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夢 - 八：回憶錯亂

時間踏入午夜十二點，此時的我早已累到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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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溫暖忽覆蓋在背上，眼簾半開，發現是秦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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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南哥哥······」這個陌生的稱呼就這樣脫口而出，秦復南手上的動作一頓，隔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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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沒有力氣答話，他繼續道：「你累了，明天還要考試，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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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暖被覆在我身上便離開了。只是，為何我會喚他「復南哥哥」，這個從未聽過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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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夜深了，腦子也開始不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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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雜念，我再次進入睡眠，準備迎接明天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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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考試週開始了，沒有怎樣準備的我自然考得頗為遜色，因為無論如何，我也有物理作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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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天，正好就是物理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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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復南與我一起赴考，他四處張望著學校的環境，道：「好久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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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聲道：「不是前幾個星期才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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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理會我，只是自顧自地跟著所有人走進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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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考場後，他蹲在我身旁，老師宣布考試後，他就開始念道：「第一題磁場向左邊，答案是5T，這題是不，因為這會令磁場減弱，不是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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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不上他的速度，於是無奈又帶點惱火地在答卷上寫：你可以說慢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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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這一句後，便沒有再說話，卻站了起來，走到我身後，俯身靠近，右手捉緊我的手，然後就在答卷上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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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耳畔輕聲道：「這樣應該會更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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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被他握在冰涼的手心，他的胸膛緊緊貼著我的背，使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心跳變得異常地快，腦海裡也浮現了一些不屬於我記憶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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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有個男子坐在我身旁，一根手指指著書上的字，緩緩掃下去，然後取過筆記本就開始抄寫，再把筆記本遞給我，讓我閱讀上頭的文字。男人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手大得可以包裹著我整個拳頭。他在我身旁說著模糊的話，氣息噴灑在我臉上，使我的臉癢癢的，一抹紅暈也隨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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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抹紅暈也把我帶回現實，讓我意識到現在還在考試，還意識到秦復南還在握著我的手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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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忍著這種不適，直到秦復南說出我心心念念的那一句：「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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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了我的手，我也放鬆了身子，無力癱軟在椅背，一直發愣到考試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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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收卷的老師瞥了我幾眼，但我早已沒心思對此作出反應，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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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對秦復南的思念，已經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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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只是隻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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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我呢喃道。藍靈雨你肯定是垂涎別人俊朗的外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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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秦復南突如其來的發問又嚇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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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回家路上倏地停下，認真地看著他，問道：「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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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滿是疑惑，反問：「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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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一看見你就會心跳加速，還滿腦子都是一些親暱的畫面？」說罷，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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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我眼花還是怎的，他眼中彷彿閃過一絲憂鬱，但隨即笑了：「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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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我瞬間變得面紅耳赤，「那種感覺很奇妙，似乎不是全然發自我的內心，倒像是有個人佔據了我的身體，而那些是那個人對你的感情，只是我會感同身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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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道：「真荒謬。這世間上，還有人愛我嗎？我還值得人去愛嗎？」他繼續向前走，留下我一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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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他不簡單，一個人失去記憶，怎麼會還有如此多悲傷的情感？能夠說出這些話的，肯定就是有故事的人。不過若我就這樣直白地問他，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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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打算跟上秦復南的時候，有個老婆婆迎面來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道：「那位是你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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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除了我和她，就只有秦復南了，而她又不可能看見秦復南的，於是我問：「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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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裝了，我能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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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是吃驚，她繼續道：「我奉勸你午夜十二時後不要去見他，這是為了你好。」語畢，她繼續向前走，就像無事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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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還在沉澱她的話。為什麼不要在午夜十二時後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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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愈發對秦復南跟我的每句話都產生懷疑，但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讓我多親近他，我這該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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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我不時看向秦復南，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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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雨。」他叫住了我，「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情想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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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虛地擦了擦眼，他卻馬上抓住我的手，語重心長道：「說過多少遍，不要亂擦眼睛，很不衛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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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叫過我不要擦眼嗎？」我疑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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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皺的眉頭一僵，然後輕笑道：「是喔，我沒有說過，沒有對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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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就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誰知他繼續問：「所以你想問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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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結巴道：「沒······沒什麼啊，我就覺得你今······今天特別的好看。嗯，特別的好看······所以我多看兩眼，也沒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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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忽柔聲道：「這件衣服，當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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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準備離開，他又拉住了我：「真的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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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耐煩地點了點頭，然後告訴他：「你以後午夜十二時後都不要見我了，我應該······會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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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考試也不見你忙過，忽然間要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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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管我！總之，你不要來找我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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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等他離去，我先他一步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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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下午遇到的那個婆婆，究竟什麼人？即便她真的看見了秦復南，也不用如此特地來告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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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又要嘲笑自己。我連那個人的身分都不清楚，就輕易相信了她，還照她說的那樣做，難怪穆雲豐他們都說我容易騙，如今這樣想來，自己還真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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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荒謬的是，我居然對這樣一個路人，產生了依賴，就像她是我一個特別信賴的朋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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