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的四點鐘 - CH2 盤古(下)

「學弟，你午休都給我下來。」隔天一早晨練，阿伶學姊就把我抓到一旁，兇悍的眼神死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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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練曲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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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明知故問啊……」學姊對我比了個中指，不妙，我快要被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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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畢竟你進度很慢，就只能我帶你了。」學姊搔了搔頭，表現一副不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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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學姊妳要陪我練？我還以為妳要叫我自己下來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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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你會練得太慢又太辛苦，放心，我和阿菁學姊都會陪你下來的，給我準時啊。」學姊這番話激勵了我，有了後盾霎時讓我對練習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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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發呆！我們剛剛打到哪了……诶就是這裡！你剛剛打了甚麼鬼？重打！」學姊嚴厲的教學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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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旅程，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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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段時間肯定是我人生最巔峰的時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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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分再來一次……，嗯，我覺得還可以啊，看來可以上戰場了。」阿伶學姊好像卸下心石般，解脫了煩惱。匆匆一個月就這麼流失了，但我的身心都上了一個層次，克服了打擊交響樂的曲子，管樂合奏曲勉強跟上了，某片段雖有錯音，但今天的加強練習給了自己一劑強心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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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了口氣，聽到鐘聲迴盪於地下室階梯一隅，習慣性地提起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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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學姊，我該走了。」提起了小鐵琴蓋緩緩收放好，將細細的小鐵琴棒放在黑暗壟罩下的桌上，向佈滿光明的階梯處走去，「哦？想不到休息還要特別準時啊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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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沒辦法，今天體育課。」更何況是第一班車，要是沒有趕上一定又會被體育老師給嘴。阿菁學姊伸了個大懶腰後便湊到我的身旁，「走吧學弟，我也好累，回去教室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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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走囉。」雖然剛剛響的是上課鐘……但上課補眠似乎也是個可行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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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們兩個！不要東西都還沒收就給我跑掉了！放生我啊！」阿伶學姊的咆哮響徹地下室的迴廊。「學姊我收好我的份了。」「甚麼你的份，剛剛小鼓也是你打的吧……，下來！」隨後是招牌的中指手勢，突然有些逗笑我，但還是走下樓了。哈欠油然而生，濕潤的眼眶減緩不了突然衝擊來的疲勞，我已經是第幾天沒有睡午覺來練習了？熬了多少個晚上看書了？犧牲了多少晚上和假日的時間來集訓跟合奏？只是現在的我沒有資格思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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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後支撐著我的學姐們，她們的付出我是沒辦法比上的，不只她們，管樂的每一個人，我們的處境都是一樣的，現在的我搞的狼狽那又怎樣……只不過是在還過去沒有努力的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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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捷岳來了啊。」先上樓的阿菁學姊聲響傳了下來，我收好最後一個東西後，我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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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等那傢伙。」徐捷岳手上抱著兩個水壺，一個不用說當然是他的，另外一個是我的。而徐捷岳背後依稀還有一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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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位是……？啊！！！」說真的女孩子是不是特別會被八卦吸引過去呢？我走上去那刻看到了那幢身影的真面目，是還未睡醒的妳，微瞇著細長雙眼，低頭髮絲垂下，陽光下顯得格外亮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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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另外一個方向，啊，完了，似乎有大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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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岳你們兩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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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安靜不管你的事！……這是我和捷岳學弟的秘密……！」阿菁學姊的雙眸閃爍著好奇之光，隨後將徐捷岳拉到一牆柱旁，背對著我：「那是不是那傢伙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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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講那麼大聲還跟我說這是你倆的秘密！重點是這根本不是你們兩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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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痾…這個啊……怎麼說呢……」徐捷岳看向了我，又看向了妳，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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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時候我們兩的關係，是不公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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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下的鬧劇實在令人印象深刻，雖然我是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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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總之就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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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考試了呢。」訊息欄的另外一端的妳傳來訊息，最後的國文科目衝刺夜讀後，我們兩個準備入眠，進行今日黑夜風高的最後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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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科的噩夢呢。」我調侃的傳了個要崩潰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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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加油。」妳習慣性的傳了個簡短的鼓勵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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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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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下來後，晚安兩詞吹熄了螢幕上藍光的散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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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步於陽台一隅，陣陣冷風破滅了今晚的美夢，清醒的意志讓我有了繼續奮鬥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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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該面對的還是該面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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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的考試就嚇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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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甚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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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還是被稍微震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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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已經做好必死的覺悟，但在四個小時內一次寫完五科考題真的吃不消，寫到第三科物理的時候，頭還痛了一陣子，暈眩，想吐，視線模糊，鐘聲敲的那刻，靈魂似乎脫離了沉重的身軀，我已經感受不到知覺，除了呼吸，烏煙瘴氣的大腦被暈眩桎梏，攤死在桌上好幾分鐘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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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那種感覺是甚麼？就像是報告熬到凌晨三點做完的那刻，起身就寢的那刻，突然的失重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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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至少做完報告是可以睡的吧。我考完五科，下午是一樣的步驟呢，要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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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於西棟陌生冰冷的走廊，冷風颼颼讓渾身不對勁，車轟隆轟隆地侃侃而入，我的雙眸像是側身大樹枯黃的枝條般，在紅絲乾燥下不知在乞討著甚麼，矍然眺望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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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了警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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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涸的喉嚨本要嘶吼，卻被口水滋潤地吞入，鐵絲味澆熄乾炎的食道，流淌回憮然的心懷中。妳跟平常一樣，獨自來警衛室這拿妳的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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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往我的反方向走去，留我一人在原地沉澱今日的熹光，孤寂的跫音似乎拉不回在思念深淵裡的峽谷流浪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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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撐得住，我還撐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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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準備了！你在發甚麼呆！」學姊細聲湊到我的耳旁，我甩過頭讓自己保持清醒，看到眼前的舞台，眼前的學生演奏著表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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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考完試了，打擊獨奏也完成了，如今只剩下，管樂合奏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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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只覺身體有些沉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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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了學弟，緊張嗎？」阿伶學姊調侃著我，隨後看向舞台，「不過苗中的小鼓真是精湛呀，後半拍真的是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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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了我吧學姊。」學姊故意說我弱點，「七月」這首歌我是負責小鼓，可偏偏我的後半拍打得二二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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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卻不小心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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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輕鬆吧！就最後一首了。」學姊嘻嘻笑著向我示意，「盤古」，如同歌曲帶來開天的壯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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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生也將誕生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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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中的表演結束後，我們建台的學生進入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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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邦老師等待每個學生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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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氣氛真的很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呢，寒慄不安，惶恐，不過確實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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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放緊繃的雙眼，星星閃爍下妳浮現於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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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實在是面臨了許多的挑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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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剛交往，雙方還在適應彼此，而第二次段考的逼近，課業的壓力也隨之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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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禍不單行，殺出個程咬金，管樂比賽與考試撞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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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擔心的點卻不是這個，管樂的歌我沒有練，考試的書也還沒看完，卻只剩下了寥寥幾個禮拜給我準備。當下說真的，有種開天窗的感覺，恐懼，擔憂，煩悶。在這種課業、社團、感情三方面下，一般人也會窒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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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卻給了我很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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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上，妳不會給我壓力，不會勉強我，也給了我適時的陪伴，而且也沒因是男女朋友的羈絆，改變了彼此，彼此還是如同交往前那般相處，不會刻意，也不會給對方不必要的煩惱，彼此給予的信任也讓我對我們這分感情有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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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妳讓我認識戀愛也是可以輕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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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一個人默默的陪伴，實在也是另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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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是妳，感情反而不成一種負擔，讓我能更專注的，為管樂跟考試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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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陪伴著我，在課業跟情感中互相扶持，也是妳教會我，不要擔憂因為其中一個失去而顧此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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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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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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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棒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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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拍，三拍，四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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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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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氣注入體內，孔鼻如煙囪坎起屢屢煙霧，氤氳瀰漫於蔚藍晴空，身軀隨著琴棒的下垂失去了重心似的，墊腳下踏。琴棒緊貼厚重的金鈸並顫抖著，低沉的轟轟聲悶住了安靜的空氣，襯托出大鼓敲擊跳動出的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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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最終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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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鈸連音的最後一拍砰下那剎那，開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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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號高鳴帶動了現場的壯烈感，長號的短促音及鈸的連綿音緊隨在後，在小號鳴聲剛落，層次感的將樂團推進至下一個小節，薩克斯風、豎笛、長笛裝飾了徒白的音律區域，和聲平和落下如細水長流。沙沙細石在圓盤中滾動，就如大地新生，細草隨風擺盪，豔陽灑下的光點歌頌大自然的雄偉，潺潺流水拂去蘚苔反射著這些小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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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曼妙的音樂下，我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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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災難的降臨者，我提起三角鐵棒，等待音樂下沉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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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厲的哀號聲遍野，金屬聲如雷鳴響徹，矬矬撕裂了序奏的美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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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古開天迎來了世紀的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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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笛短促的修飾音，隨嘶嘶雨雷聲震撼舞台。序章美好的畫面頓時烏雲瀰漫，原先嫩綠的仙草被雷轟哭，原野奔馳的馬因蒼天的漆黑而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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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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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鼓聲響起，八七拍的節奏進入了樂章，急促，急促，以及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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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提起另外一組鐵琴棒，澎湃的內心使腎上腺特別發達，彷彿看到天神之偉大，心靈激起的海濤勾起我冷汗下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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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敲下每一個不同大小的鐵片，眼簾沒有閒時可以閉合，更不用說瞄去前面當作備忘錄的琴譜了，但我深知，沒有半個休止符在這段旋律上駐足，如同盤古之神打造時代，狂野不羈，瀟灑奔波，屏息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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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音下排第五個銀鍵敲下片刻，不急不徐放下鐵琴棒，順勢提起左旁的鈸棒。樂團是時候為這混沌畫下一句點了吧！？八七拍緩緩停下，旋律的漸慢試圖澆熄原先曲調磅礡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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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鏘鏘—」打對了……還好剛剛兩小節的節拍順利抓上，為這篇章畫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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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是一段暴風雨後的寧靜，讓我在大地重塑的生死悲傷時感到一絲快樂，讓我在宇宙洪荒雄偉感動下潸然落淚。隨著樂團的漸進輕撫著大鐵琴，四四拍的平靜藏於樂團餘聲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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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正的寂靜，並非是全然無聲的。夜晚的寂靜，是由一種如泡沫般細膩、如薄紗般綿密的聲響所編織成的。它隨著空氣瀰漫於布帘深處，無色無味，比醇酒更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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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我，試著在寧靜的舞台上沉思，傾聽這個世界在轉了一天之後究竟想說些什麼，這段時日的各種歡樂，各種辛酸，各種痛楚，縈繞在腦海中反芻著。盤古這首曲子讓我知道，在音樂的演奏下，不再孤獨，不再寂寞；在學長姐跟同儕的共同作戰下，不再畏懼，不再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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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在妳的陪伴下，讓我不再徬徨，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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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以及妳，為我的生命注入了無窮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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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下了下一頁，等待旋律流淌於幽靜的最後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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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節剛落，迂迴的表達出最後，最後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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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的吐去溫和的雜緒，是時候了，給它一個了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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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許久的小鼓總算甦醒，在手中不停地展示自己的歌喉，震天地響，似乎在向天地高喊，一聲聲沉悶的“咚”，暗示遠方的烏雲蠢蠢欲動，也預言下一波暴風雨的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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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聲，嗚嗚咽咽，哀怨幽幽地濺着點點大地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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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頓時充斥著緊張感，短短十個小節詮釋了大地再度重啟的場景，我看向震懾天地的真兇，總算看清了她的真面目，阿菁學姊每一拍咬的如此乾脆，沒有一絲猶豫，豪邁，放蕩，卻也解釋了為何亂世，是文明不可或缺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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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如同亂世的英雄，揚起反抗的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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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能成為，那種英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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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樂比賽前幾天。

「同學啊……進度似乎還不錯呢。」晚間自主訓練時，阿邦老師走到我和學姊的身旁。我正在嘗試用不同的指法敲擊小鐵琴的按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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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阿邦，哦難道……」學姊一如往常的暱稱阿邦老師，笑嘻嘻的模樣卻忽然消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轉過身跟我說：「阿邦有事要跟我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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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兩個禮拜的苦練沒辦法趕上我的進度嗎？內心有些忐忑，畢竟學姊之前說過，如果還是不行，就會把我從比賽名單剃除，將我的樂器評分給打擊團的其他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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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學姊說那是真的不得已的情況下，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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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擊團基本上每個人曲子演奏的橋段都是分身乏術，包含我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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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不安緩步走到類似會議室的小房，阿邦老師先是坐下，隨後示意我們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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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邦老師突然的大笑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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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啊，你進步得挺迅速呢！我都有聽你學姊說了，不錯喔繼續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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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鬆了口氣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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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有聽學姊說……盤古有一段你的內容似乎有些趕是嗎？」阿邦老師提起右手向學姊示意，學姊隨即將我的譜放到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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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指一放在那八七拍的橋段，那堪稱地獄的片段，先是鈸的漸進線，隔個一拍進入小鐵琴(Glock)的四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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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才隔一個四拍小節，就要進入管鐘(T.Bells)的第一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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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阿邦我也覺得有點勉強，不過聽學姊說似乎也沒有人手可以分擔了……，嘖我想想怎麼辦喔……不然……小鐵琴這段也不能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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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可以試試。」像是吃了定心丸，我毅然道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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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錯欸學姊，妳這學弟明明行的嘛！」阿邦老師也從剛剛略微慌張的情緒平緩下來，隨後說道：「不過說真的這段很重要喔……，老師相信你可以的。」阿邦老師拍拍了我的肩膀，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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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了！」阿邦隨後瞄去擠滿紅字的五線譜並遞給了我，「只要這段過了，後面的管鐘，就成為你英雄的讚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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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為之一亮，內心像是蠢湧著什麼，卻有股力量如涓水灌入低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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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比賽。

鈴鼓晃蕩襯起了八七拍的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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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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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馬不停蹄似的，我與短笛不約而同的為小號做了下場台，使留白的片段增添一抹狂野，不同於第一次的毀滅，不再是淒涼蒼冷，濃厚英雄色彩散播在這亂世的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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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將要改寫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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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鐵琴棒輕巧落於鐵琴盒蓋一隅，第二拍的大鼓聲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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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巧地順著身軀提起管鐘旁的兩個形狀如英文字母呈現的槌棒，此時第四拍的小鼓聲已經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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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瞄譜的時間都沒有，腦中的回憶咀嚼著一張張譜面，不，連咀嚼都稱不上，而是直覺性，反射，將槌棒一甩於眼前的長管狀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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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趕上。

「噹—…噹—…」管鐘聲響於舞台一角，目光下，指揮家在甩指揮棒之際，緩緩地彎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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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就是，你勝利的歌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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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突然覺醒起來，在我的管鐘烘托下漸次增強，如湍湍急流，接著又散成千百條瀑布，奔騰跳躍，互相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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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陶醉於勝利的硝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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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到了，我真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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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微濕透了因與空氣接觸過久的眼簾，每一聲管鐘鐺鐺寫滿了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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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厚英雄魂，畫下句點，就在最後一聲鈸響起的剎那，杳然成了後人依循的歷史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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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各位吃爆啊！」

表演完後，阿邦老師帶著我們大夥來到一家豆花冰店，剛好就在北苗音樂館旁邊，稍微忍耐一下夜裡的朔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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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的場景看來也不用擔心有人承不住北風的呼嘯了。看了剛剛在音樂館外的合照就可以感受到，每一個人的內心充斥著多少熱情，澎湃的熱血紅通了皮膚給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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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眼前的徐捷岳看起來也是解放了那些已經煙雲消散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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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準備要走了呢。」我吃的很快，隨後向眼前的徐捷岳跟一旁的楊兄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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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麼快的啊？還沒狂歡呢。」徐捷岳含著冰口語顯得十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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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要來載我了！她應該快到了。」隨後我背起相較於早晨輕便的背包離去大門口，恰好看到阿邦老師跟阿菁學姊站在門口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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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學弟！這麼快就要走了啊。」阿菁學姊臉上掛著愉悅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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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表現的不錯，老師敬你一杯！」阿邦老師隨後用他的手挽起了我的脖子，歡樂的氣氛彌散於街店的每一個角落。「謝謝你了，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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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老師也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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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真的很冷欸。」說真的我打臉自己了，就算內心的熾熱再怎麼狂烈，這朔風還是會嘲諷性地流進我的心肺裡再一溜煙地溜出我的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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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燈微光下我打開了手機，正打算聯絡母親時，看到了熟悉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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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結束了呢。」妳幾分鐘前發送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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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是啊，挺累的呢。」隨後滅去藍光，長吐一縷縷水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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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辛苦了。」僅僅只是訊息上沒有情緒顯現的一句話，卻滋潤了我疲倦下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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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放回口袋之餘，我將雙手悶住鼻嘴，緩緩地吐出一口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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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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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似乎要繼續做實驗了，先……嗯？嗨嗨？怎麼了？」林佩怡喚起沉浸在往夢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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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發呆了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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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事，小恍神。」我示意林佩怡不必擔心，隨後轉過身看到後側的戰場似乎緩了不少。「你們吵完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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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維軍，你也幫我勸勸他啊。」樺兄一陣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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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差就這樣來吧，反正他都黏完了。」我也舉起雙手表示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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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吧，那繼續了。」許雅瑛雖然臉上寫著不服氣，但還是默默地把繩子綁到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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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們剛剛在聊啥？」樺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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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樂唄，問問現況。」我沒有看向他，而是將繩子的另外一端打上兩個單結好讓砝碼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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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明明都在同一個社團，應該多少認識吧？你的不熟程度在哪裡？」樺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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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哦她是薩克斯風部的。」我放下砝碼拉了拉繩子，嗯，夠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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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傷人啊。」樺兄趁機偷嘴了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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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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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林佩怡妳也是對我沒什麼印象吧……這分明不是我的問題。」我的老毛病又來了，被無緣無故嗆的時候就想要澄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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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額……哦！我只記得當時阿邦有一次排練表演曲的時候，那時阿邦很氣……然後有人手機響了，我記得是你被罵，還被罵了五分鐘。」其實只是想要得到林佩怡一句「對啊哈哈」之類的答案，想不到她還進入了深思，甚至還從回憶中挖出了這劇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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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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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的確比較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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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打斷了樺兄的調侃。隨後有些不可思議似的看向林佩怡：「對诶……還有這段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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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中，曾被阿邦狠狠地罵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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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很久了，是甚麼時候的事我也忘了差不多了，還以為是我破天窗那次，或是學姊跟阿邦說我練習量不夠的事的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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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個呀。我想起來了，那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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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到颱風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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