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寂 - 第十一章──來襲

第十一章──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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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踏入五十，但烏勒爾看上去還是那般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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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他的頭髮本來就是銀白，此刻紮上一個短辮子，看上去很是乾淨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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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忽略他那拄著的拐杖，一切看起來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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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腳膝蓋以下斷得乾乾淨淨，要依靠拐杖才能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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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下馬，影自顧自走到小屋的後園。那邊自有個馬欄，一頭黑馬躺在地上打闔，在察覺到影靠近只是眼皮微睜，旋即又瞇著眼睛。影走過去磨蹭著它，後者卻如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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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見狀微笑，也不理會這父子相遇，便向烏勒爾走過去，打著手語：「師父，最近還好嗎？」烏勒爾瞪了他一眼：「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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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意把手中的聖劍扔在旁邊，便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走進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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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看了小巧的聖劍一眼，劍整體只有前臂長，看上去更像一把短劍。但他知道這把劍曾經伴隨著烏勒爾獵殺過多少惡魔。傳聞烏勒爾年輕時更曾經獵殺過一頭領主，只是他卻從來沒有承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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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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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算不上豪華，但卻是相當別緻，樸素之中帶著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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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寢室以外，還有一間房間。亞瑟知道那是師父自己造的鍊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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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小子來的時候不對勁，是有事情要找我？」烏勒爾舒服地躺在竹椅上，眼角瞄著亞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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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點了點頭，面色凝重：「我在瑪沙拉莉遇到有規模的惡魔，足有十多頭，明顯有著組織。在死前我有問過它們的消息，除了還有兩支同樣規模的惡魔之外，更聽聞有領主的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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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霍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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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慢著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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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勒爾打斷了他的說話，像見鬼一般盯著他：「你怎麼問的話？你不要跟我說你生擒下一頭惡魔以後、還教他手語跟你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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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聞言一愣，旋即腦海浮現那靚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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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朋友，她叫艾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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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亞瑟把艾莉絲的事情娓娓道來，烏勒爾的面色精彩至極。只是他也知道亞瑟在說些正經事，便很快收拾心情：「嗯……霍德爾啊……」說著，烏勒爾下意識揉著自己左腳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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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順著目光看去斷腿處，也是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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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德爾，可怕的惡魔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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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只知道，從未有人遇上霍德爾然後活下來──那是因為烏勒爾從未跟教廷報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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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瑪沙拉莉被入侵，亞瑟的母親瑪莉被殺以後，烏勒爾便一直追尋著霍德爾的蹤影。終於在四年前，烏勒爾終於找到霍德爾──然後在犧牲一條腿為代價，狼狽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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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勒爾是唯一一個從霍德爾魔爪下倖存的人，也是世界上最了解這頭恐怖的惡魔領主的獵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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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眸微闔躺在竹椅上，微微搖晃。五指搓揉著大腿，一鬆一緊。亞瑟只是看著他，知道他在思考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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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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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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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入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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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很是明亮，把裡面照得燈火通明。若是遠遠看去，崖間一小屋，仿如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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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餐桌，放著四道精緻的菜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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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養著孩子多年，烏勒爾的廚藝也是在這情況下鍛鍊回來。而在退役以後，他時間多的是，更有時間做著這些嗜好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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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連忙大吃特吃，一個晝夜的趕路，他也是疲累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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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勒爾看著他吃得高興，雖然面色仍然那般嚴肅，但眸色還是泛過一抹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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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無兒無女，亞瑟算是他這輩子唯一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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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過去，亞瑟收拾好碗碟，空出來的餐桌，被烏勒爾拿出一張羊皮卷：「算上當年你母親那一次後，近十多年霍德爾有記載以來出現過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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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便是攻進瑪沙拉莉，只是被趕來的獵魔師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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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被我找到於瑪沙拉莉的一處偏遠岩洞……」說著，烏勒爾輕輕錘著自己的左邊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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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大概是第三次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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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霍德爾為何總是纏著瑪沙拉莉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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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聽到烏勒爾的說話一怔，比劃著：「不是因為聖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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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影草與聖藥息息相關，自然非常重要。但……類似這樣對教廷重要的城市也不少。而每次來的領主也是霍德爾……我總感覺到有不對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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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找了個老朋友，居住在科爾的老學究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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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烏勒爾晃了晃手中的羊皮卷，然後在餐桌上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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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爾對惡魔、對領主的研究也不是一年半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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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自異世界透過界門穿越到我們的世界，從獵魔師生擒的惡魔口中得知，它們堅信透過獵殺人類能夠進化。惡魔的進化，便是領主。除了擁有強大的力量之外，靈智也是會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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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烏勒爾看著眼前的羊皮卷，裡面描寫著一團被黑煙包裹的身影，隱約有六根粗壯的尾巴搖動。恐怖的氣息，躍然於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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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主，能否繼續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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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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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眺瑪沙拉莉，哪怕夜色籠罩之下仍然看出綠草如茵，城市似要與自然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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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座小山坡距離瑪沙拉莉隔著十多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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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山坡上，戛然像有一隻無形之手，從中剖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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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左一右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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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魔煙自其中鑽出，就連四周的植物都瞬間枯萎。恐怖而森嚴的氣息瘋狂向外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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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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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龐大如山的身影，魔煙如衣，披於其身凝而散，自裂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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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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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破風聲響，茂林的樹木不斷被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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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跟艾莉絲不知道的是，惡魔天生狡猾，哪怕在最後還是撒了個小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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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藏在四周的惡魔並非三支，而是十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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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百頭惡魔，對著被魔煙籠罩的領主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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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艱澀的聲響自魔煙升起，被風輕吹化成恐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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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讓我們屠盡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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