跟著其他同學敬禮：「林老師再見！」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WMG9tlS6

數學老師走出課室的瞬間，有些同學馬上衝出課室、有些則聚在某人的座位、有些則在黑板前塗鴉。詩彤托著腮傾聽窗外上天無聲的怒吼。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s45ua6Gk

「真的下雨了。」她這樣想。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JRJjkoZ7

時鐘指著上午十時十分三十秒，詩彤的內心跟著時針、分針和秒針運轉。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XfjIrAcV

但還沒等到她想到該想甚麼時，一雙手拍在她肩膀上。詩彤回過頭，一個戴著圓眼鏡的矮小女生靠在她耳邊。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LzPL534Z

「妳沒有受傷吧？」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L8JNuWvr

詩彤嚇得彈起來，仍在課堂上裏的同學都向兩人投以目光。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IFMPTLjw

「黃羨琳，妳想嚇死我嗎？」詩彤衝口而出。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2ZaJSHsA

戴著眼鏡的女生和其他人頓時目瞪口呆，她清醒過來後捧腹大笑。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xamX6qzn

「有甚麼好笑的？」詩彤繼續用斥責的語氣和聲量問。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RiW0793r

其他人本來也想跟著笑，但聽見詩彤如此激動便不約而同地做回自己的事。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nIbn03aZ

「沒甚麼......」羨琳冷靜下來說：「只是想嚇一下妳而已。」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UqJCHJPj

詩彤坐下，「我現在不想被人嚇。對了，我沒有受太嚴重的傷。」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fvHSR0OC

羨琳坐在她旁邊問：「妳知道嗎？有人昨天明明一副要下雨的樣子也和男人一起在街上走。」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S1iMzM1t

詩彤對她偷窺到自己極為可疑的舉動毫不驚訝。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eUIiqUk7

黃羨琳，一個連小學生也會找她問哪裏買零食比較便宜的資料庫。她熟知小鎮的每一個角落，雖然不是真的連誰甚麼時候在哪裏用多少錢買了多少克糖也知道，但她知道大部分人不知道的事。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MoFSYltz

所以即使她能在昨天暗中觀察自己和文廷也不奇怪。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g38wRzwp

雖則如此，她也沒打算用這些小秘密威脅任何人，小鎮裏也不會有鬨動的事件發生，頂多是提供一個八卦給有空餘時間的人而已。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xOXRw0Ow

詩彤輕輕回應：「我沒有事，我和他也沒有事。」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CBdP8j4k

羨琳毫不質疑，雙手放在後腦、腰靠著椅背盯著窗外：「我相信妳，因為妳不會說謊。」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yTnqXKAY

詩彤不會說謊，有時會甚至會被人評價為過於誠實，不過這份誠實也是因為她太善良。她有時候會說「善意的謊言」，會不會被看穿是後話，謊言有時成為她的幫手，有時則是麻煩的助燃劑。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Jq6aqbTF

「妳明白就好。」詩彤嘗試讓她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J1FPcw5j

羨琳微笑著看詩彤桌上的物件：沒闔上的數學書、數子書上的鉛筆和橡皮擦、計算機、打開了卻甚麼也沒有寫的筆記本，「妳不專心上課？」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OztgxN6n

詩彤避開她的視線盯著天花板的風扇，「有。」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YpT0cOG8

「真的很沒有說服力。」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3Vvq7oHw

風扇快速轉動，兩人陷入沉默。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wiZ4qtEy

上午十時十二分四十六秒，詩彤思考著某個問題。既然自己都要死，再上課也沒有意思。學校既是令她無所事事的牢籠，也是幫她避雨的避難所。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2v3pNy2J

「我現在應該做甚麼？」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5sR7Na8A

時鐘繼續轉動，詩彤手放在筆記本問：「妳覺得未來是甚麼樣子的？」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AW5CbOnC

「甚麼？」羨琳一時聽不清楚。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KcpUTm7F

「未來是甚麼？」詩彤放書本和筆記本回抽屜裏。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Xa08WzDe

「怎麼突然問那麼深奧的問題？」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Xtva88Ni

詩彤放文具回筆袋後用手清理桌子，「只是有點好奇。未來會很美好嗎？還是很差？」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axAskSk8

「未來和我們有關係嗎？」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0UybRBsY

未來和詩彤無關，但眼前的羨琳應該能看見未來。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nk0jdgTd

詩彤不明白她的意思，「沒有關係嗎？我們畢業之後在做甚麼、十年後在做甚麼、二十年後在做甚麼之類的。」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7tBHABgZ

「我不是這個意思。與其想無謂的事情，專注溫習比較好吧？」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yCVN6St1

中學生涯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每個人都開始為最後的戰鬥—人生的開始作準備，取得最後的好成績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當然想之後的出路也很重要，但考不好試也只是幻想。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XUdeVLEN

「我覺得現在下大雨很適合想無謂的事情。」詩彤抱著苦中作樂的心態說道。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7GNwTVYd

「嗯......」羨琳看著桌子，「大部分人也不會離開這裏......到城市裏上大學很貴又有可能被排斥......我想我畢業後都會在這裏打雜一輩子。」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89CaOuEE

「妳甘心嗎？」詩彤問。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MHe65I1J

「人生平平凡凡才是最好的，一波三折的人生會弄壞身子。」羨琳彷彿能在桌子的反射裏看見未來。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CeYL4qyf

「妳沒有夢想嗎？」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5DeGKtPe

「我的夢想就是平平安安地生活。」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oxgswIRu

詩彤懷著幾乎不可能達成的夢想，但羨琳卻視現實為夢想。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2eOMXdMm

詩彤站起來：「我要去洗手間。」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P6chi0ic

羨琳跟著她：「我也要去。」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GjFYdq3M

兩人在灰暗濕透的走廊上走，有些學生在圍牆邊仰望黑雲、有些則小心翼翼地提防滑倒、有些在看其他課室裏的學生在做甚麼。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yVbjI45e

「轟隆！」一下雷聲剛好經過，「這幾天好像也會下雨。」詩彤根據天氣預報說。「鞋子、襪子、裙子......真高興學校沒那麼多人，不然都不夠換。」跟在她後面的羨琳抱怨。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uNeaFgeJ

一個男生叫住羨琳：「女僕，昨天我叫妳辦的事做好了嗎？」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5gW5MRsww

羨琳沒有回頭，「放學我再給序號你。」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Mwx6FxOK

「怎麼了？」詩彤繼續走。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fWIa9GYZ

「沒甚麼，他要我幫他買線上遊戲點數。」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U9rGH7HU

「現在還有人玩嗎？」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NwgUQdXP

「就是沒有他才問我哪裏可以買，整座小鎮只有一所便利店有賣，我也沒他聯絡方法所以只能在學校交給他。」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4RwIIBho

即使是自出生起便一直居住的小鎮，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物，羨琳彷彿是小鎮的百科全書。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b5VMdV2G

至於為甚麼要放學後才交給那位學生，是因為羨琳怕他弄不見。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Pv8Lr1gQ

「你知道男生就是這樣，粗心大意的。」羨琳跟著詩彤走進洗手間。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AtKMjPMh

時間過得飛快，下課鐘聲已經響起。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WuIFUOyW

眾學生站在校門前等待父母，室內單調的燈光此刻比太陽還要光亮。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DWET1AEO

小鎮曾經發生小孩因為大雨被沖走的事件，為了避免同樣的意外，每有惡劣天氣必須由監護人接走學校裏的學生。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5vM2mpPy

小學生和中學生分成兩組，各自按年級分別在左邊和右邊排隊。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nVqoTqFk

有些學生早已跟著父母回家，隊列漸漸變短。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k5Ttyr2x

連自己那個經常說八卦的好友也離開了差不多十分鐘，詩彤依然在等候宣佈。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IF10NACW

「中六A班李詩彤，妳的父親來接妳了。」校務處職員的聲音從喇叭傳出。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QqAyaQJO

她沒有感覺特別開心，面無表情地撐起雨傘走向同樣撐著雨傘在校門等她的父親。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HKqIs57F

雨勢大得連穿著雨衣和雨靴也讓人不快，幸好風勢不是很強。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9q2pg61t

兩人在路上一直沒有說話，回家後也沒有說話。詩彤母親正坐在椅子看電視。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9aG0B4YK

「......這幾天全國都會繼續下雨，部分地區可能會出現山洪暴發，請各位市民如非必要不要外出。」電視裏的報導員正報告天氣狀況。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JsqiwHo0

詩彤母親聽見關門聲便回頭：「你們回來了？沒遇到麻煩吧？」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0zVdE3y8

詩彤和父親收起雨傘放到門邊，「我回來了。」「只是襪子和裙子都濕透了。」她和父親脫掉雨靴穿著拖鞋準備掉襪子進洗衣機。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QnFKg35P

「明天學校應該會停課。」「嗯。」詩彤隨便回應母親的意見後走進廚房。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vbVxQkOi

收拾好後，詩彤沒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直視灰白的天花板。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S4E46BKu

出於恐懼，除了一邊向人發出毫不像求救聲的求救聲以外甚麼也做不到，任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心裏不斷萌生行動的想法卻不能付諸實行，愧疚之情也一同燃起。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YANRCXhO

她深呼吸嘗試抽出心中的塵蟎，但是沒有太大效果。不管如何試著冷靜下來，心總是迷惘不安。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ZchL1AuP

她用枕頭擋住雙眼，希望明天會想到方法。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7kBQOKDh

「鈴鈴鈴......」此時有人致電給她，她勉強翻開枕頭拿起放在電腦桌上的電話。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2VUdl4bc

螢幕發光，灰色頭像上方的是「黃羨琳」三字。詩彤猜不到她致電的原因，稍微煩躁地坐在床上接聽。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7uga0dZT

「詩彤—」「妳打電話過來做甚麼？」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keYLyIX0

「我就是猜到妳心情不好才打過來。我想聊這些事聽到對方的聲音會比較暢快。」羨琳不遲疑地回應。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KlxjKR51

不過詩彤也覺得她會透過自己極差勁的說謊技巧推斷到，雙腳垂在床邊躺在床上。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SeRpfIv5

對方已經遞交答案，該不該承認答案是正確的？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BolcsVRt

詩彤選擇默不作聲，「不要不說話，這樣更顯得妳在逃避。」電話另一邊的人說。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4y8XQnQwf

「妳很煩。」「妳知道我是誰，妳要說出來我才可以幫妳。」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MUgV6tSP

「我說了妳也不會信，也幫不了我。」「妳要說出來我才可以—」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q6gzqoUi

「妳！幫！不！了！我！」「......」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3HXGjGVY

詩彤喘著氣展開雙手，期望對方主動棄權。「是父母的事嗎？」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urxuzYyy

本以為她是個懂該何時收手的人，現在又一直追問。詩彤拿起電話放到耳邊：「不！是！」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Sr3ztrCm

「那麼我想跟妳聊聊父母的事—」「再見！」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7Vj7M20b

詩彤掛掉電話提起雙腳側躺，漸漸闔上眼睛。

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yXcHLoJG

ns216.73.216.8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