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與鯨魚 - 2-5 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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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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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他的車，他讓她換上厚重的帽T，搭配墨鏡和口罩，整個蓋住頭臉，避免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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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葉凌把他扶在她手臂上的手推開，她是整形，又不是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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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他的觸碰很討厭，不管是心理層面的還是生理層面，對這個人都只有滿滿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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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好好躺著，這幾天妳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不用工作。」他讓她躺下，替她捂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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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著他，不發一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殷勤中似乎帶著些許對她狼狽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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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粥，我昨天熬的，加了地瓜和蔥，還有魩仔魚。」他從身上的包包拿出東西。「這是南瓜水，醫院給的，可以消腫。還有這些冰袋，放在冰箱裡面冷凍，前三天冰敷，第四天開始熱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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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開口，但是只是發出了含糊的聲音。「噢呃……」她想讓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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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王秉全隨口問了一下，聽她沒能回答，又繼續說：「他們說大概第三天或第四天就可以吃點固體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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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傳訊息給他。「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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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秉全看了半晌，慢慢的泛出笑，婉言道：「只要妳拆線之後，我就不會來煩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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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著他覺得討厭，只好轉過頭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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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還很生氣那天我打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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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擔心啊，整個晚上都找不到妳的下落，我很怕妳被怎麼樣了，妳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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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怕呢？他明明就拱手把她送到男人嘴邊，還一副很在意她的安危，王秉全只是不想要她做無謂的犧牲與奉獻，不要她的一點點好處沾到別的男人身上，因為沒有辦法帶來任何的收益，這些好處就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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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刀俎上的一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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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秉全就是那把刀。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吃這塊肉，刀對肉當然不會有關懷，有憐愛，他只會將她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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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沒有跟他解釋那天的事情，因為說得再多，他也不會相信。王秉全是多疑而市儈的人，城府又深。他的經驗會告訴他，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這種好人，這場奇妙的邂逅就像是美好但不可能發生的都市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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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有可能會掀翻整個城市找出那個男人，逼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企圖，然後再來就是威脅他恐嚇他，讓他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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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才不想給自己，或給那個素昧平生的男人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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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我們公司的段禾謙試鏡通過了呢，過幾天就要去大陸拍戲了，他的古裝亮相很棒呢，要不要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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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江導演問香香要不要演李莫愁的角色，剛好香香的檔期喬不攏，我就問他要不要讓妳試試看，結果他說希望可以找更亮眼一點的形象的女生比較好……他懂什麼……我們家阿玲只要稍微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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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她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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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睡覺，她想恩諾哥，她想洗澡，想換衣服，想叫他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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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知道自己的臉到底變成怎樣了。要是爸媽認不出她來怎麼辦？要是恩諾討厭她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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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害怕，也好後悔沒有跟他討論，但是她不敢說，她怕他會不高興，又怕影響他的工作情緒，他才剛上任，許多事情都在摸索的時候，她不想讓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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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成為恩諾哥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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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越來越討厭自己。原本對自己已經百般嫌棄，進入演藝圈之後更是不停的活在別人的眼光中，看著別人的臉色笑，看著別人的臉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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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想著劉總對她的教誨，想著什麼時候她才能冷酷面對，才能享受慾望享受追逐權力，才能享受大眾的喜歡，也才能更加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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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再受到王秉全的擺佈，也不想再因為那樣的理由接觸各種陌生男人的身體。她不想要再見到這麼軟弱的自己，她想要停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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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的時候，她想著自己一定要設法做出改變，她厭惡自己連續一年來的反覆哭泣和抱怨，雖然不用時常去上課，但是熬著熬著就要畢業了，既然不能把這些秘密告訴家人，她要拯救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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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又是一個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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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會習慣的。遲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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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時候的葉凌緩緩睡去，卻不知道王秉全拿起了她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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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檢查了一些畫面，一些LINE對話紀錄後，打開了華恩諾的電話，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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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了幾聲之後，立即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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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將手機關機，丟進了床底下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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