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永恆的夢魘 - 世外桃源（15）魔鬼之怒

超自然的能力，對於生物而言是祝福嗎？

對於緊密連結的社會，或許是多多益善的祝福，甚至是求而不得的天賦。

而在地處偏僻，觀念陳舊的地區，這就是生來的原罪，是惡魔的象徵。

若是極少數天賦異稟的天才，或許真能如小說所寫，靠自己闖出一片天。

可在現實，絕大多數都必須靠足夠時間與努力堆積。

剛得到能力，連肉體強化都沒學會的稚子，並沒有比尋常孩童強上多少。

於是，對這些年幼能力者的迫害，實行上根本沒有任何困難。

對他們而言，能力就是刻在靈魂，生來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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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又逃走了！」

夜裏，隨著孩童們的起哄，大人們紛紛舉著火把趕到村舍中央。

一根圓木矗立在廣場中央，拴在上頭的鐵銬只剩下一半掛在上頭。

或許是在強行掙脫時被尖銳處刮傷，斑駁血跡如同小徑般延續至村子旁的森林。

「每天都把血液抽乾一次，那怪物是哪來的力氣逃走的？」

一名男人神情厭惡的談論到，「大家還是太仁慈了，要是早聽我的把那怪物的四肢砍斷就好了。」

「哈哈，你姑且也是她的父親，這麼說合適嗎？」

聽著旁人的打趣，男人面色一陣扭曲，「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生出那髒種！」

一陣吵雜的野狗吠叫打斷了幾人的談笑。

適才的孩童們，紛紛牽著自家豢養的獵犬，打著火把從屋中走出。

「你們真是……」看著滿臉笑意的孩童，幾位村民人饒是說不出一句責備，「算了，愛玩就去吧。」

牽著滿嘴尖牙，口水不住滴落的狗兒，孩童們歡唱著耳熟能詳的兒歌，開始一如既往的狩獵。

「小小勇者們～把魔鬼抓起來～當柴燒～守護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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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著火把，小女孩輕盈的在林間漫步。

不同於結伴而行的其他孩子，她獨自走著，同時用著極輕的氣音呼喚著，「蘿卡！我來救你了！」

沒有收到回應，女孩仍不放棄，不斷呼喊著逃跑者的姓名。

終於，一旁的樹叢傳來了窸窣聲，一隻髒污而腳丫出現在樹叢底部。

腳踝處拴著一個鐵環，藏匿者的身分昭然若揭。

維持一定距離，女孩軟聲勸說著，「我家有個大酒窖，只要藏進去，誰都找不到你。」

空氣中的戒意逐漸散去，只剩下一句悶悶的問句，「為什麼？」

女孩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接著向著樹叢伸出手，「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樹叢依舊靜謐，一雙手卻是鬼魅般從後方環上小女孩的脖頸。

喀啦一聲，除了遠處傳來的陣陣歌聲，樹林再度安靜下來。

火把失去支撐而向下墜落，卻被另一隻手在半空中握住。

靜靜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孩，除了脖子怪異的角度，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滴滴答答，襲擊者單腳站立，另一隻腳膝蓋以下的部分不翼而飛，鮮血不住滴落。

「哈哈哈居然真的信了，你真的好笨，人跟魔鬼哪有可能當什麼朋友？」

同樣的聲線，不同的是滿懷得逞與純粹惡意的語氣。

一邊回憶著過去，襲擊者將火把湊近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在一陣剜心刨骨的劇痛過後，傷口終於堵上。

毫不掩飾惡意的純真歌聲遠遠響起，襲擊者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瞥了女孩最後一眼，接著消失在樹木的陰影中。

不管誰是最後的勝者，今晚的狩獵還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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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村中留守的人們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放心啦，孩子們從我這拿走了好幾把刀呢。」

屠夫此話一出，其他人卻是心中一驚，「你說什麼？孩子們沒有人拿刀呀！」

對上眾人的眼神，屠夫的臉色漸漸發白，「我那裡一把都不剩了……不然是誰拿的？」

一道寒光從黑暗中閃過，一把柴刀像是離弦的箭矢疾射而出，刺穿了屠夫壯實的胸膛。

鮮血從刀刃沒入處不斷湧出，氣若游絲的握住刀柄，屠夫想要將奪命的利器拔出，不斷流失生機的身體卻已經沒了辦到的氣力。

瞪大著眼睛，這名村裡力氣最大的男人終於無力的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與慌亂的騷動如浪潮般在人群中擴散。

一道影子從樹林中迅疾衝出，趁著眾人下意識遠離屠夫的空檔，將插入他胸膛的柴刀一把抽出。

慘叫一聲，屠夫痛的昏了過去。

眾人終於看清了蹲在屠夫遺體邊的身影真容。

一頭乾枯的赤髮凌亂披散至腰間，用來束縛行動的腳鐐連同右腳不見蹤影。

不知是營養不良還是失血過多，抑或是兩者皆有，女孩的臉色與膚色是病態的慘白。

「怪物……你把孩子們怎麼了？！」

或許是護子心切，幾位等候的父母忘卻了心中的恐懼，厲聲斥道。

「除了香娜，應該都還活著。」女孩用一隻腳站起身子，面色理智的可怕，「只失去了一條腿，以及抽乾一半的血液而已，我有好好止血，不會馬上死的。」

「你這魔鬼......」

不管在場村民面色是如見洪水猛獸的驚慌，還是疾言厲色的唾罵，女孩都沒有任何反應。

舉起柴刀，展滿鮮血的刀刃映出女孩漠然的臉龐。

透明的能量從透支的身體中流淌而出，支撐著與垂死之人相差不遠的這副身體產生超乎常人的爆發力。

「你們說的沒錯，我就是魔鬼，」女孩站起身，語氣冷靜的詭異，眼中沒有一絲殺意，卻倒映著柴刀的寒光，「所以，做魔鬼該做的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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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過了幾十個，還是幾百個小時，村中的最後一絲慘叫聲嘎然而止，回歸長夜賜予的靜默。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VXe3AUCu

靠著木柱，女孩閉眼假寐，失去的右腿早已在能量的滋養下再生完成。

曾經銳利的一把把刀具，刀柄以上的部分都已鏽蝕碎裂，再也不堪使用。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4ck1ks5y

「這可真是驚人......」

女孩向著聲音傳來處抬頭，一名身型無比纖瘦的西裝男子佇立在一棵松樹的樹頂。

頭部的燈罩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照亮死寂的黑暗。

「你也是敵人？」

縱然深知不是面前之人的對手，女孩仍是出聲問到。

「非也。」彎身行了一禮，男人語帶笑意，「我的來意是想邀請你去學院。」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U7oW5OY8

「學......院？」

男人頭部的燈光，沒有火焰的侵略性，不知為何，卻讓蘿卡升不起戒備。

「是的，或許在異常者們的歸宿，你也能找到，無法以怒火點燃的珍寶。」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5TESNy5n

即使是身為魔鬼的她？

縱使為自己的再次天真感到好笑，女孩仍然點了點頭。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T3hAO6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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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於黑夜，哪怕只是看見一道曙光，也會奮不顧身的去追尋。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h2AdDsT9

可最終，躺在她手心的，是一灘連血肉骨灰都談不上的污血。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gnBMabm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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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放過孩子，那些罪都算在我的頭上！我求求你了！」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BKO4rCUq

一雙腳掌被燒成焦炭，男人顧不上近乎暈厥的劇痛，不斷向赤色長髮的女孩磕頭哀求。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JA2U9R3I

蘿卡白淨的學院制服上沾滿了鮮血，時不時滴落到地上。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JvojZtU3

「你好像搞錯了......」幽幽的答道，女孩雙手交疊，捧著一攤混雜煙灰的血液，眼中無比平靜，「我不是執法者，也不熟悉什麼法條原則......」

學徒只是能力的形式，雖然崇尚秩序是主流，但她是例外。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eHYgVtBc

「因為嫉妒能力者，而以觀賞他們的絕望為樂，並且虐殺他們、強暴他們，我不覺得你有什麼罪......」女孩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是，有點不高興而已。」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Og7qir1z

「所以，讓我用我的方法消消氣，也沒什麼問題吧？」

男人看著蘿卡的雙眼，心中顫慄著。

這已經不是什麼瘋子了，是自始至終都不曾為人類的怪物。

她甚至沒把他們當成仇人在看，而是單純的「洩憤物件」罷了。

隨著少女心念一動，無數細小的火焰自屋內所有人的體內燃起。

一時間，孩童的哭喊、婦女的尖叫，以及男人的嘶吼佔據了一切。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7xrpz7KQ

可是，縱使將所有村民的火焰相加，也不及坐在椅子上的蘿卡的猛烈。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zUtKDcTs

沐浴在烈焰中，少女的制服迅速化成灰燼，皮膚、肌肉甚至是內臟也被火舌舔舐著。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ywHkKtRo

能力者的再生速度與火焰侵蝕的速度達到平衡，使蘿卡置身的煉獄永無結束之時。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wBO0o2se

墨紗，維多，你們當時感受到的痛苦，就是這樣嗎？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qvjyHb63

骨髓蒸發、腦部無數次的破壞重組，置身於瀕死的煉獄中，蘿卡不斷想著這個問題。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AbIqKxIm

幾小時，幾天，幾週，幾個月......

純樸的村莊早已灰飛煙滅，於永夜的迷霧中，少女從未停止思考。

由問題而生的謎怪不斷向她攻擊，卻連她的思緒都沒能打斷。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WUtW2CWj

或許因為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她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

從頭到尾，那攤沾滿灰燼的污血，仍舊待在那雙燃燒見骨的掌中，一滴也沒有落出去。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TeXWbiZ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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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聯議院的決議，你已經通過了試驗。」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MqosWf8B

隨著話語飄落，包覆整座山頭的謎怪瞬間破滅。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XkXWb9PT

一具骨骸坐在腐蝕性極強的土堆上，手裡只剩下乾涸的血漬。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yaPotF9q

燈主打出一道術式，碧綠生機注入骨骸中，蘿卡的身體迅速修復。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0QmEM9Qio

衣服已經燒成灰燼，少女的肌膚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在迷霧中若隱若現。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rqx1BrDX

將另一套制服遞給蘿卡，燈主嘆了一口氣，「我原本想說恭喜的，但對你似乎不那麼適合。」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sKGm3mGG

穿上衣物，蘿卡只是伸了一個懶腰，語氣慵懶隨意，「哪裡不適合了？我期待學院裡的床很久了。」

柔軟的被單、棉被跟枕頭，還有精緻烹調的食物，都是她出生以來沒有經歷過的。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D33IOyXh

男人沒有點破，只是在原地靜默許久。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HtFDhCym

最後，他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喃喃道，「這樣也不錯......」

時間不能改變過去，但卻能讓人成長。

他現在需要的只有等待。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yz5mbLgf

等待女孩跨越傷痕的那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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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千年的能量耗盡，蘿卡胸前的金光逐漸平息，向外發散的灼燙溫度也逐漸冷卻。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uWGxptsB

抱著萊特模糊焦黑的身體，少女沒有流淚，只是靜靜的佇立虛空。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XhDKnLkl

佈滿身體的裂口不斷流出血液，像是一陣小雨落到遙遠的地面。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v2K6p5nk

守墓者的腳步聲仍在逼近，蘿卡卻像沒看到它一樣。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BF2NwKsn

直到那把泛著寒光的黑劍直指她的頭顱時，她才淡淡的瞥了一眼。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TeKoRjpU

隨著火焰縈繞，傷口湧出了更多鮮血。

少女現在的身體，連普通的術式都難以承受了。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0mMiXz0P3

看著那雙火光不再，死寂而理智的雙眸，守墓者感到了異樣。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vbOGSCfv

這樣的反應，好像不該是垂死之人該有的表情。

不過，守墓者也沒有多管，以蘿卡現在的狀態，連發動普通的術式都有困難，更不要說是與它抗衡了。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Vi0rrskO

再次高舉武器，守墓者像是保家衛國的將軍，準備將來犯的敵人斬殺。

【理論．燃素說】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0jO1zD2v

【定義詮釋】

火焰勉強凝聚為書本，封面的標題「燃素說」之下，浮現了一行小字。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kk19zl56

【沾染吾之憤怒，將被赤焰焚燒直至虛無】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XRkzJwBZ

與此同時，守墓者的劍瞬息揮下，直指脆弱的脖子而去。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1rLBd99f

【成立範圍．最大化】

無論是什麼攻擊，都比不得術式展開來得快速。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uSErEy04

進入蘿卡術式範圍的那一剎那，守墓者彷彿察覺到了什麼，迅即轉攻為守。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aYNwwPgg

下一刻，它的身體燃起了火焰。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bxubVDxm

焰色不再是寶石般漂亮的緋紅，而是融入詛咒般的漆黑，像是傳說中，灼燒罪人的地獄業火。

「呃啊啊啊啊啊啊！！！！！」

不比先前的鎮定沈穩，守墓者連武器都握不住，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在天地間胡亂逃竄，拖著一道極其痛苦的嘶吼聲。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QPPxJqpz

隨著結界擴大，整座皮斯村以及祥和山的墓地都燃起了熊熊烈火，霎時點亮無邊暗夜。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a9vOG6au

將這份怒火所及之物，盡數灼燒殆盡。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A3UMpYmu

與此同時，蘿卡幾近毀壞的身體迅速修復，乾涸的能量迅速充盈。

氣勢節節攀升，雖然仍未達到提升位階的門檻，但也與以往天差地別。

緊緊抱著懷中的遺體，無盡業火從蘿卡體內湧出，卻沒有再傷及懷中之物一分。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4UkjGaDus

「你也是敵人嗎？」

似曾相似的話語，對象卻不是仍在外觀望的燈主，而是不知何時來到蘿卡面前的銀髮女孩。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lyGjBkl4

「不是。」女孩搖搖頭，「我想跟你做個交易。」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KRybOu66

「交易？」被漫山遍野的火光照亮臉龐，蘿卡冷冷地問道，「你能給我什麼？你又想要我給你什麼？」

縱使蘿卡的口氣不善，女孩也沒有在意，「我可以讓他活過來，作為交換，給我一個『特別錄取名額』。」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mtCb2xaa

特別錄取名額，學院給予首席在執行強制委託時，能夠將一名能力者直接給予入學資格。

只要在進入學院時通過教職員的測驗，就能直接得到學籍。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ILsRewXU

抱著懷裡失去生機的軀體，蘿卡直視著過於美麗的女孩，在沈思後點點頭。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dil2Jp2k

不管要付出什麼，她都會選擇挽回萊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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