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象局 - 二十九、舊都（二）

爆炸，火焰，子彈軌跡。

武人的腦中閃過幾個畫面。

我在哪裡？

現在是幾點？

現在是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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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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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一陣稀里糊塗當中，武人撐起自己沉重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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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禮拜一嗎？

稍微伸展四肢後，武人隨意地看向附近，然而無論是前後左右，都只有無止盡的黑暗，他只能確定自己應該坐在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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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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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昨天是禮拜日，有可能武人喝了個爛醉所以跑到路上呼呼大睡。但再怎麼說，總不可能在馬路中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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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人站起身環顧，卻全身打了個哆嗦，除了寒冷的氣溫，四周詭譎的氣氛也是主要原因。瞳孔適應環境後勉強能看清路面，但身旁的汽車駕駛座不見人影，人行道上也空無一人，令武人感到弔詭。此外，兩側的高樓大廈外牆被布置成一種奇怪的風格，就像...美國的華爾街，總之完全不像臺灣會出現的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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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有人嗎？」武人拉大嗓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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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襲來的偏頭痛引得武人痛苦的彎下腰，腹部卻激盪出更強烈的劇痛。他下意識摀住腹部，此時他才看清楚腹部貼著的那一大塊繃帶，不知是何時貼上的？而且為何自己穿著這套黑色服裝？

還有小腿大腿、背部、手臂的那些支架，武人越加確信自己肯定喝醉了，不然怎麼會遺漏這麼多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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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那頂外型奇特的安全帽吸引了武人注意，他走近並將其提了起來，一股莫名的好奇心促使他將其戴起。

然而安全帽內部根本不透光，只有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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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街道被壓抑的氣氛壟罩，那如同深淵般不存在的盡頭像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武人只能快步前進走向路旁的商家。路上停留的幾台古董車要馬鏽跡斑斑要馬車體扭曲完全報廢了，仔細看的話，車廂內部更是凌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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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店面，武人拿出手機。

「嗯？」

這支手機的樣子與印象中完全不同，感到莫名的他還是撥通了聯絡名單最上方的"費思"。然而不知怎地，一點信號也沒有，他只好打開手機閃光燈往店家內探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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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wning of the Space Age: A New Frontier Unveiled!
In an unprecedented age for mankind, the world has come to the end of its old era. Do we go forward? Or do we run 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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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時代？什麼跟什麼？」武人咕噥道。

店內的報紙全都是像這樣的英文報導，抱著滿滿的疑惑，武人走向一旁的書架。架上一根深棕色的木質菸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暫且將其收入口袋後，他又發現了一本黑色的小筆記本。

筆記本封面寫著"IDEA"，武人拍下灰塵，並翻開筆記。第一頁的內容很零散，由幾句斷斷續續的單字或句子組成。

「報導，民權運動？星期三下午去...公園，採訪？」

上面全是英文，閱讀起來很吃力。

唰。

「越戰，反戰主義。」

唰唰唰。 武人翻著筆記。

「提醒詹姆斯去買相機。」

唰唰唰。

「約琳達（Linda）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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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人越看越感到興趣，他也大概猜出來筆記的主人是一位記者，而且從其中幾頁日記中可以看出他與一位名為琳達的女性陷入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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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向琳達求婚。」武人瞪大眼睛。

心跳加速的他期待的翻開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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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到五頁的內容消失了，留下幾塊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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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結局並不美滿，武人收起筆記本便往店外望去，左手舉著手機利用閃光燈照亮路面，另一手則提著安全帽。

空氣中的灰塵反射光線表現出一道道軌跡，延伸至馬路對面的牆壁上，他向店外探出去，閃光燈所到之處毫無生機，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任何生物，周遭的黑暗引得武人感到窒息，不知道究竟是害怕黑暗中藏身著什麼，還是害怕黑暗中什麼也沒有。

在一片未知當中武人向道路的一端進發，腦中被恐懼侵襲只剩下空白，冷汗從全身上下冒出，每次都帶走一部份理智。

突然間武人提著的安全帽因汗水從手中滑落。

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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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帽側面的指示燈亮起，武人驚嚇之餘將其拿起，仔細檢查一番後帶上。

這是...頭盔？

頭盔內部不再是一片黑暗，透過螢幕武人看到了一個由綠色與白色組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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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視鏡系統啟動。]

[FVP系統重置完畢。]

[主程序載入正常...]

[偵測到404001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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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人，我是塔克。」頭盔內傳出的聲音令武人下意識看向後方。

塔克？好熟悉的名字。

「我認識你嗎？」

「認識，但我們時間不多，請你相信我並照著我說的做，好嗎？」對方的聲音非常年輕，甚至有些稚嫩。

沒等武人開口，對方便下達指令：「請你往前跑起來，你現在非常危險。」

「跑？但...」這個要求實在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但武人更在意的是他大學時期連400公尺的操場都跑不滿一圈便會累到上氣不接下氣。

「拜託，這個非常重要。」對方的語氣堅定，武人姑且聽之，踏出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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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海武人，你在回憶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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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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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何而來？

我從銜尾蛇的頭部來，向銜尾蛇的尾巴去。

我要往前，因為往前便是往後。

只要追上尾巴，就能回到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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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頭部嗎？」

「還是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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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快點！」

武人回過神來，邁開大步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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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祈禱前方的黑暗中不要突然殺出什麼怪物、野獸，或是電線杆，好在什麼也沒發生，正當他鬆了一口氣，塔克卻突然發難。

「停！躺在地上，快！」

「蛤？」

「你要昏倒了！躺就對了，不要往後看。」

反正他也累了，所幸停下後直接往前跪倒，卻在趴下前猶豫了。

不要往後看？靠，這該不會是什麼整人節目吧。

武人轉過頭。

大概兩步的距離外，有一片突兀的區域特別顯眼。

「快趴下！」塔克叫著。

雖然心中依然懷疑著，但聽對方這麼激動，武人決定照做，就在他準備放低重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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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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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靈光乍現般，武人遲鈍的大腦此刻終於辨識出眼前這塊區域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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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人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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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將近兩公尺高的人影站在武人面前，他骨瘦如柴，雙手長得不可思議，他的身上只有深不見底的黑、宇宙凋零後的黑、死亡的黑，然而在那空洞的臉部中，武人不知如何感受到了那深淵般的凝視，他感覺對方在微笑，他感覺到全身無法控制的劇烈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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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塔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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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銜尾蛇系統]

逼！

然而沒等程序執行完畢武人便在恐懼與紅光中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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