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鬼時輪 (又名: 太鬼小魚傳) - 1/ 太鬼．山鬼(11) （已補）

言罷，二人齊齊蹬腳，開始吃力地往上騰爬。在意念形態裡，陳光生的體力卻比聶小魚好多了。趴在一串巨大的薜荔上暫歇，卻發現聶小魚還在下方竭力地爬。等她追上來，她上氣不接下氣道：「不行了，完全使不上勁。這破身體，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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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生憂心忡忡，「打不過，咱們還是撤吧。完全搞不明白什麼情況，別白白送人頭。想辦法出去再說，請你師父來救里西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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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指望我師父了。」對面的聶小魚兩眼發直，緊附在一根樹藤上，彷彿癟掉的繭，「他有因果之眼，這一切早在他的計算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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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陳光生一時驚怒難抑，「他怎麼連對自己徒弟都這麼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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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弱的聶小魚，神采亦不如平日飛揚了。她埋首失神，「他曾說我竊憑金剛不破肢，方能勇武敵百，實則外強中乾，不堪大用。我當時氣不過，還駁了他幾句。現在看來，他說得一點沒錯，凡胎肉骨的我，就是不堪一擊。」再抬頭往那藍光處看，目中已是剛毅全無，「他早料到我們來到拒邪宅會發生什麼，早料到女怪會逼出我最弱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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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生陰沉著臉，「他這是要存心害死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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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聶小魚臉上第一次有了怯懼，卻還幫著那臭和尚說話：「別這樣想，師父再怎麼猜不透，也絕不會心懷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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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你了解他嗎？」陳光生意味深長地凝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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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魚這回卻沒有遲疑，篤定道：「儘管跟他待在一起的時日不長，但我百分百相信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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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頂上光團炸出一層氣浪，往吊在半空的二人身上刮了一陣猛風。陳光生堪堪躲過最兇險的吹襲，算是無礙；聶小魚卻被甩了出去，連滾帶墜地掛在一塊山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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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怪愈捲愈大，彷彿要把整片山野吸得光溜溜。陳光生不過趴在山怪膝蓋處，視野已高於樹林。要是這時摔下去，準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喂！你沒事吧——」陳光生往下方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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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沒聲響。他只看到聶小魚一動不動的髮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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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說話嗎——」陳光扯嗓子吼，聶小魚這才稍稍動了一下。陳光生安撫她，「別怕，我下來救你。」就開始往下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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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生！你好好趴著別動，我沒事——」說時遲，那時快，聶小魚扯著一根樹藤，就踩到了山石上。陳光生看見她的衣襟上染了血，但傷勢應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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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道：「現在怎麼辦？就算爬上去，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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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魚暴躁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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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人，速速離去，要不然山鬼就要把你們一併吸乾了。」清亮的女聲劃破長空。陳光生扭頭一看，只見一貌美目深的少婦駕鶴而來。懸在他們之間，野鶴翅膀撲稜，她冷面道：「南贍部洲人，不管你們何故來此，萬不可留待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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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邪夫人？」雖然變了裝束，陳光生還是一眼認出她。

少婦巧目一瞪，「你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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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安然無恙，陳光生喜出望外，想要說上幾句，拒邪夫人卻把手一抬，道：「罷了，勿多言，隨我來。」說著，玉指一彈，瞬時，數隻野鶴雲中來，把二人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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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林深洞天處，聶小魚從鶴背滾將下來，踉踉蹌蹌扶木而坐。陳光生見狀，上前瞧瞧她，卻見她一雙臂上俱是血痕，定是方才被風刮落時所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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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有人緊盯著自己看，聶小魚抿了抿嘴，把兩手藏進袖子裡。「拒邪夫人，多謝搭救。」她向散鶴而歸的夫人頓首致意。

拒邪夫人挽髮，順起腳下柴枝，「夫人身已逝，前塵亦往矣，我素來卻有一俗字，你們可喚我少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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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參將柴堆起，手拂即起火。一時，光映玉面，星目青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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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那山鬼遙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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靁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又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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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燒出霹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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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參穿一緊腰褲，席地而坐，用小刀削手間的楛木做箭。「你們雖到此境，卻受俗身牽絆，可謂靈肉兩不得，驟起興滅，心如燭火，腳不沾地，或致魂消神潰。受些熱火吧，暖著心腸便有了牽掛，勿忘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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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魚凝眉道：「我們還有人在這兒。我曾答應要保護他，斷不能食言。」她抬頭問：「你口中的山鬼，便是那作祟的女怪吧。如今我成了這個樣子，已無用武之地。你知道該怎麼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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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參略一頓，掃看二人，「你們是來救于彌里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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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稱是。陳光生尋了個篝火邊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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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參道：「那你們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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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魚不解，「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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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參道：「山鬼認定于彌里西犯下滔天大罪，謀害了此境一個黃口小兒。山鬼乃巫山這一帶的守護神，悲憫生靈，她定不會就此罷休。只是不知她要拿于彌里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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