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永恆的夢魘 - 籠中鳥（15）失控的局面

「歡迎回來，大小姐。」

身形圓滾肥胖，五官卻是無比慈藹的老年執事站在一旁，對著從大門走入的銀髮女孩恭敬躬身。

「嗯？」似乎從悠夢身上看到了什麼，執事伸出帶著白手套的手，從悠夢的洋裝上取出一根纖細發亮的細絲。

執事雙眼先是訝異地瞪大，但隨即又轉為恍然，「命運牽絆......想來也不奇怪，畢竟是學院。」

讓受命運眷顧的存在們互相成長競爭，是學院真正的存在意義。

「幫我清理掉吧，已經沒有必要留著了。」

悠夢隨意說道，像是在決定午餐吃什麼一樣。

隨手掐斷絲線，執事露出一抹佩服的笑。

連神都得被糾纏永生永世的命侶因緣，卻連大小姐都接近不了。

看著躺在掌心的記憶光團，悠夢眼中迅速掠過一絲渴望，帶著剩餘情緒一同隱沒在眼底。

「【先師】……您見過他了啊，真虧您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遞上一杯茶，執事有些懷念的說道，「那位甦醒的也算是時候，如今的『烏托邦』就是依照他的理念建構而成的。」

「你認識他嗎？」

執事胖胖的圓臉堆滿笑容，語氣十分敬畏，「那位的名號，即使在我等異端也是如雷貫耳，至於認不認可就另當別論了。」

捨己為人的大義，他們這些卑鄙自私之徒承擔不起。

或許……這就是他沒能成為神的原因。

看著放在桌上的禮物以及赤紅信件，悠夢有些疑惑地將其拿起，「這是你的？」

執事臉龐顯出一絲無奈，「正如大小姐所知，我在外界的身份目前有一樁婚約。」

悠夢眉稍一挑，「婚約？那是什麼？」

「這個時代人類最親密的關係。」執事簡短解釋道，「但也可以代表勢力間的紐帶。」

「沒記錯的話，這違反規定了吧？」

執事呵呵一笑，「大小姐請放心，對方是板上釘釘的『女主角』，這份婚約遲早會失效的。」

「是嗎？」眼中劃過一道流光，悠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如果有什麼萬一，記得注意一下形象，你這副皮囊可不是這個時代的審美。」

沒等執事想通悠夢的言外之意，女孩身形已如幻影般消散。

門扣上的輕響自二樓傳來，整座屋子隨即恢復沈寂。

將分毫未動的茶水端進廚房，執事的視線不由得在那張豔紅信封上停留半晌。

雖然不太可能，但要是真的發生的話……

看了看一旁鏡子中自己倒影。

白髮、蒼老、肥胖……不過衣裝倒是平整無皺摺。

（外表怎麼樣？你會問這種問題還真稀奇呢，多洛爾。）

青年語氣溫和，摻雜著一絲詫異。

（如果說我的觀感，什麼樣子都好，如果說外界的觀感，你也不用在意吧？）

（畢竟，你可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執事啊。）

久遠的回憶浮上心頭，執事佈滿皺紋的眼尾沁出星點淚光。

「謹遵教誨，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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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狼狽，首席直屬部隊『聖金騎』就這點程度？」

抱著一疊從圖書館借來的檔案，書珞有些無語的看著面前的狼藉。

焰璃會的據點雖稱不上富麗堂皇，但也算是功能俱全。

數十名身穿盔甲的學生們倒臥在碎石堆中，失去了意識。

灰頭土臉的爬起身，萊特也顧不上吐槽書珞的挖苦，一把抓住她的衣角。

「快點攔住菲菲，她要自主停學了！」

「自主停學？」

「她家族要強行把她送給『食主』當玩物了！」

出乎萊特預料，書珞的神色並沒有多大變化。

「你在等什麼，快點啊！」

不顧萊特焦急地叫喊，書珞鏡片後方的眼睛微微瞇起，「現在趕過去，也只是上演一齣擦身而過的戲碼，我們先討論點別的吧。」

【能力解放．閱覽者】

【意識特化】

揮出一道波動，萊特勉強聚集的精神頓時被打散，雙眼漸漸變得無神。

確認能力起作用後，書珞沉聲問到，「雅菲絲要結婚的事，你是多久之前知道的？」

萊特：「一週前。」

「當時你還沒有加入焰璃會，為什麼沒有回報？」

萊特：「這是雅菲絲的要求。」

「該死......」咬著牙，書珞臉上凝重之色盡顯，「兩位最高戰力都缺席，我跟倉禾去哪爭取時間？」

更慘的是，跟時不時失蹤幾個月乃至幾十年的學生不同，雅菲絲目前都還是全勤，也就是沒缺席過都學徒系一週一次的課。

下一堂課就是明天，消息絕對瞞不住。

要是前十的其他社團一同發起進攻，雖然不至於被一舉擊潰，但焰璃會也必須不計代價。

要是其他年級的趁機出手干涉......書珞立刻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不如說，十之八九會演變至此。

也就是排行在前三十以內的強者全數出動。

她與倉禾實力相當，但她在學徒系裡只算得上第五。

雖與第三及第四名層級相當，但也只能互相牽制。

至於萊特......沒有契約獸，他的排名有沒有五十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看見什麼未來，才把局面弄成這副德性的......」

書珞有些煩躁，只有蘿卡或是雅菲絲其中一人在，焰璃會甚麼都不怕。

但要是兩個都不在，他們與以往的首席社團無異。

況且……光是明面上敵對的，就有三個社團排名在低年級前十。

「喂，小屁孩在嗎？」

點擊手冊上的一條人名，書珞沒好氣的問到。

「叫誰啊書呆子，想打架嗎？」

稚嫩的女聲從另一頭傳來，火氣絲毫不比書珞少，「忙著處理要塞呢，每一座能導砲的術式都挺複雜的，要『同化』還得一點時間。」

書珞語氣放緩一些，「沒記錯的話，其他社團的遠征軍都還在裡頭吧？」

雖然悠夢與龍辰只花了幾天，但遠征其實是要耗費數月的行動。

即使沒能建立據點，有組織的行動大多也能獲得不菲的收益。

主人死亡而變得無主的物資以及武器，原生動植物，秘境裡什麼都是寶。

「是沒錯……你問這個幹嘛，要開戰？」小女孩愉悅的咯咯笑著，「你不是穩健派嗎？怎麼突然想來一波大的？」

書珞沒有回應，而是繼續說道，「前十的另外九個社團中，『敵對』的三個就全部殺了。」

「......我不太想啊......」小女孩低聲笑道，「......人類很髒的啊，我可不想碰......」

斜眼看向要塞一角，幾名身穿制服的學生正對擺放在城牆上的砲台上下其手。

一旁的地面，焰璃會的旗幟被扔在地上踐踏。

「把能搬的東西都搬走！動作快！」

為首的壯碩男學生一聲令下，雙眼警戒地望向四周。

「都有秘境據點了，讓我們拿點好處也不過分吧？」

越是檢查，學生們紛紛發出了驚嘆聲。

「嗚哇，性能這麼高的能導砲！下次找個機會來轟焰璃會的據點吧？」

「哈哈哈哈哈！好主意！打完就跑，看他們怎麼找！」

佇立於要塞的一座尖塔頂端，外貌約莫五歲的小女孩穿著精緻的小裙子，冷眼看著這一切。

在這幾名人類所散發出的混濁穢物中，比較明顯的是嫉妒跟貪婪，其他十幾種則是交融在一起......

不管歲月如河流經，人類的本質從未變過。

「喂？你還在嗎？源露？」

「叫倉禾過來，要塞裡有個東西得讓她帶出去。」被稱作源露的小女孩緩聲說道，結束了通話。

底下的學生們不知危險正在逼近，仍在興高采烈的討論該如何在不傷害能導砲的前提下將其搬運出去。

滴答......滴答......

要說對環境的敏銳度，學徒是三大科系中無庸置疑的第一。

始終閉緊雙眸的老者瞬間睜開眼睛，可怕的能量波動夾帶著威壓向外震顫開來，連堅硬的要塞牆壁都被震出了幾條裂縫。

「【風老】。」先前號令眾人的壯碩男人彎下腰，神情無比恭敬。

「斯諾克淺海的氣候，我可不記得有『下雨』啊......」氣勢將眾學生的身板強行壓下，老者銳利的眸子像是能刺穿空間一般，「不是【玻璃娃娃】，把信號放出去，我與另外兩位一同解決他，你們去把部下解決掉，一個都不能放過！」

「遵命。」

壯漢掏出一顆小球，將其猛地向上一扔。

小球在高空砰的一聲炸開，伴隨耀眼的火花向外擴散。

周身纏繞無比強大的風元素，老者騰空飛起，要塞另外兩個方位也各出現一名不相伯仲的強者。

學徒系排名第三，【風老】朽風

學徒系排名第四，【炎宗師】皇焰雲

學徒系排名第六，【雷使】宋成百

敬畏的向上空望去，男人再度躬身後，便率領著剩餘學生離去。

趁著蘿卡不在，盡可能的削弱焰璃會的實力。

失去五個成員之一，平衡勢必會被打破，處在風暴中心的還是焰璃會。

想著想著，男人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高空，三位社團的領導者互相點頭致意。

「上一次我們這樣相聚，也該有兩百年了吧？」

周身纏繞火焰，皇焰雲豪放的大笑道，氣勢正如他的名字，如烈火般直率熾熱。

「敘舊等等再說吧，我們現在先解決那頭怪物。」渾身由暗紫雷電構成，宋成百雙眼射出無比凌厲的雷光。

「不是玻璃娃娃的話，也就跟我們同等級，獲勝不在話下，只是……」朽風叮囑道，「別讓她有機會逃走。」

「這是我的台詞吧？愛鬧又愛逃的蟲子。」

源露嬌小的身體閃現在尖塔之頂，俯瞰著殺氣盡露的三人。

「不是妖鼠也不是朗誦者……你是誰？」

源露懶懶答道，「名字你沒資格知道，排名嘛……九百多，等等大概就變第三了。」

九百多名，基本上就是默默無名的一般學生。

「盡說大話，那就讓我們看看你有幾分斤兩吧。」

宋成百率先出手，數掌如殘影般拍出，數道紫色印記在源露身上浮現。

【雷印三重】

「這是……」「連能量護罩都不用，還真是自大。」

雙手不斷變換手勢，宋成百的術式迅速完成。

【紫雷轟頂】

數道紫色閃電撕裂天空，怒號著向源露狠狠霹下。

刺眼的電光轟然炸裂，逸散的細小雷絲也足以將石塊崩成碎片。

但是，任憑強勁紫蛇在周身環繞遊走，源露身上連一片灰塵都沒沾上。

「拙劣的模仿術式，加上同樣的姓氏……你跟宋澤鳴是什麼關係？」

隨手拍散殘雷，小女孩眼裡多了幾分好奇。

怎麼可能？滿眼不可置信，宋成百不再留手，直接使出力所能及的最強攻擊。

【雷印．十重】

【紫霄裁決】

數根粗大如柱的雷點怒號著向下俯衝，交融成一隻佈滿紫紋的巨大電龍。

貫穿了源露所在的位置後，雷龍去勢分毫不減的將整座尖塔轟成焦黑粉末。

冷汗從背部滑下，宋成百電光盤踞的雙眼死死盯著餘威還未消散的某處。

這次總該起作用了吧？

「真難看。」煙霧散去，源露整個人飄浮在空中，纖弱的小手卻是掐住了雷龍的脖子，雷電構成的巨獸不停搖尾，乞求眼前女孩的寬恕。

「不可能！」宋成百驚恐地大喊，「紫雷訣可是宗傳絕學，你怎麼可能.......」

「絕學？」源露咧咧嘴，「我怎麼記得，宋澤鳴當初告訴我這是『雛形』呢？」

同樣的紫雷元素體，記憶中的那人無比純粹，眼前這人卻空具皮囊，裏頭一團慘不忍睹的混濁。

「先在目標身上部屬【陰極】或是【陽極】，接著在使出相反的術式，藉由陰陽兩極的吸引力，從而達成必中的攻擊。」

遙遠的過去，一名雷元素體少年，神采飛揚的向源露講述他的研究。

隨著回憶湧現，源露左手冒出灼燙的赤紅雷電，右手則是寒冷的藍紫雷電。

「讓你們看一下吧，你所模仿的『原版』究竟是什麼。」

【理論．陰陽雷道】

【赤陽印】

三人的胸口出現一道碩大的赤紅印記，他們周圍的元素防禦與能量護甲完全沒有效力。

「這是！？」即使沒有受到攻擊，雷電卻已讓他們的身體動彈不得。

猛地抬頭，宋成百眼裡滿是驚駭之色。

大片的烏雲在他們上空如怒濤般翻湧聚集，彷彿懷藏整片雷海一般。

【雷罰．陰海之嘯】

如天柱般的耀眼雷擊貫穿天地，半徑涵蓋整座要塞，將一切色彩以刺目的電光全數抹去。

洶湧氣浪將方圓數公里的海面吹起數公尺高的浪潮，周圍的生物以及藻類都被吹飛。

光輝逐漸散去，奇怪的是，這記牽動天地之威的攻擊，卻沒有損毀哪怕是一塊磚頭。

「咳咳.....」

被轟的全身焦黑，兩團黝黑的物體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冰冷的石磚上，一團模糊的影子仍在半空中艱難的存在著。

「怎麼可能.....我可是元素生命體......」宋成百不明白，他本該是免疫一切物理以及雷元素攻擊的，為何會受到如此重創？

其餘兩人更是憋屈，連術式都還沒使出就以遭受重創。

「免疫物理是你生來的特性，但是元素嘛......」對宋成百的無知感到有些好笑，源露笑了笑，「同為存有意識的元素體，互相『吞噬』不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嗎？」

俯視著宋成百，源露眼裡閃過一抹失望，「『只要代代精進，再高的山都能翻越』，宋澤鳴當初是這麼跟我說的，但現在看來......」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XRRClF9J

不帶譏嘲，卻更加沈重的字句如同鐵塊將宋成百最後的自信敲得粉碎。

「『只要代代安逸，再低的谷都能墮入』。」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0Rh2vB55

「......你以為你贏了嗎？」已是風中殘燭的宋成百眼中閃過一抹瘋狂，嘴角大大咧起，「打從『玻璃娃娃』離開學院的那一刻，我們就贏了！」

源露眉稍一挑，「離開學院？」

「哈哈，真是讓人驚訝呢，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女，居然那麼聽家族的話。」

虛浮的元素體得意的放聲大笑，「等到她嫁給【黑帝】陛下，你們就玩完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雅菲絲掌控的一切還不都是烏托邦派系的。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RwWSj8mJ

到時，就算蘿卡甦醒，空有實力的怪物也支配不了低年級。

「哦？」源露似乎升起了一絲興趣，「等等，你說那傢伙離開了？」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wIIxO2Re

「當然，這可是外頭『烏托邦』親自執行的，絕對不會錯......」「你的意思是，那傢伙，現在，不在學院？」

聽出了源露語氣中的狂喜，宋成百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FcoE8vMe

肩膀因為極力壓抑笑容而不住顫抖，源露嘴角不斷抽搐，最終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SPrl4o2V

逐漸回歸平靜的海面，再度掀起了滔天波濤，天上的烏雲再度瀰漫閃電，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在各處肆虐著，本該平和的秘境宛如末日降臨一般。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2gaQOk1B

僵硬的笑容轉為徹底的驚駭，宋成百不停告訴自己這是幻覺，冰冷的事實卻讓他無從逃避。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5TSyq6WD

一切元素的紊亂，都源於女孩極其強烈的情緒波動。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QeToSfhg

只有踏入「偉業」境界，位居學院頂層的高年級生才辦的到。

這個怪物到底是怎麼......宋成百察覺到了不對勁。

並非是女孩操控元素，而是元素的意識與女孩的狂喜起了共鳴。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NxsOx30B

整座秘境，正與女孩一同狂歡。

「唉呀......察覺到了嗎？」笑聲逐漸停歇，源露嬰兒肥的臉蛋掛上一抹大大的笑容，「我不擅長學習，只擅長『交朋友』。」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UmoOgp5w

彷彿是在回應源露的話，底下洶湧的海水伸出了海水形塑成的波浪，親暱的揉了揉女孩七彩斑斕的頭髮。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9tbceGYH

「好好好，我知道你們已經等不及了。」安撫著這些激動的「朋友」，源露再度看向快要消散的宋成百，雙眼彎成月牙，「既然那傢伙不在，那我跟朋友們就隨意了喔......」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92QZk6GjG

學院明文規定，學生間以任何形式訂下的契約，只要雙方完全自願，就有永久的強制力。

但是，若有一方停學，則契約暫時失效。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HrejHJ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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