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之國的小紅帽（第五屆角川華文輕小說大賞銀賞得獎作品） - 第三集第六章家家有本難念的經（7）

「既然如此，就跟國王陛下沒關係啊！我敢說這城堡裏的人，在今天之前根本沒人知道什麼是九尾狐……」

「可是公主唱的那首歌就是在講九尾狐啊。」

亞芮這一句話猶如丟下一顆大砲彈。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其實我本來也不懂，經過這晚的事情之後，再聽一次就懂了。狐狸本來就有四條腿又跑得快，『九個影子』就是九條尾巴，『千張面孔』是指牠會變身，至於『日月握在手上』，應該是稱讚九尾狐很厲害的意思吧？」

艾德溫恍然大悟，「沒錯！這副狂妄的態度，的確很像九尾狐。」

格蘭德爾轉向驚呆的姬賽兒。

「喂，大力士公主，這首怪歌是誰教妳的？總不是妳自己編的吧？」

「呃……」

「是我教她的。」凱爾馮冷冷地說：「這首兒歌是我的祖先傳下來的，我拿來哄姬賽兒睡覺，怎麼可能知道它是什麼意思？一個女巫隨口胡扯，硬說這首歌是講九尾狐，你們就全信了？還誣賴我是魔物？你們是被女巫下咒了，還是天生就沒腦袋？」

「那麼我再請教一下。整座城堡困在古井的詛咒裏，魔獸怨靈滿天飛，但是我每次看到陛下，您都是滿腦子只想著殺狼人，這也太奇怪了吧？」

「那是你的偏見。你知道我一整晚殺了多少魔獸嗎？狼人是已經絕跡幾百年的魔物，又在我城堡裏殺人，我當然不能放過他。」

「要我講幾遍，我沒有殺人！城堡裏一個晚上死了上百人，沒有一個是我殺的，聽懂了沒有，死禿驢！」」海爾火氣爆表，越罵越難聽。

「我說，你這『銅牆鐵壁般的忍耐力』還真是一推就倒啊！」

格蘭德爾吐槽完海爾，對馬理說：

「聽到了沒？『因為海爾在城堡裏殺人，所以國王陛下必須殺死他。』如果海爾無緣無故死在加洛林城堡，精靈王國絕對會上門算帳。但是愛蜜莉夫人一死，凱爾馮不但可以對精靈興師問罪，還可以理直氣壯要海爾的命，方便得不得了，這就是他嫁禍給海爾的真正原因。所以不管別人再怎麼堅持海爾無辜，他一概不甩。」

馬理一時說不出話來，格蘭德爾繼續說下去。

「凱爾馮拿到鑰匙之後，本來就打算找個藉口把精靈護衛支開，他好下手把愛蜜莉跟海爾一起收拾掉。沒想到他女兒摔爛青蛙造成古堡被封鎖，給了他大好的機會。你心裏一定對自己女兒非常自豪吧，陛下？」

凱爾馮冷笑，「請繼續。這麼妙的歪理不講完太可惜了。」

「你的計劃是假裝自己路過大聖堂，看到海爾殺害愛蜜莉才出手殺死海爾。沒想到運氣不好被海爾逃掉，你只好整晚忙著追殺他。照理應該很簡單，偏偏分身太久狐狸氣味會跑出來，萬一被精靈聞到就不好，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收回分身。加上海爾擅長隱藏行蹤，身上還帶著獨角獸粉，難度大大提高。更別提城堡裏礙事的東西一大堆，還有人笨到朝火藥桶開槍，讓你自己的嗅覺也失靈了一陣子，搞了整晚還無法得手。只能說你也很倒楣。」

「請問你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重點是，狼人是九尾狐的天敵，所以最想殺狼人的人就是九尾狐，而國王陛下想殺狼人想瘋了。當我第一次想到這念頭的時候，自己也不太相信。堂堂加洛林的國王，怎麼可能會是狐狸變的呢？照理說之前在戰爭中被殺死的黑巫師歐薩奇才是九尾狐。我本來以為王后是歐薩奇的化身，事實卻證明不是。所以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國王才是歐薩奇的化身。也就是說，在交戰中被殺的人是真正的凱爾馮，回來的人是變身的歐薩奇。整件事情，就是九尾狐假扮國王引起的。只要念個咒就可以佔領整個王國，又何必花力氣打仗呢？您說是不是？」

凱爾馮還沒發飆，姬賽兒已經開罵了。

「夠了沒啊？你先懷疑我母后，現在又來誣賴我父王？你乾脆直接說我是九尾狐算了！」

「我說過，妳這麼笨的人不可能是九尾狐！」

「你敢指控一國的國王是冒牌貨，想必有證據了？」凱爾馮冷冷地說。

「證據？瑪格麗特王后的性命算不算？」

凱爾馮嗤之以鼻。

「越說越離譜！我沒時間聽你胡說！」正打算抱起潘妮洛普離開，卻被王后阻止。

「等……等等！小子……你把話說完。你說……瑪格麗特……怎樣？」

格蘭德爾看了亞芮一眼，深吸一口氣。

「亞芮說過，如果瑪格麗特根本沒瘋會怎麼樣？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如果瑪格麗特沒瘋，一切就說得通了。」

馬理大聲說：「哪裏說得通啊？正常的女人怎麼可能把自己兒子的靈魂移到青蛙身上？」

「這一點，亞芮之前也說對了。」

亞芮難得被格蘭德爾認可，非常開心。

「咦？所以真的是為了幫王子找新娘嘍？」

「呃……這個是錯的。」格蘭德爾深深體會葛萊因被艾德溫氣到撞牆的心情。

「我指的是妳的另一個假設：逃避暗殺。如果瑪格麗特認定王子留在宮裏有生命危險，身邊又沒有人可以求助，她該怎麼辦？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植魂術，讓所有人都認定王子已死，就不會有人繼續追殺他，王子至少可以附在青蛙身上好好活著。至於誰有那個本事在加洛林的城堡裏暗殺王子，還把瑪格麗特逼到那種地步，這就不用我說了吧？」

艾德溫點頭，「沒錯。如果城堡被敵人占領，對方遲早會要王子的命。與其等死，還不如變成青蛙，接受古井的保護比較安全。」

瑪格麗特在完全沒有受過魔法訓練的情況下，成功地用布偶代替活人祭品，進行了植魂術。背後的力量來源，除了她的黑女巫體質外，當然還有強烈的母愛。

凱爾馮冷笑。

「好好，接下來的我幫你說。因為發瘋的瑪格麗特認定我會殺死兒子，就表示我不是兒子的親生父親。既然我不是親生父親，就表示我一定是九尾狐，對吧？多麼完美的推論啊，您真是天縱英明！」

「多謝誇獎，不過這不是我的推論，是瑪格麗特說的。如果凱爾馮還活著，為什麼瑪格麗特要畫魔法陣招魂？」

「因為她瘋了！要講幾遍你才懂？」

「有理。講了半天，我的話也只是推論，不能當真。所以我們乾脆把瑪格麗特叫出來問個清楚，讓大家判斷她到底有沒有瘋。您覺得如何呢？」

「好啊！我來畫魔法陣！」亞芮大力贊成。

「沒有……用……的……」潘妮洛普靠在女兒身上，有氣無力地說：「我……召喚過……好幾次……叫不出來……沒有……私人……用品……」

要召喚死者靈魂必須要使用死者生前的私人用品，但瑪格麗特的東西早就全燒掉了，根本辦不到。

「這您就不用擔心了。」艾德溫拿出一把精緻的小梳子，「這梳子是用阿瓦隆的聖木做成的，可以增加魔法陣的效力，沒有私人用品也沒關係。」

「哇，真方便。」班傑明說：「老大，你要不要也隨身帶把梳子？你看精靈的頭髮整理得多漂亮，哪像你動不動就弄得像一頭雜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