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永恆的夢魘 - 世外桃源（16）桃花源之夢

將雙手交疊在胸前，璀璨星光自掌心冒出。

女孩嘴裡吐出古老神秘的字彙，如寶石般的雙眼亮起了如炬的光輝。

星光不斷凝聚，最終變成一團耀眼炫目的星團。

一條血紅的鎖鏈自焦黑的屍體衝出，刺入浮在女孩手心的光團。

隨著星光逐漸被吸收，本該死去的萊特，心口卻有了些微的起伏。

「復活......」

放在冥界失蹤的外界，復活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可在「一切照舊」的皮斯村，就是違反基本法則的禁忌。

就算只是觸碰，也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更別說是成功了。

詭異的是，即使做出如此出格的事，聯議院也沒有介入。

「你是指外頭的兩位嗎？」宛如看透了蘿卡心中所想，女孩笑了笑，「我很守規則的。」

當星光全數被鎖鏈吸收，血紅鎖鏈再度回到萊特的體內。

「咳咳！」

一聲劇烈的咳嗽，本該死去的青年吐出了幾口瘀血，殘破的身軀也多了幾分生機。

「肉體與靈魂已經連接好了，剩下的外傷等跟我回去之後再處理吧。」

領著蘿卡，女孩向著山頭的小屋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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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般的火焰不同，能力者的火焰不會出現濃煙，縱使下方火海籠罩，也不影響兩人的視線。

「所以你就是魔女。」抱著萊特，蘿卡對著女孩問到，「以你的實力，為什麼要住在這裡？」

「住？」女孩速度不減，有些疑惑的回頭道，「啊，你好像搞錯了呢。」

蘿卡：「我搞錯了？」

「我沒有住在這裡。」女孩緩聲解釋著，「只是在找重要的東西而已。」

「是丟了什麼東西，可以讓你在這裡找這麼久？」

蘿卡不知道銀髮女孩擁有什麼能力，但在皮斯村找個東西應該沒那麼難。

晚風吹拂著女孩的頭髮，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思索許久才再度開口，「誰都有過吧，本來還抓在手裡的東西，突然被風吹走，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如果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尋找，在原地等待就是最好的辦法。」

蘿卡不解道：「那你要特別錄取名額做什麼？」

這一次，女孩沒有正面回答，「有些問題，我想要知道答案。」

幾分鐘後，兩人在山頂降落。

三位實習生仍在這裡等候，看著蘿卡懷裡的萊特，臉色皆是大變。

「萊特學長怎麼了？」

「沒什麼事。」女孩按住萊特的胸口，這一次注入的是蘊含生機的能量。

皮膚與肌肉迅速再生，青年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受傷前的水準。

「咳咳咳，我還以為這次真的要死了。」

將殘留在氣管的煤灰咳出，萊特一邊穿著備用的衣服，一邊望著冷淡不少的蘿卡，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欠了我這麼大人情，妳要怎麼還呢？」

守墓者的慘叫早已淹沒在火焰的燃燒聲中，蘿卡卻被萊特的問題難倒了。

「......我有錢。」「我的錢比你更多。」

被堵上了嘴，蘿卡只能聽著萊特賣慘，「我犧牲了召喚獸，還有那麼多珍貴的卷軸，首席的位子大概也丟了，還差點死了......」

不，你剛才真的死了，蘿卡本想如此吐槽，但一想到這會讓自己的處境雪上加霜，最終還是把話吞回肚裡。

「姑且提醒你一聲，」女孩空靈的話語拯救了無話可說的蘿卡，「以你現在擁有的力量，不管是靈魂還是身體，都承受不了。」

似乎是在印證女孩所言非虛，蘿卡的頭部兩側各長出了一根黑紅不祥的尖角。

「你是誰？」察覺到銀髮女孩的存在，萊特面上滿是警戒，「承受不了是什麼意思？」

「特別錄取生。」代替女孩回答，蘿卡從行李中拿出名冊以及紅筆，「她的實力應該有辦法通過那些老頭子的面試。」

「如果你都這樣認為，我也沒什麼意見，」萊特倒是挺相信蘿卡的判斷，「畢竟你的標準比那些老頭還嚴格，然後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對上萊特不容敷衍的視線，蘿卡只能扮作聾子。

「明明是人類，卻掌握了不屬於人類的力量，」空靈的話語在寂靜中飄蕩，女孩向著別墅走去，「在肉體跟靈魂適應之前，還是找個靈媒簽下契約會比較好。」

打開別墅的大門，男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大姊姊！你沒事吧？」

劉勝滿眼擔憂，「剛才一直有爆炸聲，嚇死我了！這裡到底......」

話還沒說完，少年彷彿失去了力氣，身體向前栽倒。

雙眼緊閉，胸膛隨著悠長的呼吸上下起伏，儼然是陷入沈睡。

一旁，賽羅打著呵欠，雙眼散發著催眠的波動，「提升五倍效力，這次應該不會再醒來了。」

「我等等再處理你。」有些煩躁的抓抓頭，萊特先是兇狠地瞪了一眼蘿卡，接著對著女孩說道，「那個特別錄取生，你收拾一下行李吧，等到火停了，我們就要離開了。」

女孩點點頭，走進別墅後隨手關上了大門。

「這麼快嗎？」洛克下意識地問道，結果收到萊特一個白眼。

「死靈、守墓者，天知道再待下去還會出現什麼鬼東西。」將行李打包好，萊特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任務的罪魔已經被討伐了，我們已經可以走了。」

「他說的沒錯，你們的確該走了。」

厚實低沈的嗓音如洪鐘響起，穿著赤紅軍服、渾身散發帝王氣勢的男人自上空緩緩走來。

空間隨著男人的步伐而顫動著，一股窒息感籠罩著天地，連肆虐的火海也被穩壓一頭。

「你是誰？」

看見棘幽拿出了匕首，萊特連忙制止，「住手！他是高年級生。」

蘿卡直視著男人，口氣「『巡監會』，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介入？」

聯議院是學院當中的學生自治組織，『巡監會』是下轄的一個部會，專門處理與校外相關的事務。

如果首席認定委託內容超出可行範圍而提出介入請求，負責執行的機關就是巡監會。

「就在剛才，我們確認了皮斯村內有踏入『偉業』之境的存在。」焰將面色凝重，「我跟燈主會先將你們送回學院，等等還會有更多增援前來。」

此話一出，眾人雖沒有到驚慌的程度，卻也知道事態十分危急。

「還有人不在這裡嗎？」

萊特點頭，「有，特別錄取生還在裡頭收拾行李。」

鋒利的眉毛微微上挑，焰將那雙鋒芒畢露的眼睛閃過一抹不解。

那座別墅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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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別墅的大門，女孩的腳步聲在長廊迴響著。

穿透玻璃窗外，銀白月光編織成燦爛的地毯，本該無比醒目的火光卻不存在於窗外景色的任何一處。

將盡頭的房門推開，一抹淺淡的微笑掛上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

「早安。」

坐回沙發，女孩面前仍是放著兩杯滾燙的熱茶。

對面，第三杯茶的主人將茶杯端起，湊近嘴邊啜了一口。

伴隨著清香，苦澀擴散至嘴部，直至流入喉間才轉為甘甜。

喝了幾口後，它才放下茶杯，直視著面前的女孩。

「雖然想說好久不見......但您似乎未曾離開。」

窗簾並未完全遮住，璀璨星輝自狹窄的縫中鑽入室內。

拄著拐杖，老者佝僂的身軀包裹在漆黑的斗篷中，對女孩的語氣滿是恭敬。

「馬上就要了。」女孩輕輕一笑，「真要說起來，這還是你子孫的意見呢，柳淵。」

「我的子孫？」老者有些驚訝，「柳氏一族，不是早在十萬年前就絕後了嗎？」

「那是你們的算法，但是用血脈來看的話，李豐的確是你的後代。」

「說的也是。」看盡世間滄桑，柳淵早在生前就已放下了這些陳舊的觀念，「回想起來，您似乎已經在這裡待很久了。」

回憶著久遠的記憶，老者依稀記得，這位高深莫測的魘大人，早在皮斯村建村以前，就已經出現在這裡。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gAHdcDas

即使在他死後，化成亡者在墓地度過的無數歲月也一樣。

「用現今的曆法計算，大概幾千萬年了吧。」女孩眼裡沒有歲月沈積，只有寶石獨有的澄澈乾淨，「也只是一瞬而已。」

凝視著柳淵和藹的面龐，這次輪到女孩提問，「你沒有任何不滿嗎？」

女孩所指為何，柳淵心知肚明，卻只是釋然的笑道，「魘大人，要是您未曾出現，裕隆那孩子會有什麼樣的未來？」

「掌握死靈之力後，就會向外擴張，中途結識六位伴侶，以皮斯村為基礎開創一座帝國。」

縱然是不存在的未來，女孩的作態卻不像是在揣測，更像是親臨其境的旁觀者。

「我所期望的，僅是這片淨土得以永遠延續。」

沾染上繁華氣息，人們就不再簡樸，這片淨土也將成為罪惡與慾望充斥的煉獄。

「不過，結果遠比我想像中的慘烈就是了。」回想那道將一切燒盡的火焰，柳淵仍是心有餘悸。

「對你的夢而言，貪婪就是最大的罩門。」女孩再度為老者的茶杯添上茶水，「至於這一次，只是因為惹上了『大罪』」

一旦染上了欲求，人們就不再安於淨土，毀滅只是必然的結局。

被憤怒之炎焚燒殆盡，也只是結尾的一種。

「哈哈哈哈哈哈，」老者大笑出聲，「來自地獄的審判嗎？真是太貼切了。」

與冥界共存的他們，的確是離地獄最近。

看著似笑似哭的老人，女孩只是在一旁靜靜等待。

當笑聲停歇，柳淵有些自嘲的問道，「魘大人，我的願望，是愚蠢的嗎？」

要求所有人安於這座彈丸之地，何嘗不是一種掐滅他人夢想的惡行呢？

女孩先是一愣，隨後搖頭輕笑，「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對你的夢置評。」

「從結果來看，要是你能夠干涉居民的思想，又或者是完全封閉與外界的聯繫，或許真能實現『永恆』也說不定。」

「但是，」女孩話鋒一轉，「你不曾想過要如此對吧？」

女孩澄淨的視線，穿透了老者內心的一切。

「對願望不夠決絕，是我的敗筆啊……。」

無力的喟嘆在房中飄散，柳淵靠著沙發，臉色灰敗。

「無須自責，至少在你之前的客人中，也沒有人能真正做到不擇手段。」

沒有嘲弄，也沒有嘆惋，女孩的語氣無比平靜，「正因為知曉其不現實，你的夢才值得付出一切來與我交換。」

縱然知曉其不現實，卻仍在心底某處希冀著，夢本就是生於矛盾之物。

「的確。」將茶水喝下，柳淵婉拒了女孩再添一杯的動作。

「我已經沒有遺憾了，遵照約定，您可以拿走我的一切了。」

露出釋然的笑容，柳淵已經準備讓女孩拿走自己的一切。

話音剛落，老者的身體亮起光芒，形體漸漸改變，最終化成一棵洛英繽紛的桃花樹。

「只要不結出貪婪的果實，就能永遠綻放芳華……」一道黑光從女孩點綴蕾絲的袖口鑽出。

凝聚為實體的黑光，皮斯村的基石，本體是一顆通體黑色的果實。

「但是，對永恆的安寧，也是欲求的一種。」

美夢的盡頭連接著惡夢，惡夢的盡頭何嘗又不是連接著下一段美夢呢？

永恆，即是如此。

「你的夢，我就收下了。」

茁壯盛開的桃樹，緩緩沈入鋪在地板上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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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罩整座祥和山，隔絕一切災厄，庇護皮斯村無數年之久的結界，如同玻璃屏障般碎成漫天光輝。

「怎麼回事？」

伴隨著萊特的疑問，數百米高的謎怪憑空出現。

隨後，一道纏繞烈焰的斬擊撕裂天空，也將謎怪砍成兩半。

五指併攏的右手冒著赤紅火炎，看著席捲而來的迷霧以及迅速侵蝕土地的黑暗，焰將眉頭微微蹙緊。

「不要多想，結界解除了！」

「久等了。」

打開門，女孩了手空空的走了出來。

「燈主，帶他們走！」

周圍的迷霧如海嘯般猙獰的撲來，卻在一道燈光的照耀下盡數消散。

【引路燈】

柔和的光暈灑在眾人身上，空間像是漩渦般旋轉、扭曲，將所及之物吸入未知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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